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这不，没多久便让他们等到了。
眼下丞相府出了这么大的丑，将军府顺路踩一脚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哼，这看上去光鲜亮丽的事情，指不定内里怎么邋遢呢。”将军夫人意有所指地往窗外点了点道：“丞相府如此失礼，这杯喜酒不吃也罢。”
梁语慧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后便站起身来。
将军夫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她是要走。这可把将军夫人急得冒了汗，她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难道娘娘还是执意要去丞相府讨喜酒喝？这也太给孙怡长脸了吧？
将军夫人心里一百个不乐意，挽留的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却收效甚微，她还想变个思路继续游说，却被宫人们冷冰冰地挡在外围，连娘娘的身都近不了。
将军夫人急的都快要跳脚了，却见一大群闻风而动的贵夫人带着家中的贵女，从丞相府走出，朝将军府这边涌了过来。
将军夫人心里一喜，定睛再看时差点乐得笑出声。只见众人把将军府的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眼下简直是插翅难飞了。
而梁语慧，自然被众多女眷堵在了原地。众人心里都清楚得很，这位娘娘无根无派，平日里也不爱应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给她请安，自然都是卯足了劲往前凑。
“娘娘，妾身是中书令梁泓的内人周氏。说起来妾身府上与娘娘还是同宗呢。”
“娘娘，妾身是裴少傅的内人。素闻娘娘端庄貌美，妾身仰慕得紧。”
“娘娘，小女前几日有幸见了娘娘的侧脸，回了府后凭记忆绘了这幅丹青，请娘娘指点一二。”
“……”
***
众人蜂蛹而出后，丞相府显得清冷而沉闷。孙怡怒气冲冲地奔了过来，与一直沉默的宋逸潇对峙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灼与紧张的气氛，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演变成剑拔弩张的大战。
“宋逸潇，你是什么意思？”孙怡强忍着怒意，冷声问道。
“什么？”宋逸潇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不是在迎亲吗？你还要怎么样？”
孙怡被他语气里的漠然与倦意刺激得不轻，他跺了跺脚，差点把红盖头都给掀了。
“我不嫁了！”孙怡咬着牙，哽咽着转身往院内奔去。
迎亲的人都呆在了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丞相府千金，言行举止为何如此荒唐儿戏。
倒是宋逸潇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路人一般。
“放肆！”
孙丞相见侯府迎亲的人变了脸色，心中暗道不好。这还没进侯府的门，留给人家留下这么个不懂事的坏印象，这可怎么得了？
孙丞相朝侯府几人赔了罪，便脚步匆匆地追上了孙怡。
“怡儿，你这像什么话？当着侯府迎亲的面，如此无礼，不怕被传到几位夫人的耳中吗？”
“父亲……”
孙怡哽咽了一声，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原本以为宋逸潇对自己死心塌地，可是今天猛然发现自己被他的表面欺骗了。
这个男人骨子里的冷漠终于暴露出来，可是如今她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孙怡内心的失望与愤怒到达了顶点。
一向高傲的女儿突然哭得如此绝望哀伤，孙丞相心里格外不是滋味。他拍了拍孙怡的肩膀，耐心地哄道：“怡儿，我知道你委屈。喜宴委实是委屈你了，可这也是被……限制，没办法的事。”
孙怡心中的委屈更甚，哭声愈演愈烈。
孙丞相也跟着掉了几滴泪，继续道：“既如此，你就不去想喜宴的事，想想以后。你嫁给了宋逸潇，日后便是侯府夫人。宋逸潇一直对你死心塌地，婚后的日子想必也会顺心如意。”
“父亲，我觉得宋逸潇他变了，什么死心塌地，都是骗鬼的。”
孙丞相自然不信，他摇了摇头道：“好了，怡儿，不要再闹了。 上花轿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我……”
孙怡还要再说，却被丫鬟们扶着往前院去了。
孙丞相端出一脸无奈又欣慰的笑容，朝迎亲的人道：“让大家见笑了，小女不舍得离家，情绪激动。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趁着吉时，我们迎新娘子上花轿吧。”
