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柳烟黛拿他的袍子蹭了蹭脚腕,瘪着嘴没说话。
  太子顺势握起来她的足腕,转而开始替她开始穿鞋袜。
  他像是一个无孔不入的触手怪物,想要将她的一切都裹在他的巢穴里,将她的眼泪,涎水,潮湿时喷出来的水花全都吞掉,让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不允许任何人窥探到她的一丝。
  等到穿好了衣裳,柳烟黛便要下去自己走。
  她以为,这一回还要像是之前一样,两人分开,各走各的离开,免得被人发现,但是今日,太子死活腻歪她不肯松手,甚至要亲手抱她出去。
  “殿下!”柳烟黛花容失色,道:“外面还有人呢,叫镇南王府的人瞧见可怎么办?”
  太子脸色骤变:“孤见不得人吗?”
  他可是太子!柳烟黛既然攀上了他,就应该时时刻刻拉着他出去炫耀才对,这般深藏着他,是觉得他丢人现眼了?更何况,镇南王府的人就算是真的见到他了,也不敢说什么。
  柳烟黛心说,这还是个说翻脸就翻脸的变态。
  奈何她人在屋檐下,只能耐着性子哄他:“我还未曾嫁到宫里呢,殿下替我想一想,眼下我夫君刚死没几日,我便与太子勾连,定是要被人骂的。”
  她那张白嫩嫩的脸浮上来几分委屈,凑过来贴着太子的胸膛轻轻地蹭,道:“待我婆母出来了,待太子登基了——我们再谈,可好?”
  她那样乖,那样轻巧的蹭了两下,将太子蹭的又舒服了,捏着她的手玩儿了两下,最后才送人离开。
  柳烟黛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生怕太子跟上来,然后她每一次回头,都能瞧见太子在不远处瞧着她。
  柳烟黛:……
  烟黛跑起来了!
  烟黛一跑起来,太子还瞧着她的背影笑。
  小屁股扭起来也很可爱。
  太子……太子一坠入情网,脑子就没了,平日里那么杀伐果决的一个人,半点疑点都不会放过,但现在一跟柳烟黛凑到一起,大头就被小头控住了,行为举止跟个满脑子废料的变态差不多,基本上没什么逻辑可言,多荒唐的事儿他都干得出来。
  永昌帝起码还知道制衡皇后与贵妃,皇位,是一场无人生还的战争,每一个站在上面的人都必须失去点什么,但是,一旦要站上去了,就可以得到天下,所以就算是他再喜欢万贵妃,皇后死了,因为党派相争,他也不曾强行立万贵妃为后,因为他知道,一旦要立万贵妃为后,万贵妃党派一定往死里弄太子,那太子一定更激烈的反抗,到时候,党争定然白热化,这对朝堂有害,所以永昌帝宁可委屈万贵妃,也要换一个和平来,但太子,见了柳烟黛立马就变成一只伸舌头舔的狗,真要是让他登上了皇位,保不齐要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来呢。
  不过,就算真的干了、干出来之后,太子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愧疚荒唐之类的想法,他只会觉得,他是天子,他理所应当,他要谁生谁就生要谁死谁就死,别看他现在清醒克制,那是他没上位呢,等他上位了,在女人这件事上,他还不如永昌帝呢。
  当时太子一步一步跟着,几乎都跟到了戏楼外面去。
  他因为贪婪与放纵,在明处漏了身影,叫二皇子的人瞧了去。
  当日,太子与忠义侯府世子夫人私会的事儿,便被送到了二皇子的桌案前。
  当时,二皇子正在和手下的人商讨大理寺少卿宋远洲的事。
  大理寺少卿宋远洲,为人刚正,办案仔细,这都是好事,但是,他昨日拒绝了二皇子的暗示,他不愿意放周驰野轻判。
  二皇子自然不愿意。
  虽说他也觉得这个周驰野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既然投到了他的门庭之下,帮着他做了事,他就不会将周驰野当个用过一次就丢的弃子用,那会寒了跟随他的门客们的心,他能救自然要搭救一番。
  所以,他今日特意与手底下的门客们一起翻宋远洲的旧事。
  宋远洲出身不算低,为人也清正,官途上也不曾犯下什么大错,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他养了个嚣张跋扈的外室,去岁,这外室在路上坐马车而过,撞死过一位砍柴的老家婆。
  这事儿可大可小,当时宋远洲赔了银钱,压下去了,现在又被二皇子翻出来了。
  他打算以此来威胁宋远洲,让宋远洲轻判周驰野,宋远洲要是不判周驰野,他就要将这事儿翻出来,让御史给宋远洲找麻烦。
  他这头正盘算着呢,突听外人来报,说是太子与世子夫人在戏楼里待了足足一上午。
  最开始,二皇子听了这话,立刻便认定:“他们定然是在图谋大事!本宫早便听白玉凝提过,这世子夫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二皇子哪里能想到,他皇兄是在舔人家足腕呢?
