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看着她眼底的坚持,徐彦轻轻抚过她的眉心,语气轻柔地问道:“是不是母亲说了什么?”
云笙愣了片刻,柔声解释道:“这本就是我的职责,就算母亲不说,我也希望自己能为夫君尽些绵薄之力。”
闻言,徐彦沉默了片刻,缓缓捧起了她的下巴,轻声叹息道:“我并不想让你受累。”
“只是早些起来,等夫君出了门,我还能再小睡一会儿,比起夫君奔波劳碌,这着实算不得辛苦。”
说罢,她轻轻揽住他的腰,唇边漾起一抹柔婉的笑。
“你确定每日都能起得来吗?”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眼底闪动着温润的光。
“只要夫君不拦着枇杷喊我,我一定能起得来。”
说起来她起不来这事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他的纵容。
“是吗?”像是想起了什么,徐彦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自然能。”她信心满满地答着,想着只要枇杷准时来喊她,她一定能起得来。
“好,那就试试吧。”他的手渐渐下滑,撩起她耳畔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夫君……”望着他闲适慵懒的神色,云笙眸光一闪,犹豫地问道,“驸马的事如何了?公主有没有为难你?”
手心的发丝悄然滑落,瞥见她满眼的忧虑,徐彦抚平了她皱起的眉心。
“驸马贪腐之事已经查实,公主眼下自顾不暇,哪有功夫为难我?”
“我和玉贞公主虽只见过一面,却也看得出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拿驸马开刀,她绝不会隐而不发的。”
纵然他表现得极为从容,云笙的心中却还是惴惴不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夫君也不是好欺负的,放心吧。”他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平静得出奇,似乎毫不担心公主的报复。
见他如此泰然,云笙只能掩去眼中的忧色,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二人又躺了一刻钟,直到天色大亮,枇杷敲响房门,他们才相继起身。
用过早膳后,夫妻二人相偕而出,一并去了松鹤院。
给老夫人请过安后,徐彦就动身为徐二爷送行。老夫人年纪大了,见不得分别场面,而章氏不知是病重还是赌气,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徐溪和徐二爷父子离心,天还没亮就只身去了道观。
翻身上马的那一刻,望着站在门前眼含热泪的徐蓉,徐二爷握着缰绳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寸。
“好好听你祖母的话,等你及笄的时候我就会回来。”
“父亲……”徐蓉悲切地唤着他,憋了许久的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外头冷,快回去吧。”
说罢,他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见姚瑾已经坐稳,便策马扬鞭,决绝地离开了侯府。
车马离开后,侯府门前只剩下漫天的灰尘。
望着徐二爷渐渐远去的身影,徐蓉悲从中来,几乎哭成了泪人。
这时,一块雪白的帕子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站在眼前的云笙后,当即悲愤地挥开了她的手。
“用不着你假好心!”她忿忿地瞪着云笙,而后在陈氏惊异的目光中提着裙摆愤然离去。
云笙蓦然捏紧手中的绣帕,不安地垂下了眼帘。
见她神色黯然,陈氏唇角一勾,露出了一抹冷笑,心中格外舒爽。
回到浮光院后,枇杷愤愤不平地抱怨道:“枉费夫人一番好心,三姑娘真是不识好歹!下回她就是哭瞎了,您也别理她!”
无视她絮絮的埋怨,云笙愁眉不展地坐在了窗前。
院里的梧桐树叶早已泛黄,再有一场雨就会彻底凋敝了。就像此时的二房,迟早都会分崩离析。
而这一切不仅仅是姚瑾的错,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纵然徐溪不曾苛责,徐彦也总是宽慰她放下,可她自己却无法挣开良心的谴责。
徐蓉想必是知道些什么,否则绝不会当着陈氏和下人的面给她难堪。
可除了默默承受,她又能做什么?
