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大把年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着实有些丢人,可这管家不管这些。倒是赵明松这个体面人先看不下去了,命两名弟子将其从地上架到就近的太师椅上。
  事必,又坐上原先的位置,身后的弟子上前喊道:“魔族余孽已除,余下的我家师尊自会与管家协商处置,还请各位先散了去。”
  季子琛看完一切,转身从城主手上拽出那段锦绳,这东西好巧不巧,竟是被张启旬拿走的那枚玉佩!
  章玉见此也是一惊,季子琛突然想起什么。夺城主皮囊的莫不是张启旬,不过看这状况应是逃走了,那这被抓住的余孽?
  他越过众人走至赵明松身边。此时,赵明松掌中锁魔的灵球中,一只微型小狗状的魂识蜷缩在其中。
  这不是吴恒还能是谁?
  他这么一愣,其余人也将注意力投注到这上面来,修士五感绝佳,几人几乎是一看过来便认出来吴恒。
  看着赵明松作势要当场捏碎这最后的魂识,季子琛下意识止道:“还请师叔手下留情。”
  赵明松瞥他一眼:“为何?”
  季子琛躬身解释道:“这魔物弟子相识,虽是那人的同伙,做了恶,但不是主谋,且年纪尚小,但于弟子有救命之恩。还请师叔从轻发落。”
  赵明松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道:“此等魔物,你也要庇护?”
  季子琛灵机一转,道:“师叔,留下其实也无妨,若他那同伙前来搭救他,岂不是可以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个鬼!他究竟在胡说什么,那张启旬定会回来救这小东西不假,但若是,不对,张启旬的相好作为全书战力第二阶层,要回来强人不是轻而易举?可是为何吴恒被抓,他也不现身?
  赵明松皱眉片刻,示意季子琛跟上来,又朝詹清语道:“清语,你将这边料理了。”说完便走进了正堂旁的隔间。
  詹清语躬身道:“是。”
  清语?这么亲密的称呼?
  季子琛一步一步往里面走,身后传来江轩的疑问,疑惑什么话只能季子琛一人知晓。不知为何,他回了个头,恰好对上萧明渝担心他的那双眸子。他不自觉笑了笑,做口型道:无事。
  季子琛一进门识相将门一闭,赵明松见他回身站定,道:“你见过他了?”
  前面一件件一桩桩,季子琛都知道赵明松的意思,这句话他却不懂了,问道:“谁?”
  赵明松言简意赅:“这魔犬的同伙。”
  张启旬?他不能见吗?莫不是这中间又有什么弯弯绕绕?虽然他中途弃书,有大半的剧情都记不清,但!也不至于前期出现的人物之间最基本的矛盾牵扯都不知道吧?
  压下重重疑虑,季子琛顺势道:“子琛正要禀告师叔弟子们在山下的所见所闻。这其中就与这人有关。”好吧,其实他记不清张启旬是人是魔了。
  每次同赵明松说话总感觉身负千斤铜铁,压得他心慌慌,尤其是这样下级向上级汇报的场景,季子琛更是紧张的冷汗倒流,一个字也不敢出错地将山下的经历干巴巴道出。
  等他说完,赵明松道:“没了?”
  什么叫“没了”?我这几天惊悚苦命的穿书生活,贞洁差点被一条狗毁了,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后脑勺还挂着一个大洞,你还希望我经历什么?
  见季子琛瞪得圆溜溜的,赵明松走至他身前,抬手拢在他脑后伤处,道:“可还疼?”
  话题转变过快,弄得季子琛讶然,结结巴巴道:“有……点。”
  此话一出,赵明松泼冷水道:“疼点好,疼点长记性,你师尊托我好好照看你,你好端端却不听你师尊叮嘱,是不是下回连万丈深渊,刀山火海也敢不打招呼就入了?”
  这责备之言还听不出来,他季子琛上一世就枉为牛马,眼疾手快躬身道:“弟子知错,还请师叔在师尊那儿将此时说轻些,莫要让师尊替我平白担心。”
  摸不准赵明松的默然,季子琛又道:“师叔,弟子想问,这张启旬可是与我派有什么过节?他得这天心诀可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可需要提前防备?”
  赵明松眉头微蹙,道:“不该问的别多问。”
  啥叫不该问的,他好歹也是这件事的亲临者,这么快就把他踢出局啦?用完就扔,什么渣男手法?