  别说二皇子没想到了,就连二皇子的门客们都想不到,在他们眼里,杀伐果决来一个砍一个、自视甚高满身硬骨头的太子爷,能去舔一个已婚有孕的女人吗?不可能啊!他们都接受不了,真要让他们看见太子舔柳烟黛,他们比柳烟黛都崩溃,他们就让这么个人一天抽三遍吗?他们不信啊!
  他们围绕着柳烟黛和太子激烈讨论了半晌,最终下了结论:“看紧这个女人!她定然是太子准备好的后手!”
  阴差阳错的,二皇子党盯上了柳烟黛,试图在柳烟黛身上找到什么破绽。
  但没关系,柳烟黛全是破绽,也不怕被盯。
  而在二皇子去威胁宋远洲之后,宋远洲被迫改了卷宗判词,忍着屈辱,准备第二日到御前上奏。
  当夜,二皇子仰着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星光点点,皎月明明,他瞧见这无边月色,就好像是瞧见了自己的未来。
  既然太子不识相,那就别怪他把秦禅月往死里锤了,若是运气好,说不准镇南王也被他拉下来一半儿呢——大不了两败俱伤。
  他亲爹偏疼他,就算是罚,也不会下大力气去罚,最多最多,幽禁半年,也不影响他日后夺位大策。
  二皇子就抱着这样的念头,一直瞧着晨光熹微,第二日,浩浩荡荡的上了朝。
  大陈之间共三位皇子,太子自小就有“听政”之权,自太子十岁开始,每日上朝都在,而二皇子是十六岁那年才获得的“听政”资格,至于三皇子,到现在都没有资格听政,只在翰林院做个编修而已。
  而今日,二皇子早早沐浴焚香,将自己收拾的整洁利索,一大早便去上了朝。
  在大陈,上朝时辰一向是卯时开,辰时结束,五品官以上都要参加,五品以下是初一十五才需要参加。
  以前永昌帝勤政,日日开朝,现在永昌帝懒怠,三日一开,有时候五日一开,若是赶上初一十五不开的话,很多五品以下的官几乎是几个月见不到永昌帝。
  而自从卖官鬻爵案发生之后,永昌帝被迫勤勉,现在日日上朝,催问进度,看满朝文武打架。
  今日,大概就能将所有事情收个尾了。
  ——
  大陈菊月,卯时。
  卯时太早,天边还蒙蒙亮。
  前些日子大陈落了一场小雨,雨水寒,风更冽,浸透人衣冷。
  金銮殿的长阶前早已等满了各类官员。
  素日里,这些官员们凑到一起,总要站到一起说说话,交换交换情报,比如最近那个要办的要案怎么怎么样啦,谁谁谁又怎么样啦,各类的话说不完。
  但今日,所有人都很安静,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没有人多说一句话,似是秋风吹走了他们的言语,只留下了一双双防备的眼睛。
  等宋远洲到的时候,这一双双防备的眼睛又老实了,哪里都不去看了,只盯着自己脚下的一亩三分地。
  但是呢,如果仔细瞧的话就会发现,宋远洲的身侧站着的官员已经渐渐散开了,去别的地方站去了,独留宋远洲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原处。
  他现在身背要案,旁人见了他都躲,怕被他沾染上。
  宋远洲也知道今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一会儿他这证据交上去,太子党和二皇子党定然要据理力争,他身在其中也一定会被牵扯,既然知道自己一会儿有麻烦,眼下他也就不想去旁人眼前讨嫌,只自己一个人站着。
  站着站着,殿后远远便瞧见太子和二皇子一道儿来了。
  虽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俩并不相似,且也不亲热,远远隔着几步,裹着风雪而来。
  众人瞧见了太子,弯身行礼,太子神色淡淡颔首,并不与众人亲近。
  等轮到二皇子后,二皇子一一含笑摆手回应,还特意与宋远洲打了招呼。
  宋远洲想起之前二皇子拿他外室的事儿来威胁他的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
  他是真被二皇子这个笑面虎给绑上贼船来了!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钟声响。
  卯时到了。
  殿外的众人便按着各自的位置站好,先是太子,后是二皇子,然后是按官阶站的文武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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