第108章

  司机一枪就被特警的狙击手爆头,不过魏明天早在行动前就把这个因为恐惧抖如筛糠的男人的脚缠在了油门上,发动机轰隆作响,冲进了警局大院,防暴路障弹出,扎破了后半截的轮胎,但依然无法阻挡大吨位的金属怪兽。
  浓烟四起,到处一片混乱,魏明天看到了被人层层包围护在最中间的杜群英。
  他敲碎后窗玻璃,趁着混乱跳下车,谁也没注意到一个穿着一眼假的冒牌警服的人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地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随时可能爆炸,油箱满载的货车吸引了。
  出乎意料的,魏明天又看到了白家小姐,被祁昂护在身下压在台阶上,他只能看到一双因为恐惧而紧闭的眼睛。
  防暴路障出来得太迟了,对十六轮的半挂重卡来说就和松散的积木一样,金属怪兽只是稍微僵持了一下,就轰鸣着拖着路障冲上了楼梯,在枪声和金属摩擦的尖啸中,护着杜群英的警察终于散开,拉着杜群英就往上跑。
  祁昂也半拖半抱,扶起白家小姐往上冲。
  魏明天冲上去跟在杜群英的后面,谁都没注意护卫的警察里多了一个人。
  他拿出匕首,死死盯着这个将他的人生拖入黑暗的罪魁祸首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后脖颈,毫不犹豫地挥刀刺下。
  然后他的胳膊被抱住了,被一双纤细的,却有着无法撼动的力量的手死死拖住了。
  魏明天错愕抬头,这次,他终于看清了白家小姐的长相。
  对方大大眼睛满是惊恐,却也满是坚定,还带着哭过的红痕,浑身都在发抖,但依然没有松手,就和那天晚上,她奋不顾身保护自己的保镖一样。
  “不行!你不能杀他,他不能死!”
  魏明天听到白家小姐的声音嘶哑颤抖,他知道,并非白家小姐要保护杜群英,她要保护的是迟来的真相和祁昂为此多年的付出。
  机会转瞬即逝,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白家小姐……”魏明天对着她笑了笑,反手就将匕首扎进了自己脖子上的动脉,鲜血喷了她半张脸,染红了她身上纯白的t恤。
  “唉……”魏明天倒在地上,叹了口气,“对不起”混合着他嘴里不断喷涌的鲜血,已经微不可闻了。
  半挂重卡整个车几乎都冲上了警局门口的台阶,终于被跳上去的特警扯下司机的尸体后停了下来,火势无法控制,附近的人群紧急疏散,随后液化气瓶和重卡油箱都发生了爆炸,一二楼的玻璃几乎都被震碎了,白洋听到了里面的人发出的尖叫声。
  消防几分钟就赶了过来,这场自杀式的袭击也终于一点点,艰难地落幕了。
  白洋想起了那个对着他笑了一下的男人,是那天晚上,抓着她的腿要绑架她的人,和害死吴慎终的人是一伙的。
  白延陆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瘸一拐地跑到她面前,焦急地查看她,“洋洋,你没事吧,啊,你别吓爸爸!”
  白洋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搂住了他,拍了拍他不复挺直的背,“没事,没事,我们都没事……”
  祁昂陪着她在警局一楼的卫生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又让人送了衣服过来换上。
  等到可以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货车烧得几乎只剩下一个骨架,六个嫌疑人四个被击毙,装着尸体的黑色袋子放在火场不远的地方。
  白洋看了一眼,也分不出哪个是刚才那个男人。
  “洋洋,你先回去,这几天我可能都会很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祁昂在车前抱住她。
  白洋略有些麻木地点点头,大半年她经历得实在太多,甚至都有些想不起来之前平静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了。
  不过总会平静的。
  第二天,白洋久违地接到了导师王之盛的电话,“白洋啊,有个给你的包裹,送到系办公室来了,超大超重的一个箱子,你有没有时间过来取啊?”
  “我的?”
