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冷白色皮肤在顶灯反射下白得反光,他的耳垂冒出一颗黑色的痣。
从前没有,什么时候长的?
江瑾初手拿白色毛巾,斯文地擦干碎发,“等你回来当面看。”
耳朵红透的男人,嘴硬地撩回来。
反差感太足。
初楹:???
他变了,竟然学会反撩了。
初楹不落下风,【江检回头不要临阵逃脱。】
旁人的暗恋不知道什么样子,初楹的原则是不委屈自己。
江瑾初颔首,“彼此彼此。”
他掀起鸦羽眼睫,接近0点,“明早气温降低,你在山区,温度更低,带羽绒服了吗?”
年纪轻轻一副老成的模样,好像长辈嘱托小辈,传闻中的爹系老公。
初楹如实回答,【没有,没得什么事,春天的降温不至于用到羽绒服,而且我身体倍儿好,常年不感冒。】
个位数的温度,初楹手脚容易冰凉,江瑾初放心不下,“毛衣、厚袜子穿好,围巾戴齐。”
他说:“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初楹挥挥手,“晚安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江瑾初和家里人一样唠叨,把她当小孩子。
翌日,天空湛蓝,受晴空辐射影响,气温异常偏低。
初楹拢紧双面呢外套,脸颊被风吹红。
倒春寒也不是这样倒的啊。
乔若涵戴上帽子,“走吧,早点采访早点回家。”
林序南在酒店剪辑视频。
她们今天寻找的是嵌字糖手艺人,全国仅剩20位传承人。
或许再过10年,这项非遗就会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成为博物馆里的展品。
依山而建的古老村落中,几乎见不到几个年轻人,新生人群向往山的对面,想要冲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只有老人坚守传统文化。
嵌字糖是一项冷门非遗,不像热门刺绣、戏曲源远流长、传播广泛,无人问津。
当代零食多种多样,进口、国产的糖果选择空间大,已没有多少人再会购买这种糖果。
而嵌字糖对生产环境的温度、湿度要求颇高,又考验手艺人的水平和体力,反复拉扯糖条,一站就是半天。
渐渐的,便没有人再想去学。
一周多的时间,采访一圈手艺人,得出的结论是:「没有利益可图,又费时费力的东西,终将会被时代淘汰。」
即便如此,初楹自告奋勇,小声请求,“谭师傅,我想学着做一下。”
师傅问:“小姑娘,想做哪几个字?”
“一个人的人名,江瑾初。”初楹极小声地说。
师傅:“是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初楹羞赧,“是我老公。”
即使声音小,乔若涵仍听得清清楚楚,她感叹,“楹楹,你真是爱惨了你老公。”
初楹反驳,“我没有,因为他的名字简单。”
乔若涵挑眉望着她,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接着狡辩。”
初楹不和她争辩,洗干净双手开始做糖。
熬好的糖浆经过反复拉伸、扯开,做字用的黑色糖条一层一层叠加,包裹在一起。
最终字被嵌在了里面。
字考验做糖人的立体思维空间能力,提前想好如何叠加。
做糖步骤分解在脑海里,实际上手难于登天,糖很烫,需要趁热拉扯。
软一分、硬一分,都会影响成品效果。
初楹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两条胳膊酸胀,额头沁出汗珠,她没有放弃,最终在师傅的帮助下才算完成。
每项非遗,都不是轻而易举能够做成的事,
乔若涵尝试拉扯两次就歇在一旁,“有些人啊,颠覆了我的认知,结了婚这么腻歪的嘛。”
初楹切开糖条横切面,江、瑾、初三个字完美呈现在眼前。
她装进袋中,“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乔若涵别开脑袋,“不试,我一个人很好。”
随着嵌字糖手艺人完成采访,本次工作画上句号。
她们沿着原路下山返回。
日光透过竹林的罅隙落下,风吹过沙沙的声音,春光正好。
春季山区多雨,土壤浸透了水分,变得蓬松。
初楹点开微信沟通工作,一不小心踩在山路的边缘,直接踏空,身体急速下坠,“啊?”
