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回头,定定看着景渊沉,露出一个浅笑。
  景渊沉视线从他的唇移到他的眸子上,心脏随着他的声音如鼓震。
  “闻道长聪明。”他说。
  “我……依稀能感觉到闻道长的气息。”血液的冲撞已经到了喉腔,他面上冷静,“我能感受到闻道长给我贴了符,对我结了印,助我固魂。等收回身体控制权,起来的时候闻道长已经不在了。”
  闻鹤清静看他两秒,笑了笑,摇头:“你不想说的事,我也不会探究。只是你要是有需要,随时找我就好了。景总大概是清楚我的本事的。”
  “我清楚。”景渊沉道。
  闻鹤清点头,觉得景渊沉也不会说什么了,便道:“景总吃早饭没?你是在这吃还是出去吃?”
  “闻道长呢?”
  “我出去。”闻鹤清道。
  “我同闻道长一道。”景渊沉便道。
  闻鹤清点头,四下看了眼,手指动了动,也不知该做些什么,便只转身往外走了。
  景渊沉落后他两步,直到下楼,闻鹤清回头略微瞥过他一眼,他才出声叫住:“鹤清。”
  闻鹤清看他,他略微眨眼,轻声道:“我魂魄天生有缺,同时给我的是天生强于其他人的力量。我不懂道法,却可以通过这股力量做很多事情。但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它经常会失控,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抱歉。”
  他急促地道了声歉,因为闻鹤清突然把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对着他。
  他把手放上去,闻鹤清将其捏紧,扬眉。
  “我现在能很好的控制它了,不过总会有担心的时候。所以遇见闻道长,发现闻道长有这般能力的时候,想要把闻道长留在我身边。目的不纯,抱歉。”
  “没事。”闻鹤清说。
  “但我见到闻道长的时候真的很高兴。”他嘴角轻微翘起,“当我看到你站在风暴中央镇煞的时候,我从未有那种心情,我从没有说谎,鹤清,我对于你的到来,是怀着近乎感激的心的。”
  他这一番话说得四平八稳,却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动,闻鹤清看着他,摇了摇头。
  景渊沉:“我……”
  “这回突然愿意跟我说了?”闻鹤清却笑道,声音放松,还带了几分揶揄。
  “应该告诉你。”景渊沉这么说。
  闻鹤清点头,松开手:“你怕我生气吧?说这些。其实没事,你想说的也好,不想说的也好,意外也好,蓄意也好——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这些也都不重要,各人有各人隐私嘛。”
  景渊沉看着自己被松开的手,“嗯”了声。
  他们出去,沉默着上车,景渊沉按着身旁的按钮,把车窗拉下来,突然说:“但是鹤清要真想知道,我一定……我会如实奉告。”
  闻鹤清又笑了,这次是真的笑开,眉眼里都带着细碎的光。他伸手,在景渊沉面前结了个印,一丝光从他手里散开,他轻吹了口气,看着自己眼里的光飘到景渊沉身上。
  “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再说吧,这种事可不能勉强。”他收了手,笑着道。
  第三十五章 薄荷
  饭后他们便去了当地的公安。
  a市有专门和他们交接的人,看到景渊沉只是习以为常地打了招呼,看到闻鹤清一愣:“你不是那个……明星?”
  闻鹤清点头。
  “我还没见过明星干这行呢。”这人这么说了句,也没多嘴,简单把张队长那边的进展同他们说了下。
  他们根据闻鹤清和景渊沉提供的死者信息,经过数据库的核对,最终确认了大部分人的生前信息。其中绝大多数人在死前都是独居,过着很少与人交流的生活。有的人直到死后很久才被发现报案,而有的人根本没有被发现。
  他们通过走访调查,了解到部分人生前去做过郑氏医院的公益体检,但那都离死者失踪时相隔时间很远。
  除此之外,还找到一个五年前、医院已经关门后遇害的死者的家里人。他们说死者一个人离开家已经很久,在五年前突然打了通电话回去,说自己马上就要有钱了,让家里人等着,马上就能过好日子了。
  之后他就一直失了消息,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这次。
  景渊沉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坐着:“你们到底是在查什么?不是说跟郑氏有联系了吗。”
  “疑罪从无,我们只是现在这么猜测,还要完整的证据链才能确认,我们现在就是在查找这个证据链。”这人跟景渊沉打过几次交道,清楚他的脾性,便这样解释道,“我们在确认死者身份的同时,也在花力气找当时的监控之类的。”
  景渊沉:“找到了吗?”
