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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火……好大的火……”
  梦到火了?阿玖倏然想起自己半年前险些命丧于那场火里,难不成宋琼记起来了?阿玖错愕看着宋琼的脸,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但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宋琼挣扎起来,痛苦万分:“救……救……”
  她在呼救?
  “我在,别怕。”或许只是个寻常噩梦,自己还是别多想了。阿玖打消心里的念头,嘴里开始轻哼起一曲歌谣,像哄小孩儿一样,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被子上。宋琼在这样轻柔的安抚中慢慢平静下来。
  待她睡熟,阿玖离去,轻轻把门带上。
  随着门哒的一声关上,黑暗中,一双墨眸缓缓睁开。
  第23章 焚身于火
  已经是第三天了。
  宋琼还没醒。
  清晨,阿玖洗漱完到下楼吃早茶,期间一直留意着郎中房间的动静。但直到一碗粥见了底儿也没见到那扇门打开。正巧店小二过来收拾碗筷,阿玖逮住他询问一番后,小二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回答道:“那老郎中昨夜就离开了。”
  “走了?”
  “对,就是在亥时之前。”
  阿玖思忖,当时她似乎正在宋琼房内,难怪她守了一夜也没瞧见那郎中身影。
  “不过姑娘你放心,你们同行的那位姑娘说,有更好的郎中来了,所以你们家主子……”店小二自说自话,阿玖也没听。
  既然青青已经回来了,那她便不追究了,左右芸芸众生萍水相逢,那郎中年事已高,想必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看着宫中请来的御医一脸平静地为宋琼把脉,阿玖又想起昨夜,于是戳了下一旁的白竹,偏头问:“白竹,你知道十九吗?”
  “十九?是一个人吗?”白竹一脸茫然,显然对此一无所知。但阿玖还是心存侥幸地点头:“是。”白竹想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提议道:“姑娘您可以问问青青姐,她跟公主的时日最久,或许知晓。”
  连白竹都不知晓此人存在,看来确是极久远的事了。
  阿玖沉思良久:“算了。”宋琼平日里都闭口不提,她只在宋琼昏迷神志不清的时候才听过两次,指不定是什么禁忌呢?她还是别惹祸上身了。
  “严莺呢?”白竹道:“青青姐还是不让她见公主,她就在房里生闷气呢。”
  “我去瞧瞧。”
  阿玖溜去白竹和严莺的客房,一进门就和严莺打了个照面。阿玖凝视她:“你要去哪儿?”严莺见到阿玖这压迫感十足的眼神,立马转身回去,干笑:“我又见不着公子,在客栈待着有何用?”
  “你少装,你早就和周铭串通好要害宋琼。”
  见她道破,严莺也索性摊牌了:“阿玖姐姐,我们都是为太子办事的,太子现在要她回不去京城,你不如就随我一起除掉宋琼,以后跟着太子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阿玖似笑非笑:“太子看似光明磊落,实际背地不也是干这些勾当,等你没了利用价值,自然弃你如敝屣,别对你心中的那个形象抱有幻想。”对于太子而言,没什么比顺利继位更重要的了吧。看似运筹帷幄,背后数不清的弃子。身居高位之人,情义都是奢侈品。而他们的棋子往往分为两种,一种忠肝义胆谨慎行进,一种物尽其用随用随丢。明显严莺属于第二种。
  但她自己显然不这样认为。
  “那也比你赖着个荒淫无道的公主强!”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费唇舌的,碍事之人能少一个是一个,此地偏僻,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给你收尸。”阿玖走近。
  “谁给谁收尸还不一定呢。”严莺嘴角扬起一个诡谲的弧度,随即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阿玖劈了过去!
  俩人身形相近,阿玖反应极快,弯腰避开了她这一掌。严莺的武功不比自己好多少,顶多会些擒拿。只是她半点儿武功不会,除了全神贯注躲闪也别无他法。
  阿玖一边借着屋内器具躲避,一边伺机摸药瓶。严莺注意到她动作,奋力一扑抓住了阿玖的肩,随后朝她衣襟一抓一扯,顿时零零散散的小东西掉了一地。
  “出来混也没个手脚功夫,真以为你那些瓶瓶罐罐管用?”
