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线条平直的黑色西装，白衬衫扣到脖颈处，平直瘦削的肩膀，即使林陌脸盲，也觉得好看，他以为来人还是楚季青，有些不耐烦。
“我说了，我和你大哥在一起，他可以和我结婚，楚先生可以给我什么？当你的秘密情人？”
对方不说话，依旧站在阴影里，林陌不确定问：“楚季青？”
没有回应，林陌脸色一白，他意识到认错人了，走近几步小声问：“你是谁？”
黎然一张脸冰冷得吓人，他在宴会上看到林陌，本来不想管，但就是控制不住地看过去，正好看到林陌和楚季青的助理走了。
跟过来就听见这句话。
黎然嘴唇无声动了。
“骗子。”
“婊子。”
林陌见对方不说话，但有种熟悉感，是谁？
黎然：“看来你记性不太好。”
说话的声音虽然冷冰冰，但质感纯净，像水一样澄澈。
对上林陌茫然的视线，黎然说：“那天在酒店……”
“是你！”林陌反应过来。
黎然走近，下颌绷紧，面容带着隐隐怒气，“你眼睛有毛病吗？”
他说这话不是骂人，纯粹是猜测林陌是不是有不认人的毛病，这里虽然是庭院，但灯光充足，不至于认错人。
林陌一惊，他不喜欢被人知道自己脸盲的毛病，赶紧说：“我眼睛近视。”
黎然冷笑一声。
“你刚刚……”
黎然打断他，“都听到了。”
林陌哑然，流年不利，他一头扎湖里闷死自己算了。
炙热的手掌倏地握住了他的脖颈，强迫他抬起头，黎然声音像是嚼了冰，又冷又沉，“好玩吗？”
林陌对上他漆黑一片的眸子，里面隐隐有火光跳跃。
他沉默了。
黎然继续说：“不觉得脏吗？婊子。”
林陌沉着脸，他不笑的时候，脸上更有一种勾人的风情。
黎然很讨厌这张脸，明明这么合他胃口的一张脸，它的主人却这么肮脏、水性杨花。
就像一束清丽纯白的百合落在了泥潭里。
他摩挲着掌心纤细的脖颈，恨不得捏碎。
“好玩。”
林陌冷不丁开口了，他勾唇笑了一下，重复道：“特别好玩。玩弄别人感情我最开心了。”
他突然伸手抚上黎然的脸，和人一样冰冷，“所以你可不要喜欢我哦，会受伤的哦。”
黎然像是被什么扎到了，猛地松手推开，没有控制住力量，导致林陌被甩在了地上。
林陌就势坐在地上，“你这么慌张干嘛，怕我强吻你啊。”
黎然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轻浮。”
“我就算轻浮。”林陌说，“关你什么事？”
“除非……”
“除非什么？”
“你喜欢我！”
“放屁！”
林陌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了眼角有了一些泪花。
“你笑什么？”
“笑你纯情可爱不行啊。”
黎然脸上燥热，面颊透着血色，忍无可忍道：“别笑了。”
“你管我。”
“我骂你婊子你不生气？”
林陌停住笑容，倒不是不生气，只不过他听过更难听的。
他八岁父母车祸去世，从此辗转在各个亲戚家，被当成烫手山芋一样送来送去，寄人篱下的日子，什么难听腌臜的话没听过。
区区婊子两个字而已。
黎然见林陌沉默了，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是你先说的喜欢我，又去勾搭楚家两兄弟……”
“等等。”林陌说，“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黎然定定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林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当时在酒店，他和对方说了自己挺喜欢黎然的。
？？？
“你不会……就是黎然吧？”林陌瞬间觉得荒唐。
他希望对方否认，然而，对方却是沉默地点了一下头。
“不是……”林陌有点懵，“你不是昨天才回国？”
“提前回来了。”
林陌沉默了，他刚刚放飞自我过了，现在坏事了，还要去黎然面前刷深情人设呢？
现在刷成婊子人设了。
黎然冷笑了一下，还准备讽刺对方两句，见对方一脸要崩溃的表情，那些话像是堵在了嗓子眼，他动了动喉咙。
这时，有个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见到黎然赶紧道：“少爷，老爷在找你，宴会开始了。”