  “……没有确定的时间点,我们通过人眼来找监控录像,难免会慢一些,而且地方偏僻,监控也没有全覆盖。”
  景渊沉:“嗯。”
  他说话冷漠而难搞,长得再帅所里的小姑娘也不愿意出来打交道,负责沟通的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数据翻了个页,转而问向闻鹤清:“您昨天是发了邮件给张队长了是吧,他给我们这边也发了份。”
  闻鹤清点头,对景渊沉低声道:“也给你抄了份,你看了吗?”
  “看了。”景渊沉应道。
  没有准确的八字,闻鹤清同郑公子的接触也不多,算出来的东西很模糊。有用的信息是大约十年前,他们家出了一场变故。
  由这一点衍生来算,大概是他们这个家族里出了点事情,内部有人意见不合,闹崩了一些事,之后的事情也带了些邪气,对这位郑公子有些不利于他原本的发展。
  毕竟也只是临时起意,在郑公子身上能得到的线索不多,但昨天得到的更有用的信息是那个一直待在角落里的人。
  他和郑公子有接触,但不深。能弄到让景渊沉失控的咒,还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单独下到酒里。
  “对我动手了。”景渊沉这么跟人说,“让我差点失控,你们应该清楚是什么程度。”
  闻鹤清看了他一眼,接口道:“是因为我们介入了这件事,才对景总出手的。”
  穿着制服的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景渊沉直接道:“你们查你们的案子,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我会查昨天去宴会的人,你们记得打声招呼,别拦我路。”
  别人只能点头:“好,按那你说的,对你动手的应该和案件相关,解决了移交到我们这里一下。这是个大案子,具体情节现在先不好透露,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现在还在活动,还是跨地域的团夥。需要你们配合的时候还望多帮忙。”
  景渊沉按着指节,手上还戴了手套,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准备走了,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应该是和闻道长的独处时光。
  然后对面的人就道:“正好你们来了,帮忙处理点事情吧,我听张队长说过闻道长的本事……”
  他拿出一袋用密封袋装着的盒子来,从桌子上滑递给闻鹤清:“可以帮忙算一下这是从哪里弄出来的吗?嫌疑人在所里关着,您要需要可以过去看。”
  景渊沉:“……”
  他眉头不虞地皱起,直了直身子想要说些什么,就看闻鹤清结果盒子看了眼,点头说可以,不妨事。
  景渊沉:“……”
  闻鹤清回头看他,他说:“闻道长……为人民服务。”
  闻鹤清点头,又笑:“用不了多久,等我一下?”
  景渊沉说好。
  确实没占用太久的时间,他们要求并不多,给的材料也充足,闻鹤清随手抓了把桌子上的硬币就给算了。
  回来找景渊沉,景渊沉当着其余人的面,面色沉沉道:“以后少来,只知道占用劳力。”
  “没事。”闻鹤清只道,让他跟自己走了。
  “算多了对闻道长不好。”景渊沉低声说了句。
  闻鹤清微微侧头,稍愣。
  他幼时初学卜筮学,觉得有意思,处处有事处处占,从出门先迈左脚右脚,到今天吃饭会有什么,再到来拜访是师父的是何方神圣、师父晚上会校考什么东西,通通都要算一遍。
  他从小聪颖,算得快,算式在只需在心里过一遍,他师父也没看出来他事事都算。他自己也不当回事,师兄做作业还拿算式蒙题呢。
  后来出问题了,一次跟师父出去做法事,开命眼,在师父旁帮忙,突然就眼前模糊,觉得气喘不上来了。
  之后连续高烧不退,在床上一直躺着,师父给他做法驱邪,觉得不对,才发现他是因为算多了。天机不可泄露,天机转到他手里被漏了个干净,自然会有相应的责罚。
  他被烧得迷迷糊糊,仅有的清醒时候听师父这么说,还能回嘴:“师兄也老是算,师兄还拿来蒙选择题呢。”
  师父又是疼又是气,说:“你跟你师兄学什么,你不一样,你天生带着命眼,算什么都准,你出口的事情必成真,你师兄选择题还错那么多呢。你说,天道是不是该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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