  不想高兴不过一秒,下一秒阿玖抬起手臂,袖子里忽地发出一根银针,直直扎入皮肉。严莺吃痛,钳制她的力道松了一层,阿玖趁机扭动腰肢从空隙中钻了出来,捡起药瓶,朝严莺一洒。
  严莺霎时软了腿脚。
  “管用吗?”阿玖气喘吁吁,将地上的药瓶尽数拾起,踱到严莺面前蹲下。看着这年轻漂亮的面容,她忽然不太狠得下心,于是撂下一句话后离开。
  “药效不过半个时辰,你自己掂量着吧。”
  从严莺房里出来,阿玖感到有些目眩。她甩了下脑袋,只顾着往前,连迎面有人走来都没发觉。阿玖一头撞进前面的人怀里,甚至把人撞得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抬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宋琼的脸。
  “你醒了?”
  “你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
  看宋琼头发只用发带简单束了一下,脸上虽没什么血色,但眼睛很有神,亮亮的,映着自己的影子。
  “我有事与你说。”阿玖走近,小声道:“严莺极可能是受人指使接近你,你……”
  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宋琼骇然,和阿玖对视一眼,循着声音入屋。
  回到刚才的房间,严莺正伏在地上,额头血流不止,房梁上还挂了一根绸绫。宋琼蹲下去将严莺扶起,环顾四周狼藉,她不自觉皱眉:“发生什么了?”谁料严莺放声痛哭:“阿玖姑娘她……她不知用了什么将我迷倒,还用毁容威胁我,企图让我给您下毒……”
  “你!”阿玖瞠目,腹诽自己低估了一个小姑娘的心机:“看你年纪尚小我本想放过你,你以为这样就能诬蔑我吗?”
  “我不从,她就将我绑了起来……”严莺几乎要将脸埋进宋琼怀里。见阿玖盯着自己,严莺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尽是得意。
  阿玖怒火中烧,眼里掠过一丝杀意:“我给过你机会了。”
  “阿玖?”宋琼的声音让阿玖身子一僵。听着她犹疑的语气,阿玖一脸不可置信,望向宋琼的眸中渐渐覆上一层阴翳:“你信她?”她只觉一股气堵在了胸口,闷得她难受,就像嗅到酸涩的橘苦味,鼻子一受刺激,眼睛不由自主变得湿润。
  “姑娘!”
  白竹和青青紧接着闯进来,见此情形,青青立刻从宋琼怀里把严莺移到榻上,又去找来御医。而白竹直奔阿玖身边,左看右看,似乎没受伤,但仍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您没事罢?”
  阿玖不语,径自越过宋琼回了自己房间,不顾白竹一个劲儿唤她。阿玖锁上门,心里五味杂陈,越想越生气。
  宋琼能在摄魂的情况下做出此番举动,说明自己和严莺在她心里的地位至少也是齐平。阿玖又气又恼,她是该说把自己在她心中想得太重要,还是高估了宋琼的心性?难怪当初宋怀瑾要把她用银链锁起来,宋琼对待美色这样轻信,迟早误事。
  愤慨完的阿玖坐到椅子上,倏然想起对严莺说的那些话,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自己在宋琼眼里和严莺没什么两样,都一样是轻贱的精致玩偶。只是她自己不这样认为罢了。
  “玖玖?”
  宋琼敲了敲门。
  阿玖没动。
  “玖玖……我没信她。”
  阿玖依旧没动。
  “你开开门?”
  阿玖欲起身,眩晕感突如其来。阿玖本能跪在地上,一时间耳鸣眼花,头疼欲裂。忍着疼痛,她想翻出缓解的药,然而一阵摸索却发现并未在身上。
  和严莺周旋时掉了?还是因为之前逃跑丢了?阿玖懊恼地敲打着脑袋,想要以此减轻痛苦,快要挨到门口时,只觉天旋地转,随即眼前被黑暗吞噬。宋琼始终得不到回应,也扭头回房了。
  待阿玖醒来,已是日落。
  她撑起身,头依然晕乎乎的。屋里没点灯,落日余晖正一点点从房内撤去。黑暗笼罩天空时,阿玖总算缓过来了一些,想起白天某人偏袒了严莺,没有向着自己,便寻思着要不要去加固摄魂术。她拖着乏力的身子打开门,刚走两步就与一人擦肩而过。
  阿玖转头看去,宋琼已经进了客房。
  这个方向显然是从严莺处回来。本编好了说辞的阿玖再次被无名火点燃。说没信她却时刻关心着,即使自己都告知过宋琼:严莺有问题。阿玖大步跟过去,门虚掩着,她想也没想,推门而入。
  屋里弥漫着一股安神清淡的香,昏暗一如往常,只两三盏灯,而宋琼却一反常态,竟拿着一本书在看。
  阿玖翕动嘴唇。
  “宋琼。”
  案前人漠然应:“怎么了?”
  “我和严莺,你选哪个?”
  宋琼放下手里的书,不解地抬眼:“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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