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此时雕刻凤凰神纹的宫壁,因烛火照耀映衬其间烫金流光,因投落影子而显得灰暗。
一人身影直起身,蓄势待发的逼近,而另一人酒醉伏案,似是毫无察觉。
可案桌之下,席团旁垂落的纤长玉手,此时却紧握福结彩珠,筋脉具显。
忽地,一层素白外衣轻飘飘落在周身时,夹杂檀香青木淡香,那紧握彩珠的玉手,方才卸了些力道。
随即,张琬提刀匆匆小跑到那扇被锁的小门。
既然被锁,兴许其间藏着什么关键。
母亲没有尸骨入葬,可能只是被阿贞姐姐关起来了呢。
张琬挥刀,奋力的撬开锁柱,眼见锁悬挂垂落,连忙探手推开小门。
从一旁廊道提着宫灯,行进内里,张琬才发现里面非常宽敞,却堆积许多用布遮掩的耸立物件。
高矮不一,如林木屹立,张琬上前揭开一块布,眼眸微怔,顿时停住动作。
这尊玉像比张琬矮小,大概才到半身,可容貌五官却跟自己几乎无差,连带轻笑的弯眉神态都仿佛照镜子,张琬不认为会是什么别的人。
张琬看着玉像跪坐的姿势,暗想这不会是自己当初逃课被罚跪的时候吧!
阿贞姐姐,她的喜好真是古怪的很!
张琬转而掀开其中个子最高几乎跟自己持平的一尊玉像,当即脸颊通红,手忙脚乱的想给光溜溜的自己裹上遮掩,暗想阿贞姐姐这已经完全不是喜好!
正当张琬暗自埋汰阿贞姐姐是好色之徒时,蓦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清润嗓音透着揶揄道:怎么,陛下不觉得很像吗?
张琬吓得小心脏都险些停止,目光直直看向本该继续醉倒在前殿的人,只见她长身玉立却又那么坚定坦然,支支吾吾道:是很像,不对你、你怎么没醉?
秦婵轻笑,探手取下披着的素白纱衣,神情平静道:那点酒还不至于让我醉的听不清砸门毁锁的动静。
那你、干嘛偷藏着这么多我的玉像?张琬没好直说害的自己猜错计划。
这些都是我亲自雕琢,自然算不得偷藏,再者难道陛下希望我把这些安置在大庭广众之下观赏?秦婵迈步走近,将外衣还给张琬,缓声道。
闻声,张琬连忙摇头,抬手系着衣,心想这要是让别人瞧见,那真的不想活了!
别、放这里挺好,我张琬还欲言说,眼前却忽地有些晕眩,整个人身形不稳。
秦婵探手拥住失力滑落的张琬,一手从袖中取出瓷瓶,递到她鼻间,出声:别慌,多闻闻。
张琬听话深吸了口,险些被臭味熏的呛死,满眼激出眼泪,有些抵触道:唔、好难闻,这是什么呀?
语落,张琬下颌被抿住,完全不得躲避,很是无辜。
秦婵另一只手臂紧紧揽着张琬,认真道:今日殿内熏炉里添加一种名为消魂散的药石,若同时饮用掺杂蛇胆的酒,便会即可昏迷致死,不知不觉间杀人于无形。
张琬睁大圆眸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人,想起先前那杯酒,迟钝出声:你、你要杀我?
陛下若不听信那别有用心的祭卫之言,何至于逼我到如此地步。
我哪有听啊,今夜只是来探查秘密之地。
说罢,张琬又意识到新的问题,目不转睛的看向眼前人问:所以你什么时候偷听知晓的?
这很重要吗?语毕,秦婵抬手搭在张琬脉搏诊断,面色仍旧不太好。
当然重要,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张琬一脸受伤表情,便要挣脱怀抱。
可张琬此时根本就没有多少力气,几乎一下就被按回怀,耳旁便听到轻笑声:别生气,我虽是防备你,却也没想过独活,否则怎么不直接命人将你处死,而是给你下手的机会呢。
张琬一时心思复杂,鼻间轻嗅熟悉的冷香,迟疑道:那我方才若真要杀阿贞姐姐,阿贞姐姐岂不是很危险?