太过猝不及防,她的手边没有能够支撑的东西。
乔若涵只听见‘轰隆’一声,她反应不及,回过神来,初楹已不在身后。
她在上面喊,“楹楹,你在哪儿?”
山林视野受限,灌木丛和低矮的树木遮挡住视线,看不清人在何处。
初楹拨掉头上的碎叶,她抬起头,扯住嗓子喊,“我没事,我看看怎么爬上去。”
她扶住树枝,活动四肢,似乎并无大碍。
多亏有枝丫起到缓冲作用,加上不是陡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初楹四周打量一番,顺着掉下来的方向向上爬不是良策。
以她的观察,也许会有小路。
很快,她根据地上的痕迹,摸索出一条回到主路的小路。
提防蛇、虫子等可怕的生物,初楹忍着痛快步回到主路。
她绕一圈寻找乔若涵,冲着山上挥手,“涵涵,我在这儿。”
好家伙,摔下来一步到位,直接掉到山麓。
“我这就下来。”乔若涵吓坏了,她连忙跑下来。
初楹急忙说:“你慢点下来,小心路滑。”
另一个人不能再受伤了。
乔若涵扶住初楹,声线颤抖,“楹楹,我们快去镇上的卫生院。”
她还没有缓过来。
值班医生是个小老头,照下眼珠,拍了ct,初步检查后说,“小姑娘,还好你穿得厚,下面没有石头,没出大事,福大命大呦,去找护士清理伤口消毒,记得勤换药,少走路,额头的擦伤没事,不会留疤。”
多亏是早春季节,除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口。
只是脚踝崴到,影响正常走路。
护士用棉签蘸取碘伏,擦在初楹手心的伤口,“忍着点。”
初楹心说,一个擦伤能有多痛。
下
一秒,她痛得脸要变形了,“嘶,痛痛痛。”
手心破皮是刺骨的痛。
伤口消好毒,悬着的心放回胸腔,乔若涵载着初楹回到酒店。
“你不和你老公说吗?”
初楹蹙眉,“不了吧,下午就回去了,他干着急不好。”
他折腾一圈,她都回到了家。
初楹悻悻地说:“手机还好没坏。”
只是屏幕碎了一个角,不影响正常使用。
当替她挡灾了。
初楹终于感觉到异样来自哪里,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啊,我戒指丢在山上了。”
乔若涵安慰她,“命在就好,我发个朋友圈。”
好吧,戒指也替她挡灾了。
【光荣负伤,没有毁容。】
乔若涵的配图是她拍的初楹消毒的背影一小角。
对此朋友圈她振振有词地解释,“这是工伤,得让领导知道,这年头,能力强的不如会表现的,埋头苦干不如会说的。”
检察院内,“叮”的一声,迟星宇手机响了,有人提醒他看朋友圈。
“咦,受伤了。”
齐鸿琛问:“谁受伤了?”
迟星宇点开大图,“乔若涵发朋友圈说,「光荣负伤,没有毁容」。”
她特意提醒他看,不然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仔细看照片,“她配的图,好像不是她自己,怎么有点像楹楹姐,江哥,你看看。”
江瑾初接过手机,只瞥了一眼。
一向稳重的男人面色微动,他捞起椅背上的外套,拨打初楹的电话。
“我请假出去一趟。”
同时微信上和领导请假,得到准许后在系统里提交流程。
初楹接通了电话,江瑾初问:“初楹,你在哪儿?”
“我还在镇上,傍晚就回去了。”
镇上的网络缓慢,传输视频需要一段时间,医生让她观察2个小时,尽量不要走动。
江瑾初这个时候问她在哪,事出反常,初楹问:“你都知道了?”
“对,我现在过去。”
说话间,他已启动车子,开好了导航。
初楹赶快阻止,“不用过来,没多大事,我看过医生了,不信的话,我们视频。”
“等我。”
江瑾初丢下两个字,踩下油门向高速路的方向驶进。
电话结束!
初楹刚回到酒店,准备换衣服。
她的衣服被树枝刮破,上面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现在没办法洗澡。
换好了干净的外套,初楹坐在床边,一会看下时间,等待江瑾初的到来。
虽然嘴上和他说不要来,但是他担心她的语气,心里像吃了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