伤害已经造成,懊悔亦是无用。她无法改变徐蓉对她的怨恨,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力帮衬。
第54章 离魂前世之谜
天气越来越冷,寒冬转瞬即至。
驸马贪腐一案早已证据确凿,可皇帝却没有严惩,而是将他贬去了西北大营做个参军。
他离京那日,玉贞公主就入了宫,哭着闹着要和侯府退亲。
也不知皇帝对她说了什么,离宫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起退婚的事。
公主府那边没有动作,侯府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眼看着大婚将近,陈氏心中越发焦灼。
好在大婚的前几日,侯爷徐朗从边关回来了。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傍晚,枇杷刚把煮了羊肉的锅子端来,徐彦就被韩明叫走了。
“三爷,侯爷回来了。”
“我去见大哥,你先吃吧,不必等我了。”他搁下筷子,麻利地站起身来,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这锅羊肉本就是为他准备的,他走后云笙也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洗漱的时候,就连枇杷也察觉出了云笙的低落。
“夫人,您怎么了?”
云笙摇了摇头,唇边却溢出一抹轻叹:“我也说不上来,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枇杷低喃一声,面上浮现了一层忧色,“要不还是请大夫过来看看吧?”
“不必了。”云笙神色淡淡地笑了笑,搁下布巾就转身走进了内室。
枇杷看着她进了被窝躺下,心中仍惴惴不安:“真的不要看大夫吗?”
“也不是什么急症,外头雪下的这样大,还是等明日再说吧。”说罢,她将身上的被子裹紧,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半睡半醒间,她却觉得身体一轻,像是灵魂出窍般,飘到了一个陌生的院落里。
隔着半敞的轩窗,她看见了一个衣衫单薄掩面哭泣的女子。
不远处,一个丫鬟一脸不耐烦地劝说道:“姨娘,你莫要再哭了,一会儿被夫人听见,又要嫌你晦气了。”
那女子身体一僵,哭得越发哀恸,连云笙听了都觉得揪心。
“孩子已经没了,你若是再哭坏身子,日后还怎么伺候世子?”
丫鬟喋喋不休地劝说着,语气里却带了几分不满和指责。可无论她怎么劝,女子仍是哭得无休无止。
后来,她彻底失去耐心,翻了个白眼就拎着茶壶走了出去。
丫鬟走后,女子仍伤心地捂着脸。云笙看不见她的面容,却被她哀戚的哭声搅得心绪不宁。
这时,耳边传来了吱吱呀呀的推门声,云笙疑惑地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进了屋里。
“云儿,你怎么又哭了?”男子走到床前坐下,从背后揽住了女子的腰。
光线昏暗,云笙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他的嗓音分外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我知道没了孩子你很伤心,可只要你养好身子,往后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女子止住了哭声,猛然松开手,绝望地低喃道:“不,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你不要胡思乱想,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没问题,只要好好休养,半年之后就还能受孕。”
男子的安抚并没有稳住她的心神,反而让她愈发崩溃。只见她猛地拉开男子的手,满脸泪痕地转过身来。
看见她面容的那一刻,云笙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能受孕又如何,只要夫人不点头,我永远都不可能生下你的孩子……”
清丽的脸上布满了泪水,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只有那双红肿的
眼睛因为愤怒和恐惧还残存着些许生机。
“云儿……”男子似乎是被她悲愤的眼神所震慑,坚定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不会的,只要你养好身子,我就让母亲将你接到蔷薇院去,我们一定会有孩子的。”
“没用的……”止住的泪再次决堤,她哀戚地恳求道,“她容不下我,也容不下我的孩子,我求求你,让我走吧!”
“不,你不能走。云儿,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保护我?”她凄楚地笑了笑,面上满是绝望和嘲讽,“你要拿什么来保护我?你明知道是她害我小产,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依旧每日陪在她身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那不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啊?徐陵,你在乎过那个孩子吗?在乎过我的感受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个自欺欺人的懦夫,除了在这里哄我,你什么都不敢做!”
听着她悲愤的质问,徐陵瞳孔一震,痛苦地松开了她的肩膀。
“你以为我就不难受吗?可我又能怎么样?她是郡主,我再不喜欢她,也得忍受。”
“你休了我吧,只要我不再是你的妾室,只要我离开侯府,她就不会再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