先前张琬就发现殿内没有一名祭卫祭徒,还觉得有些奇怪。
现下看来她是有意制造如此情况,心间莫名有些复杂。
明明已经怀疑自己要杀她,竟然还会配合自己。
这让张琬想起很久以前,她对于生死的态度,无所依恋亦无所畏惧。
那时张琬觉得她的生死观异于常人,实在可怕。
可现在张琬却只觉得难过,或许她不知爱惜自己的生命,是因为从没有人教过她。
正当张琬满心情绪翻涌时,自己的脸被捧住,眼前人满是认真的凝望,淡笑出声:琬儿真傻,从你踏入寝宫起,没有我的命令就会被活活困守,所以只能给我殉葬。
语毕,张琬心间的感动消散一空,暗想果然阿贞姐姐不会没有后招,自己能活着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张琬看向眼前那尊赤条条的玉像,又想起小长乐曾经话语,迟钝的满面羞赧!
这种见不得人的玉像,阿贞姐姐都能让小长乐瞧见,她这才是教坏小孩子吧!
第136章
半晌,张琬恢复些许气力,红着脸嗫嚅质问:这些不正经的东西阿贞姐姐怎么可以让小长乐瞧见?
你别瞎想,长乐看的自是正经的玉像。秦婵面热,无奈解释道,抬手搀扶起张琬,随即领着她揭开别处遮掩玉像的布,这是你初次即位登朝,可还记得?
张琬目光瞧着这尊身穿朝服神态透着些许紧张的玉像面容,才发现自己小动作都被观察的如此仔细,心虚耳热的颔首,随即移开视线,转而看向身旁人,磕磕巴巴出声:不过阿贞姐姐干嘛收藏这么多玉像?
以前觉得琬儿过分可爱,所以想以玉石雕琢保存,后来则是想留下琬儿美好的变化,用以鉴赏。
这、这不穿衣物的玉像也算鉴赏嘛?!
秦婵美目轻弯,舒缓些许冷冽,纤长指腹握住张琬柔若无骨掌心,无声描绘她的掌纹,幽静墨眸注视面前一身丧衣打扮的张琬,眸间显露几分打量,一本正经道:琬儿,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看吗?
平日里秦婵常见张琬衣着桃粉鲜艳,周身更偏爱佩戴靓丽彩珠饰品,娇俏而光彩照人。
可现下张琬一身素白纯洁丧衣,虽没有往日鲜活朝气,柔弱中却透着几分坚毅,倒别有一番俏丽滋味。
闻声,张琬霎时整个人羞得面红耳赤,连同脖颈都红的明显,不知该如何回话,更不知该怎么避开明显具有调戏意味的目光。
这哪里是鉴赏,分明是好色嘛!
可偏偏这人是阿贞姐姐,张琬才只得咽下腹诽。
毕竟张琬自认为比不得阿贞姐姐美貌气质半分,余光瞥见那些玉像变化,心间又羞又喜。
我、我有正经事要跟阿贞姐姐说,且不提这些羞人事。张琬艰难吐露应话,果断决定哪个都不理会!
你指的正经事莫非是你母亲的死?秦婵收敛眸间笑意,指腹顺着她的手背似藤蔓般握住整个腕间,犹如环扣,正声道。
张琬毫无察觉的颔首,目光迎上眼前人玉白面容,才发觉她换了对自己的称呼,紧张的问:阿贞姐姐,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秦婵移开目光,随即施力,欲牵张琬离开此处,亦有心逃避问询。
见此,张琬强行顿住动作,目光紧紧盯着避讳不答的清冷面容,心升怀疑,只得再度询问:既然阿贞姐姐不知,而母亲又没有尸骨,那为何宣布母亲死亡?
两人一时僵停无语,秦婵暗自沉下气息,幽深目光看向非要寻求答案的张琬,出声:你听说过祭陵吗?
这个地方,张琬上一次听见还是因为幕后主使设计将两位祭司困住,而那个地方就是祭陵。
而关于祭陵,张琬以前在祭庙上课也有所听闻。
传闻那里是历任太虚大祭司的陵墓所在,为了防止被盗墓和侵扰,位置很是隐秘,而且机关重重,非常危险。
我知道,祭陵是古王朝历任太虚大祭司的陵墓总称。
既然知道,那你应该知晓三百年前*最后一任太虚大祭司丧命,此后就没有祭司知晓入祭陵的法子,所以从此都改葬别处。
张琬觉得疑惑不对劲,目光看向面前玉白面颊,却无法觉察端倪,只得出声:可母亲为什么要冒险去祭陵,还落得尸骨无存?
秦婵目光看向满面伤心在意的张琬,心有不忍,抬手轻擦拭她眼角湿润,迟疑道:我不知,总之事情并非谣传,那时你昏迷将死,你母亲旧部不少更是趁此异动伺机颠覆,所以才大批更换宫廷势力稳住局势。
阿贞姐姐,母亲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吗?张琬心存希望不愿放弃的哽咽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