黎然动了一下，又看向林陌，下颌线绷紧到冷硬，几秒后，转身走了。
他大步流星，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停住脚步，纠结片刻，转头去看。
夜色里，那个消瘦的身影背对他坐着，低垂着头，肩膀一点一点地耸动，像极了在哭。
他哭了吗？
自己刚刚那些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少爷，老爷催得急。”
黎然驻足片刻，最后还是离开了。
林陌捂着嘴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忍住了才没笑出声。
他看着后台黎然的爱意值。
10%。
竟然是10%！
话说得这么难听！嘴比鸡硬的男人！
他其实挺纳闷的，他现在在黎然的心里和婊子无疑了，黎然竟然开始喜欢他？
这是什么？
男人，本性都贱。
包括林陌自己。
他现在对黎然太感兴趣了。
——
宴会上，黎然一身挺立的黑色西装，脸庞如玉，清冷贵公子，俘获了会场上很多少男少女的心。
他安静地站在黎通海身边，垂眸冷淡，浑身上下透着遗世独立的清冷感。
闷骚，林陌在心里想。
清冷贵公子原来喜欢这种调调。
够闷骚的。
黎然本来在沉默地听着，抬眼就对上不远处林陌的视线，不禁眉头一皱。
林陌朝他咧了一下嘴，轻佻地眨了一下眼。
瞬间，黎然像是视线被烫了一下，火速移开目光。
林陌心里有数了，翻车嘛，翻翻就习惯了。
晚宴结束，黎然被黎通海喊到了书房。
黎通海站在一整面墙的书柜前，漫不经心地翻着书，说：“一晚上魂被谁勾走了？”
黎然站在一边，眉头拧得很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我儿子，魂还在不在我能不知道？一个晚上你人站在我旁边，心思不知道飘到哪去了。”
“没有！”黎然否认得很强烈。
黎通海缓缓轻笑出声，他这个儿子看上去清冷，还是太嫩了，就应该让他多吃吃亏，才能成长。
“张金说，上次给你下药，你房里有个中意的男孩，情人？”
“不是。”黎然面色铁青，“你不要去找他。”
“哦？看来你还挺重视的，那我更想知道是谁了。”黎通海说，“是谁这么厉害，结束了你25年的处男生活。”
“我没有！没有和他上床！”
黎通海视线往下一瞟，“要不是每年你的体检报告显示没问题，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有毛病了。”
“我当然没什么问题！”黎然板着一张脸，“我只是不想变成你这样的疯子！”
第10章
黎通海啪一下合上手里的书，余光看他，声音放轻，“疯子？”
“不然呢？逼死自己老婆的疯子。”黎然同样的声音放轻，他们父子俩有一个共同点，声音放轻就是发火的前兆。
“我妈，就是被你逼的自杀！你别忘了！”黎然一字一顿道。
黎通海轻声笑了下，仿佛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东西，“我爱她，是她太懦弱了，承担不起我的爱。”
“你的爱，就是困住她，锁住她，逼她爱你，她是被你逼疯了才自杀的！”
黎然的妈妈是个美人，出生于贫困区的美人，没有好家世的美貌，注定成为别人掠夺的悲剧。
黎通海对她一见钟情，用强取豪夺的手段将人娶回了家。
他的妈妈不爱黎通海。
从黎然小时候记事起，就没见自己妈妈笑过，甚至从来不会对黎通海说多余的话。
黎通海这个人，偏激、自私、占有欲极强，他把她困在家里，严重的一段时间，甚至把人绑在床上。
最后的结局，在黎然十岁那年，他的妈妈割腕，死在了一个晚上。
黎通海对黎然说：“我们黎家都是情种，历代都是，你不会例外。”
黎然脸色僵硬，敛下眼睫，下巴用力地鼓动，半晌才冷声说：“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我不要变成你这样的疯子。”
——
周一。
林陌在画室里待了一整天，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这几天特意没回宿舍，留给纪精言一点自己的空间。
不能把纯情弟弟逼得太紧。
他背着包，往食堂走着，却被一道声音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