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知浔”在他面前站定不动。
  他的目光慢慢巡视过谢时泽的手腕,从下移到上,缓缓扫过谢时泽的外套,和裸露在外的脖颈,缓慢地扫视过他全身。
  像是在迟钝地思考着什么。
  谢时泽诧异地扬眉,沈知浔视线的存在感不弱,视线里更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他被看的不自在起来,想到舍友孤僻的性格和平时的作风,以为是自己身上吃过烧烤后的味道还没散去,狐疑地抬起手腕闻了闻。
  他抬起手腕的动作,打破了凝滞的氛围,“沈知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呆愣半秒后转身,拖着迟缓的脚步回到床上。
  谢时泽愣了愣,看着“沈知浔”从善如流的走回床边,撩起帘子,躺回床上,似乎他起身只是因为被他身上的烧烤味道熏醒了,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而已,并不是他以为的终于愿意和舍友拉进关系了。
  谢时泽表情有些奇怪,低头仔细在自己身上嗅了嗅。
  烧烤味道是有一点点,但也没有重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吧?
  第2章
  -
  隔天一早。
  沈知浔脑袋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今天的气温并没有回暖,他给自己套了一件厚实的毛衣加羽绒服,还围了围巾,起床时还是低低地咳了一声,喉咙有些发痒。
  托换季经常感冒的经验,他知道这是感冒的前兆,如果再不吃药、保暖,症状可能会加重。
  虽然体质差,但沈知浔依然不喜欢生病,生病后脑袋晕晕乎乎的,既难受又受罪。
  他起床收拾好自己,吃了感冒药,又给自己冲了一袋冲剂,因为容易生病的原因,他倒是各种药都备了一点,反正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起得比平时早一点,时间并不紧迫,捧着保温杯喝着杯子里的冲剂,听见室友起床上厕所,卫生间的门关上又打开。
  向晓走过来看着捂得格外严实的沈知浔,想起什么,挠了挠头,说 :“昨晚我们吃了烧烤,时间晚就没怎么收拾,你要是介意我马上收拾掉。”
  宿舍的人基本都起来了,他们宿舍是混寝,虽然不在一个专业,但大二的课程都排得差不多的满。
  闻言,谢时泽和张康年也看了过来。
  昨晚张康年和向晓打完游戏回来吃谢时泽带回来的烧烤,被提醒了一句沈知浔可能受不了烧烤的味道,让他们吃完把味道清理干净。
  但向晓和张康年懒癌发作,吃完就随手放进垃圾桶,也没把垃圾扔出去,这会儿宿舍里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烧烤味。
  张康年也歔了眼沈知浔的脸色,在一旁补充 :“本来我们想给你留的,但谢哥说叫过你了,我们这才都吃完了。”
  叫过他?
  沈知浔难得怔愣了一下。
  他好像没有听见。
  他下意识地说“没事”,他没有太重的洁癖,只要维持基本的干净就可以了,嗓音淡淡 :“等下扔掉就可以了。”
  向晓连连保证 :“你放心,我等会儿出去就扔。”
  沈知浔点点头,不再多说,喝完杯子里剩下的冲剂,拿上昨天画好的画稿就出去了。
  向晓看着沈知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松了口气 :“还好他不介意。”
  张康年看向谢时泽,摸着下巴说 :“不过我看他也不像那种有严重洁癖的人啊。”
  闻不了烧烤味道什么的,在他们这群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的男生宿舍,早就受不了了吧。
  谢时泽摇摇头,表示他也看不懂。
  “不过爱干净也不是坏事,你们最近半夜没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吗?”张康年话锋一转。
  谢时泽 :“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
  张康年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听见咱们宿舍有动静。”
  “我去。”
  向晓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看看自己的床位,又看看还算干净的宿舍 :“咱们宿舍不会有老鼠吧?”
  他惊恐道 :“不能吧,我已经算男生里勤快爱干净的了,虽然比不上沈知浔和谢哥,但怎么也能排个前三。”他转头看着张康年,质问 :“是不是你偷偷藏了什么脏东西?”
