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五小姐脸色一僵，摇着头道：“四姐何必惊动父亲。”
“闭嘴，我要怎么做轮得到你说话？”
老太太也将茶盏摔得叮咚作响，拼命数落起五小姐来。
“那个雪姨娘，一看就是个心术不正的，老三偏偏要宠她，还让她亲自教养女儿！你看看这都教成一个什么歪瓜裂枣的模样？”
被骂成歪瓜裂枣的五小姐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梁语慧悠哉悠哉地看着这祖孙三人狗咬狗，一顿乱吠，暗叹，真是感人的天伦之乐啊。
只是看了好半天，这场闹剧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梁语慧便有些不耐烦了。
“祖母，没事的话，我便先回梧桐苑了。”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功夫搭理梁语慧，想也没想，随手一挥便答应了。
“你去吧。”
只是还没等梁语慧出院子，老太太却再次叫住了她。
“三丫头，你且等等。”
梁语慧回头道：“祖母还有事？”
“既然你要与定国公世子退婚，为了避嫌，下个月定国公府的宴会便不要参加了。你一会把宴会帖子拿给你五妹妹吧。”
梁语慧被这老太太语气里的理所应当给逗乐了，人家定国公府若不是看在他们大房的面子，能给府里送帖子吗？而且帖子也只送到了大房手里，其他几房可是什么都没捞到呢。
如今却冠冕堂皇地让她把帖子交出来，和抢有什么分别？
不过嘛，梁语慧倒是畅快地答应了。
“行，我一会送过来。”梁语慧点头道。
跪在地上，被数落得涕泪横流的五小姐突然傻了眼，像是莫名其妙被一大把金子砸中了一般。
好半天她才喜极而泣，拼命地给老太太磕头。
“谢谢祖母，我一定不会辜负祖母的期待。”
老太太有些嫌弃地扫了她一眼，若不是这个五丫头说国公爷与世子对她另眼相待，她才懒得费这个功夫。
这个五丫头，别的都不好，唯有这张脸，俏似她生母雪姨娘，长得有几分姿色。
四小姐却不乐意了，她跺了跺脚，觉得老太太是不是真的糊涂了。
“祖母，她一个庶出的丫头，凭什么……”
四小姐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发现祖母正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老太太最忌讳“庶出”二字，因为她自己就是庶出的。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就是……”
梁语慧挑挑眉，这闹剧她也看腻了，她再次告辞，离开了院子。
梁语慧知道，四小姐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果然，一回头便发现四小姐正气急败坏地追了过来。
“三姐，你怎么把请帖就这么给五妹了？”
梁语慧扫了她一眼道：“怎么，我的东西，我给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四妹未免管得也太宽了点吧。”
仿佛凭空浇下了一盆水一般，四小姐那嚣张的气焰霎时便灭得一干二净。
“三姐的东西，我当然没资格置喙。”她顿了好一会，才有些急促地说道：“只是三姐，你甘心让这么个玩意捡漏吗？你刚才在祖母面前与她针锋相对的气势呢？”
“四妹误会了，我只是就事论事。”梁语慧笑了一下道：“四妹，你若是有什么想法，自己想办法争取才是。总想着让别人替你出头，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我……”四小姐被这话噎得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站在原地干瞪眼。
梁语慧不疾不徐地往梧桐苑走去。请帖什么的，谁愿意要就拿去好了。定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随便一张请帖就能进去？人家是要看人的好吗？
梁语慧敢保证，那位五妹妹即便拿着请帖也入不了定国公府。至于自己嘛，即便不要请帖，也是能进去的。
***
定国公府老太君早就托高人看了一个绝佳的好日子，这几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等了一天又一天，总算是等到了。
张淮之一大早便候在大厅里，想到要去梁府退婚，心情格外复杂。
梁三小姐终于得偿所愿，可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对女子来说尤其如此。不知梁三小姐到时候会不会偷偷哭鼻子。
察觉到自己满脑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幻想的画面里竟都是梁三小姐泪水涟涟的模样，张淮之有些震惊。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生出了一丝诡异的冲动，想要伸手去幻境里，替梁三小姐擦干脸上的泪痕……
