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是如今养心殿重兵把守,自己无法带人强攻,对于养心殿内的状况,当下也是一无所知。
此刻贸然站队,只怕会将卫国公府推向万劫不复之地。而家中那娇弱的柳垂容,又该如何自处?想到此处,沈敬之的眉头皱得更紧。
殿下,微臣愚钝,不知何意。沈敬之语气冷淡,拒绝之意甚是明显,那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三殿下,此事绝无商量的余地。
三殿下倒也不恼,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沈大人不必急于拒绝,本王给你时间斟酌。
言罢,他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沈敬之一人伫立院中。
风吹过,寒衙司中的梨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命运的无常与权谋的诡谲。
沈敬之抬头望向那轮高悬的明月,心中一片迷茫,如同那被乌云半遮的月光,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
他实不知该如何抉择,不过四殿下,绝非良选。
还得设法进入养心殿,面见圣上,恒国公自然是不能再留,不管是为了青州的百姓,还是为了卫国公府。
他修书一封,派人递往寒州,交予林祁政,让其寻个借口返京,只怕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翌日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柳垂容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静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脚刚踏入门槛,便听到周氏略带疲惫的声音,那声音里仿佛藏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母亲,媳妇近些日子,时常感觉身子乏累得很,唯恐将您的生辰宴办砸,闹出笑话,丢了国公府的颜面。
周氏稍作停顿,小心翼翼地偷瞧着老夫人的脸色,那眼神中满是试探:要不就让下面的小辈操办,也让她们历练历练,往后也好独当一面。
周氏本意是想让自己的儿媳赵氏操办,借此机会在老夫人面前露脸争光,却又怕老夫人怪罪她越矩,这才寻了个看似周全的借口,把话委婉地说了出来。
谁知老夫人坐在黄花梨百宝镶玉兰花鸟图椅上,听到周氏这番话,微眯的眼缓缓睁开,目光如炬,轻轻抬眸,将柳垂容招至身旁。
柳垂容不明老夫人心中所想,一颗心犹如小鹿乱撞,只得走上前去,靠着老夫人侧坐。
听闻你先前一直养在青州,如今嫁给二郎也要学会为他分忧,我看这生辰宴就交由你来操办吧。老夫人看似在征求柳垂容的意见,可那语气却强硬无比,不容丝毫拒绝。
柳垂容手心微微出汗,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心中却如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周氏从静安堂出来,回到自己院子,满腔的怒火瞬间爆发。她一把夺过正在喝茶的赵氏手中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碎片四溅,如同她破碎的心。
我这费尽心思做的嫁衣,竟被大房那一屋子的小贱蹄子给穿走了。
她指着地上的碎片,怒声骂道,那声音里充满了怨恨:说到底,就是瞧不起咱们这种娘家地位低下的人家。
自从她嫁入国公府这么多年,吃了无数苦头,费了诸多心血,才让老夫人高看一眼,将掌家之权交给了自己。旁人都说只因大房不屑接手,自己才能得到如今的一切,可自己确实也付出了许多,怎料到头来一句公主不想要,就这般把自己打发了。
周氏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犹如汹涌的波涛。
可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为国公府生了一儿两女!