  第31章
  琉璃城副本收尾异常之快, 连季子琛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怎么回到的灵霄山。赵明松派人料理后事,他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处理方法,这其中唯有一件事是顺心的——吴恒被他从赵明松的魔爪中要了过来。
  先是说他修为散去大半, 已是没有威胁;再说他呆在灵霄山,张启旬总不至于明目张胆山上抢人。如是壮胆子磨嘴皮子,这狗链子才终于落到他季子琛手中。
  不过要过来干什么?干养着?他以前可从未发现自己是这么圣母、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啊?他作为一个勉强能把自己照顾好的宅男, 如今拖着个小的, 这个“勉强”可靠性又要降低几分。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考虑身边的人的感受啊。
  就比如现在, 他只是往这小灵球中投喂了点食物,不远处正在习剑的萧明渝都要看上这边好几眼。这眼神可不是冷冷地打量, 那是淬了毒、含了霜的刀子眼。
  利落收剑,萧明渝大步走来, 拿起葫芦喝上一口水,忍不住道:“他只是被震晕, 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你没必要一直守着他。”
  这是什么话?他哪有一直守着他,他只是想让这条魔犬早点醒来。而恰好他又幻视在原先的世界,他投喂流浪的猫猫狗狗, 一点点食物便能将其招过来,甚至是在睡梦中的都行。没准这法子用在魔犬的身上也有效?
  可事实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征兆。
  季子琛将灵球收进袖口中, 站起身来, 拿起斜倚在旁的乐风,道:“那不看了, 我练剑成不?”说罢没等人回答,便往前走去。
  这时候万不可让萧明渝离吴恒太近,不然这条小命, 与那些飘摇在飓风中的微火无异。
  萧明渝拧紧葫芦瓶口的木塞,沉着眸子道:“师叔虽将他交予你,你切忌对他旁生恻隐之心。若是你一番好心反被他利用,我怕到时候……”
  原来是担心他,那不能没有表现。季子琛缠好绑带,回身对着萧明渝就是温婉一笑,没错用尽了毕生温柔的那种笑,道:“我会注意的,再说,这不是有萧兄你嘛,若是有什么差错,你不会见死不救的对吧?”
  他不信这世上没有那个男的不享受别人臣服自己的爽感。萧明渝果然点头“嗯”了一声。
  果然好哄,目的达到,开始练剑。
  往后几日,生活节奏亦是如此。吴恒整日团在灵球中昏睡不醒,可就在季子琛不抱希望时,吴恒醒来了。
  当时的状况是这样的:季子琛正在十里竹林偷摸,咳,光明正大喝酒,不醉人的梅子酒。一想到他往吴恒身上倾注太多努力,可这小东西不给他面子不肯醒来,遂他脑子一热,恶向胆边生,往灵球里灌了一口酒。
  投鲜肉、糕点、菜叶都不醒来,这酒倒是起了作用。
  只见吴恒被打得残缺的耳朵,耷拉在小头上灵动两下,灵巧四肢微微抖动,半晌后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季子琛,兴许是没缓过神,竟呆愣害怕地往后缩退。
  季子琛见状,道:“躲什么?不认得我了?莫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终于,这话终于是他问别人了!
  这边吴恒还未说半句话,季子琛才惊觉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个人,看清人,心若悬石又轻轻放下,呼口气道:“是你啊萧兄,我还以为是谁呢,吓死了吓死了。”
  萧明渝双手交叠,眼睫拓下暗淡阴影,这个角度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意味,不过周身散发的冷厉气息很好的弥补了这点。他抿唇道:“他醒了?”
  别人若是看到萧明渝这模样,肯定都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可季子琛没感觉,兴许是相处这么久已经习以为然了?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他赶忙道:“正要说这个呢,萧兄,你看吴恒这小东西,真是太有趣了,我喂了那么多东西给他,都不肯醒来,这酒倒是好东西,一下就给他弄醒了。你说是不是很好玩?”
  季子琛兴致勃勃,滔滔不绝,萧明渝却一脸冷淡愠色,剑眉微蹙,道:“你哪来的酒?上回不是说最后一点了?”
  得,被抓了个现行。问责人压得太近,季子琛握着灵球的手紧了紧,心虚挠脸道:“这……”
  这时,吴恒似乎是意识清明起来,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嘤嘤声,季子琛这才得救:“诶,诶,诶,被我捏疼了?吴恒?”
  小狗子一见他看着自己便哇哇哭了起来,魔族民风奔放,平民都不似凡人能掩藏心思,何况是吴恒这般年纪的小孩。但季子琛可觉得太冤枉了,分明他半点恶事也未做,为什么妇孺老少不是在他面前哭,就是在他面哭?
  吴恒两只毛绒爪子蹭着眼角哗哗泪,哭道:“季兄弟,你可要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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