张淮之腾地一下站起来，自己是疯了不成？
一路上心事重重，张淮之倒也没发现身后的排场似乎太大了些，哪里像是退亲呢？
直到在梁府门口时，老太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淮之，你过来一下。”
张淮之骑着马靠近：“母亲，有何吩咐。”
老太君突然笑了一下：“好事。这次去梁府，除了给世昌退婚外，还有一件好事。”
第三百二十六章 翻墙上瘾
张淮之一向不喜欢坐马车，在他看来骑马比坐在马车上畅快多了，视野也极好，能第一时间洞察危机。
所以，母亲让他上马车时，他还是有些不不情不愿的。只是母亲坚持，张淮之勉为其难只能答应了。
一上马车，饶是张淮之见惯了大风大浪，也被马车里的景象吓了一跳。
除了母亲以外，马车上还坐着六个神色严肃的男子，正是他手下最得力的部将，个个身怀绝技，以一当十。
见张淮之上了车，这六人纷纷下跪请安，神情专注严肃，只是声音却极小，明显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们这是干什么？”张淮之皱着眉问道。
去梁府退婚，带上这么多精锐部下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和梁家拼命呢。
“去梁府啊。”老太君笑着说道。
“母亲，去梁府你带上这么多部下做什么？”张淮之有些头疼：“母亲难道对梁家提出退婚有所不满？”
张淮之困惑极了，带上这么几个部下过去，难道是想在梁家逞威风？没必要吧？而且，他记得母亲也觉得梁家提出退婚合情合理啊。
“怎么会不满，再满意不过了。”老太君乐呵呵的。
“那怎么……”
“怎么？你这就嫌人多啊？”老太君哂笑了一声：“我给你透个底，我早就在梁家外围安插了二十名哨兵，梁家里面有十名护卫，夜以继日，都盯着梁家。”
“什么？”张淮之吓了一跳：“母亲你这是……”
这架势显然不是为了逞威风，监视也说不过去，倒是像是在实施高强度的保卫工作。
这样级别的防护力量，这样护着梁家的梧桐苑，难道梧桐苑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
张淮之心里隐隐有一个模糊的猜想，但是刚露了个头便被他挥散了。他哪里敢有这种奢望呢？
“淮之，你一向聪明，一定可以猜到缘由。就看你愿不愿意往那一方面想了。”
张淮之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跟在后头的一辆马车，出发之前他匆匆瞥了一眼，里头满满当当的。
随意一瞥，入眼的都是当世罕见的珍品，镶金带红，很是喜庆。比如说前朝大师的书法孤本，以及母亲最珍爱的白玉珊瑚如意簪。
这可不是退婚该有的架势，这架势看起来倒是像去定婚啊。
张淮之眼底闪过一丝震惊，转瞬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知子莫若母。虽然刚才的情绪变化只维持了一瞬间，然而老太君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了。
“淮之，如你所想，今天去梁府除了为世昌定亲之外，还要给你定亲。”
“什么？”虽然之前有一丝猜测，但是真的听母亲说出来，张淮之还是被吓了一跳。
怪不得母亲这几日看上去格外高兴，原来心里早有这种筹谋呢。只是前车之鉴这么多，母亲怎么还没死心？
“母亲，你……之前的种种惨案历历在目，你怎么还想着呢？梁三小姐何其无辜，您怎么忍心把她拉进这个旋涡里？”
“哦！”老太君丝毫不恼，反而带着几分喜悦与揶揄的意味：“原来你心里也想着梁三小姐啊？”
“母亲！”
张淮之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六个部下，虽然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到地底下。然而随意一瞥就能发现端倪，这些人肩膀微微耸动，明显是在拼命憋着笑呢。
张淮之难得露出了几分难为情，“母亲莫要胡说，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若是让外人知晓……”
“我胡说？”老太君哼了一声道：“我只说去梁府提亲，并未提及定的哪位小姐。你倒是不客气，一开口就直接圈定了梁三小姐，回过头还埋怨我胡说？”
“我……”
张淮之顿时哑口无言，他也是这才发现，偌大的梁府，在他脑海里活灵活现的却只有一个梁三小姐，其他人竟都像背景板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母亲一提起与梁府定亲，张淮之下意识地便认定梁三小姐。也只肯认定梁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