越想越气,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淌。
赵氏深知,自家婆婆就是想为二房争口气,虽说驸马爷已然不在,可大房的两个儿子那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如今圣上可是他们的亲舅舅,身份地位自出生就比自家夫君高出一头。
现如今沈清寒虽已残废,可还有个沈敬之,老夫人的眼里压根就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孙儿,倘若老夫人肯帮衬自家夫君一把,他又怎会至今仍是个小小的侍郎。
赵氏见状,赶忙上前安慰,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母亲,您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妥。
她附在周氏耳边,轻声道出自己心中的盘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倘若柳垂容在这生辰宴上出了差错,届时可不单单是丢了国公府的面子那么简单,只怕往后老夫人都不愿再瞧见她,那时便是二房出头之日。
知晓了赵氏的计谋,周氏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她深吸一口气,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冬的北风,等着看柳垂容的笑话。
就让她去操办,我倒要瞧瞧,她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夜幕降临,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那声音仿佛是黑夜的幽灵在低语,更添了几分寂寥之意。
柳垂容陷入梦魇之中,梦里,宾客们对她冷嘲热讽,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犹如恶魔,宴会一片混乱,老夫人的斥责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沈敬之失望的眼神如利箭穿透她的心,母亲的怒骂如重锤敲击她的灵魂,自己沦为京中的笑柄。惊醒之后,依旧心有余悸,冷汗浸湿了衣衫。
看了一眼窗外,时辰尚早,可她却已毫无睡意,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榻,披上一件薄衫,走到外屋的书桌前,借着昏黄的烛光,盯着手中自己拟定的宾客名单与座位安排,眉心紧蹙,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
沈敬之醒来,发觉身旁空无一人,心中掠过一丝异样,仿佛失去了什么珍贵之物。
他瞧见外屋透出微弱的光亮,循光而去,只见柳垂容身着单薄的寝衣,那瘦弱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她皱着眉叹气,那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沈敬之倚在门旁,静静地望着她,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似乎自与她相识以来,她总是愁眉不展,也不知那算命大师如何断言自己与她的八字比大哥更为匹配,还坚信柳垂容会给国公府带来一线生机,让母亲深信不疑,对她高看几分。可如今,看着她这般忧愁,自己的心竟也隐隐作痛。
瞧了半柱香的工夫,柳垂容手中的笔始终未曾落下。
沈敬之实在看不下去,心中暗道:这夜里寒凉,她身子又弱,可别又染上风寒。自己在这权谋的斗争中已是身心俱疲,只愿能护她周全。
他径直走到柳垂容身旁,拿起名单,指着其中几个名字说道:这几家是姻亲关系,可以安排在一起。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犹如夜风中的暖流。
柳垂容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那一瞬间,仿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关切。
沈敬之又指了指另外两人的名字:威远将军的夫人与镇远将军夫人,她们家的大人在朝中互不相容,连带两位夫人的关系也日渐恶劣,原本这二位也曾是闺中密友,还是安排得远些为好。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刘家老夫人与祖母关系要好,可以安排得离祖母近些,二人也方便交谈。
柳垂容望着沈敬之的侧脸,在烛光的晕染下,白日里看着有些凌厉的轮廓此刻变得柔和,散发着一丝光辉,让她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明日我让吴嬷嬷帮你一同拿主意,吴嬷嬷在进宫伺候母亲之前,在江南大户人家做过好几年的管家婆子,对于生辰宴的细节熟悉得很。
听闻此言,柳垂容心里有了底,稍稍松了一口气,犹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时辰还早,还是早些歇息吧。
听到沈敬之的催促,柳垂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舍,却还是倔强地表示自己不困,让他自己先回去睡下。
谁知,沈敬之竟将她拦腰抱起,放到床榻上,放下了帘帐。
男人的唇覆上她的薄唇,不同于新婚时的青涩与懵懂,如今他多了几分探索的渴望,仿佛平日的礼仪道德都已抛诸脑后。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整个世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院中,梨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宛如他们那交织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的命运。
屋内,仅留一盏烛火,忽明忽暗,
第14章
晨曦透过窗棂,似轻柔的手,缓缓抚开柳垂容的双眸。昨夜的温存,仿若丝丝缕缕的丝线,缠着她,令她不禁微微蹙眉,似嗔还怨。
沈敬之一大清早便进了宫,说是皇后娘娘特意传召,也不知究竟所为何事。
她慵懒起身,如弱柳扶风,披上一件碧蓝色绣着淡粉海棠花的外衫,内着月白色素衣,腰间系着一条浅绿色丝绦,款步移至屋外。
只见吴嬷嬷身着一件暗红色蜀锦袍衣,外搭一件深褐色短外衫,正立于院中,指挥着几个丫鬟洒扫,落叶纷飞,似秋之舞。
夫人,二郎已与公主殿下商量妥了,来帮您一同操办老夫人的生辰宴。吴嬷嬷见柳垂容出来,忙不迭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