自始至终，宋逸潇一言不发，仿佛老僧入定般，看上去无欲无求，只等着羽化飞仙。
……
孙怡被迎上了花轿，一路心情起落不定。她安慰着自己，她出身名门，日后又是侯夫人，与旁人相比，实在是好太多了。
轿子行至某处，突然听到热闹非凡的喧哗声。孙怡听了几句，敏锐地捕捉到了“娘娘，圣上”之类的字眼，孙怡心里一震，悄悄撩开一丝缝隙往外看了过去。
只见梁语慧被前来请安的众多女眷围在中间，享受着众人的讨好与逢迎，那些夸耀与赞美，像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砸。
“停一下。”
孙怡开口叫停了抬轿的仆人，双眼盯着梁语慧的方向。孙怡的眼中透出些许贪婪之色，脑海里陷入极致的幻想之中。幻想中，这些赞美的话语，仰慕的目光都是属于她的。
孙怡被幻境所惑，竟是露出了满足与高傲的微笑。
笑意刚刚展露，冷不防却见梁语慧突然看了过来。目光里带着几许了然与嘲讽，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包括她那傻得可怜的幻境。
孙怡猛然惊醒，脸上瞬间如火烧一般。她灰溜溜的收回视线，催促仆人迅速抬轿离开。
再抬眼时，却发现宋逸潇骑着马，远远地走在前面，超出队伍一大段距离，对于身后的一切茫然无知。不一会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街角。此后，进侯府的路上，孙怡再也没有见过他。
***
袁涛跟随着蜂蛹的人群往将军府奔去，心里想着给娘娘请安的场景，都快乐开了花。可是奔着奔着便察觉到不对劲。在他身边，前后左右为什么都是女人？
袁涛往远一点的方向看去，视线所及之处，奔去请安的都是女人，唯有他这么一个异类。
很快，周围便有人察觉到了他这个异类。他们疑惑地看了过来，看猩猩一般将袁涛来回打量，目光中露出不解与鄙夷，仿佛老见米汤里的老鼠一般。
饶是袁涛这些日子被迫苦练厚脸皮，与往日皮薄的小书生不可同日而语。可是面对这样大面积的视线，依旧还是羞得止住了脚步。
袁涛在原地沉思了一会，便往巷口走去。如今的场面，他显得格格不入，倒不如去巷口等着娘娘出去，到时候在伺机而动。
袁涛等待的时间并不太长，没过多久，便见到宫人们簇拥着一个曼妙的身影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更可喜的是，袁涛发现，这曼妙的身姿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袁涛心里一悦，这可真是个好兆头啊！
袁涛喜上眉梢，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在了脸上。
这个娘娘，怎么长得这么像他的前妻梁语慧？
第一百四十九章 娘娘的闺名
巷口阳光明媚，袁涛看着被宫人簇拥着的女子。她双眸水灵，肤如凝脂，让人移不开眼。
袁涛突然就想起几年前，也是这样阳光明媚的天气，也有杨柳在余光中低垂轻摆。母亲领着两个年幼的女孩来到自己面前，两个女孩只能留一个，母亲问他的意见。
一向不喜欢做选择的袁涛，却觉得那天的选择简直不要太简单，他的目光被那个更年幼的女孩牢牢占据，再也分不出丝毫给旁人。
那个时候，她的脸比现在小几圈，身量也未长开，一双眼睛里透着迷茫与稚气。
“我要她。”
即便过了好些年，袁涛依旧能清晰地记得自己说这句话时，那种兴奋与心悸的情绪，以及话音落地后，她双眸中溢满的惊慌与无措。
“不要怕，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袁涛柔声安慰，许下了诺言。这些年寒窗苦读，有不少动力便是来自这句诺言。可是，当真正高中探花后，一切却又悄然发生了变化。
京城的繁华与富贵迷了他的眼，那些美好的诺言与初衷都被他抛之脑后，迎娶丞相府嫡女，自此平步青云，封王拜相指日可待。诱惑太大，袁涛哪里抵抗得了呢。
可是，当眼前这张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面容姣好，气质脱俗，一如初见般美好可人。袁涛才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心里隐约传来钝痛，紧接着便如山洪暴发一般蔓延至四肢百骸。
袁涛捂住胸口，倚在一旁的矮墙上才勉强支撑住。
眼前的人肯定不是梁语慧，毕竟再嫁之身，怎么可能入宫为妃甚至为后呢？
袁涛的头脑突然就清明起来，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去娘娘面前邀功求赏，待有一番作为后，再去寻找梁语慧，相信到时候梁语慧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只是，眼前的娘娘与梁语慧长得太像，袁涛总是忍不住目露痴迷浮想联翩，有点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