  张康年翻了个白眼 :“你爱干净,那我就是洗洁精成精好了吧。”
  他们在背后互相推卸起了责任。
  谢时泽看着沈知浔的床铺,悉悉索索的动静他昨晚倒是听见了。
  很快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着摇头,感叹自己联想能力太强。
  -
  沈知浔到画室时时间还早,只有他一个人,他把昨晚布置的课堂练习交到平时放练习的地方,走到画板前做自主练习。
  随着画笔留在纸张上的线条越来越多,画室也走进来不少学生,沈知浔恍然未觉,全副心神都沉浸在面前的画纸上。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沈知浔性格冷淡,生活中和人相处更是维持着一个度,像是在心里给自己和旁人画了一条界线,坚决不越出线外半步。
  他仅有的用来宣泄情绪的方式,都在画画上面,画者笔下的世界也能窥探到作画者的心情。
  画完一副简单的练习,沈知浔难忍喉间的痒意,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沈知浔,你不舒服吗?”
  沈知浔回过神,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围了好几个画室的同学。
  画室的同学凑过来近距离欣赏,她们在沈知浔作画过程安安静静的,见他画完才出声,沈知浔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仍然不习惯大家的热情,轻轻摇头 :“没事。”
  围过来的同学便将话题转移到沈知浔的画板上。
  “我刚刚交练习时看到你的画了,果然又是第一个交的,速度又快又好就算了,现在就连随手画的也这么好。”
  沈知浔听着夸赞脸上也没有露出得色,看着画板上的画,摇了摇头,客观地说 :“不够好,色彩的明暗度没处理好,线条也不够流畅。”
  “真的吗?我看着挺好的啊?”班上一个比较活泼的女生歪了歪头,说 :“难道这就是我和大神的差距,大神觉得画差的作品在我们眼里已经很好了?”
  旁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嗤,对面的两个男生站在一起,发出嗤笑的就是其中一个男生。
  沈知浔在艺术系算得上是风云人物,绘画天赋数一数二,是所有老师的得意门生,一有什么比赛都能为学校捧回荣誉,这样的天才简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但也不是没有缺点,沈知浔性格冷淡,不擅交际,与专业的同学关系不冷不热,偏偏因为长相和画功,身边总围绕着很多女生。
  久而久之,自然有男生看他不顺眼。
  刚才说话的女生看过去 :“魏林你什么意思?”
  嗤笑的男生,也就是魏林丝毫不惧 :“没什么意思。”
  “哦,我知道了,大神的下限就是你的上限,你不服气了是吧?”女生笑嘻嘻地。
  魏林涨红了脸,还没说话,教授从外面走进来,大家立马回自己的位置。
  画室安静下来,教授讲解了今天的课程,随即就下来看他们画的练习。
  走到沈知浔旁边时,教授停下脚步,看了片刻,直言道 :“你今天不在状态。”
  沈知浔点点头,解释道 :“可能是有点感冒。”
  “除了画画之外,平时也要注意休息。”教授看着沈知浔今天明显不在水平的画,嘱咐他。
  沈知浔忍着喉咙的痒意,点头 :“好的,教授。”
  一整个上午的课程,沈知浔都会时不时咳一声,惹得平时对他观感不错的其他老师都问了他几句。
  沈知浔礼貌回应时,自己也很难受,咳嗽牵动着胸口,喉咙间的痒意又难以忍耐,手掌只能握成拳死死抵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
  教授说的没错,他今天确实不在状态,除了感冒带来的大脑昏沉之外,心头还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郁闷。
  沈知浔自己的体质自己清楚,发现最近要降温,他换了厚衣服,床单被罩带的也是厚的,昨晚睡前都还好好的。
  就连床帘也拉得密不透风,却还是感冒了。
  这么严防死守都没逃过感冒的命运,让他怎么高兴得起来,怎么做都是无用功一样。
  上午的课程结束,沈知浔裹紧了围巾,手塞进羽绒服口袋里,他没忘记去超市买暖宝宝,还买了一些画具。
  到宿舍时,看见宿舍门半掩着,沈知浔并不意外,宿舍每个人的课表都不同,他推开门走进去。
  谢时泽姿态随意地坐在床边看手机,听见有人进来,抬起头随意看了一眼,冲他点头 :“回来了。”
  沈知浔目光短暂的落在他身上一瞬,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宿舍温度比外面稍微高一些,对沈知浔来说这点温差区别实在不大,谢时泽却只穿了一款薄款外套,他似乎并不觉得冷,还露出了一小截手臂,手臂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肌肉线条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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