  “对啊,写着云港大学海洋生物学办公室,白家小姐收。”王之盛哈哈大笑,“别说咱办公室了,就是云港大学,白家小姐除了你也没别人了吧。”
  白洋有些疑惑,她认识的人里没有人会这样叫她,“好,我这就过去。”
  她很快看到了那个箱子,真的是超大超重,差不多赶得上一个三十寸的行李箱了,她根本不可能搬得动,最后只能叫两个保镖上来帮她搬回去,送到了她住的酒店的套房。
  “你俩先别走,帮我拆一下。”
  三个人合伙把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混杂一团,白洋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看起。
  她拿下最上面的一个黑色箱子,打开后立马瞪大了眼睛,里面装着满满的成捆的百元大钞,目测刚好一百万,钱上还贴了一张纸。
  白洋拿下来一看,字写得挺漂亮。
  “白家小姐你好,我叫魏明天……”
  第94章
  白小姐,意外得到的证据……
  白洋
  去医院看了魏明天的母亲,他的母亲并非完全失明,只是脑中的肿瘤压迫了视神经。
  在魏明天出钱为她做了手术以后,她的视力也在慢慢恢复中。
  她二十岁生下儿子,其实现在才六十岁,比白延陆都小,但白洋看她灰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和七八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白洋的脚步有些迟疑,她去的很不是时候,中午十二点,正好是午饭时间,魏母正在吃饭,保姆坐在床边给她布菜,她自己拿着碗筷,动作缓慢地自己吃,眼神还是不太好,但每一下都能准确地夹到饭菜。
  听到门响的声音,魏母抬头,“谁来了,是不是明天啊。”
  保姆看了一眼,表情也有些疑惑,“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魏母却一脸恍然大悟,放下碗筷拍了拍腿,“我知道了,是明天这次打工的老板,他跟我说过,他这次在一个姓白的富家千金手下做事,请问你是白小姐吗?”
  白洋往前走了走,有些僵硬地点点头,“是。”
  “你快请坐。”魏母热情地招呼,“明天多亏你照顾,他没什么学历还有前科,多谢你能雇他,还给他开那么高的薪水。”
  魏母说着,苍老塌陷的眼睛都红了,几乎要滚下泪水来,“这么多年,我们实在是太苦了,自从他在你家做事以后,我们才算是享福,他跟我说过,你和别人不一样,尤其是他那个坏蛋前老板,你是个把手底下的人都当成自己人,真诚又善良的好人……”
  “应该的。”白洋抿了抿唇,按照魏明天信里的嘱托说出那套说辞,“我在国外有个重要的工作,让魏……他去做了,工作急时间紧,他昨天手续一办好就立马出国了,没来得及和您道别,我受他所托,过来和您说一声。”
  魏母表情错愕惊讶,“昨天就走了?咋走的,去哪儿了,啥时候能回来?”
  “去欧洲,西班牙德国那些,总之要在各个国家来回奔波。”白洋绞尽脑汁地编,“这个时间很长,短则三五年,多则八九年,说不好,不过薪水很丰厚,也很安全,您就放心吧。”
  说完她拿出魏明天留下的手机,“这个是他发给我托我让您听的语音,他说您完全不会用智能手机,以后消息发给我,我拿来给您听,我要是没时间,我也会让别人过来的。”
  白洋按时间标记播放第一条录音。
  “妈,我是明天,我这次真的要发大财了,白家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一年就能赚好多钱,以后你都可以享福不用吃苦了,你说我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人,还能出国和那些洋鬼子打交道,人生也算是时来运转了对吧,哈哈,您就好好的养病,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有机会就会寄照片回来的……”
  魏母听得眼泪直流,捧着手机就跟捧着儿子的手一样,贴在耳朵上听得很专注,她不懂这些,不懂一条语音根本不可能发这么久,以为这就跟电话差不多,就是魏明天刚发过来的消息。
  但是保姆知道,她是个热情善良的中年妇女,平时闲暇就是各种刷手机,还会自己拍短视频,时髦洋气得很,她已经看出来不对劲了,但看了看白洋的表情,什么都没说。
  一条五六分钟的录音,魏母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最后欣慰地点点头,擦了擦眼角的泪,“好好干,白小姐,你放心,明天很能吃苦的,他绝对会好好干的。”
  白洋“嗯”了一声,给保姆留下了她的电话,“国外通讯不方便,以后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转告您儿子的,过两天就出院了,他已经租好了附近的房子,到时候我会让人过来送您过去的。”
  魏母点点头,这个她和魏明天商量好了,为了她的病,以后就住在云港。
  白洋起身告辞,给了保姆一个眼神,保姆很伶俐地跟了出去,“大姐你先自己吃饭,我去送送白小姐。”
  站在走廊里,保姆先问道,“白小姐,是不是魏先生他出什么事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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