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忽地,一阵啼哭声响起,单雪顿步,抬手提着骷髅架一并探近,才发现是一个弃婴。
  单雪并没有任何动作,目光四处眺望,不见人影,心知食物紧缺时,常会有如此事。
  自己大抵也是这般被丢弃的吧。
  这些年单雪见的多了,因而并不打算去碰婴儿,抬手提着王女骨架,便欲离开。
  世道之难,活着也不见得是好事,早些死去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免除遭人欺辱。
  忽地,单雪察觉拉扯,目光垂落,视线落向那被环扣拼接成的白骨手臂,乍一看像是握住凋零枯枝不肯走。
  单雪检查发现是衣物被枝木勾住,抬手欲重新整理,目光迎上骷髅眼窝,忽地迟疑,询问:王女想要收养她么?
  语落无声,单雪注视眼前裹住衣物并无回应的骷髅,耳旁想起初见时的关切话语。
  你需要帮助吗?
  半晌,单雪抬手将骷髅支架撑在雪地,转而迈步走向弃婴,生疏的将其抱起,放入背篓遮风。
  单雪才重新走近骷髅骨架,抬手提起,往住处行进,出声:这样收养她,王女会高兴吗?
  骷髅骨架因单雪带着行走而摇晃的发出吱吱声响,单雪看向骷髅脑袋频频倾斜仿佛真在回应,抬手将其扶正,轻笑应:王女向来心善,想来若知晓她的存在,亦一定会高兴的吧。
  风雪飘摇,渐而模糊山岭光景,禾玉宝镜画面亦因霞光浮现而归于古朴朦胧,不见寻常。
  秦婵抬手将玉镜放置匣中,面色并不太好,那单雪果然是对张琬心有不轨!
  偏偏秦婵又欠了单雪的恩,只得将目光移向榻上酣睡之人,满是怨念。
  早间,骄阳明媚落入殿内,张琬赤条条醒来时,阿贞姐姐已经不在殿内。
  张琬探头探脑的钻出纱帐,殿内空幽冷清,假若不是自己满身狼藉印迹,真会怀疑昨夜是一场艳梦。
  不多时,张琬梳洗更换衣着,便要去大殿内拜见母亲协同处理政务。
  谁想,张琬踏入巍峨宫殿,并未见到母亲,竟然看见一个小女孩在练字。
  这小女孩至多不过三岁,衣着素雅精致,模样是粉雕玉琢的好看,不过澄亮眉目间却透着不符年岁的沉稳,总之有点说不上来的眼熟。
  张琬一时脚步轻盈,以免打扰小女孩学习。
  不过张琬想起这是处理政务的大殿,方才踏步上台阶,弯身出声:小娃娃,你是不是坐错地方呀?
  语落,小女孩抬眸看向张琬,面色微变,认真打量,迟疑道:母皇?
  张琬睁大圆眸险些怪自己的耳朵,慌张出声:你、你可别乱称呼,我哪有你这么大的孩子。
  这要是让阿贞姐姐听到,自己怕是会被活埋不可!
  语落,殿内响起清幽话语声,秦婵从一侧行进而来,冷冷道:怎么,你一病三年连长乐都认不出来了?
  张琬被阿贞姐姐这极为复杂的一眼,看的心惊,只好重新将目光落向小女孩。
  这回张琬才发现她为什么眼熟,这眉眼气质以及周身言行举止,简直就跟阿贞姐姐一模一样。
  不过自己竟然病了三年,未免也太久了吧!
  张琬细细端详,发现小女孩脸型有点像自己,肉嘟嘟,嘴巴也很像自己,不像阿贞姐姐那过于锋利的薄唇。
  真是越看越可爱,好像抱抱她呀!
  半晌,张琬才克制住激动的心思,收拾错愕与尴尬,满是正经出声:小长乐,你怎么认出母皇?
  回母皇,母后寝宫里有很多
  长乐今日功课尚未完成,先去忙吧。
  话语戛然而止,张琬一脸茫然看向小长乐起身行礼告离,只得转而望向分明有事隐瞒的阿贞姐姐。
  什么很多?
  不知道。
  张琬无语,只得迈步走上前,视线落在案桌等待处理的政务,想起先前小长乐变化,愧疚的出声:没想到我竟然昏迷三年,阿贞姐姐岂不是很忙?
  秦婵执笔停在竹简,美目轻抬,幽幽看向凑到面前的张琬,不冷不热道:我哪有陛下繁忙,昨夜忙着为旁人伤心落泪,现下才有空关问我?
  这话简直锋利的像冰刀子,偏生张琬还不好躲,心窝硬生*生挨了一刀。
  那阿贞姐姐快去休息,我来处理吧。张琬窘迫的殷勤道,随即抬手翻起一卷奏报,不敢耽搁,以免被拒绝。
  夕阳西下,浓黑夜幕笼罩宫闱,张琬从奏折里抬起头,视线落在一旁并未离开的纤长身影,犹豫出声:阿贞姐姐,不如用膳吧?
  烛火摇曳,秦婵合上竹简迎上满是可怜目光,这才稍微消气出声:备膳。
  语落,帷幔外间的巫长史自是不敢怠慢应:遵命。
  两人一道在内殿用膳,张琬吃到一半想起小长乐,视线落向不急不缓进食的阿贞姐姐,更觉得有几分相像。
  小长乐她不跟我们一块用膳吗?
  这时辰她早就入睡。
  张琬偏头看窗外夜色,才想起时候不早,悻悻笑应:阿贞姐姐说的也是,我真是忙昏了。
  其实张琬很想知道小长乐没说完的话,到底是指什么东西!
  可阿贞姐姐似乎防的紧,张琬一时寻不到合适机会。
  深夜里,两人从大殿回寝宫,辇车之内,张琬有些困顿依偎阿贞姐姐,目光看向夜空星月,喃喃道:真没想到小长乐都已经在学字,她会不会不跟我亲近了?
  很多小孩都需要陪伴才能亲近大人,也许自己应该找机会多陪她玩玩。
  秦婵抬手轻揽住身侧的张琬,垂眸看向她满面担忧,蛾眉轻挑出声:她是你唯一的女儿,除非你不要她,她怎敢不听你?
  额、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小长乐喜欢我,而不是恭恭敬敬。张琬觉得阿贞姐姐好像哪里理解有误啊。
  你是她母亲,她对你恭敬是知晓礼数,我看你别教坏她就是好事。秦婵指腹捏住张琬绵软耳垂把玩,认真说道。
  张琬沉默,心想阿贞姐姐竟然觉得母女关系就该如此,难怪小长乐这么小就有几分她的清冷孤僻性情。
  不行,看来自己以后得偷偷找小长乐玩,而且不能让阿贞姐姐知道。
  待辇车稳稳停在恢宏壮观殿门前,眼见阿贞姐姐要离开,当即张琬亦殷勤的跟上,唯恐又被赶出去。
  待两人一同进入寝宫,秦婵看向不声不响的张琬,美目凝聚淡笑,面上故作冷淡道:陛下,跟着我做什么?
  张琬一幅认真模样的应:我是皇帝进皇后的寝宫,难道不合礼数嘛?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正是张琬从先前教导话里捡来的。
  秦婵薄唇微抿,有些意外张琬竟然用礼法说辞来应付自己,目光直直打量,却也没有多说,只淡淡道:那陛下随意,我去沐浴。
  反正秦婵也不是真想跟她闹不和,昨夜不过是为命人收拾寝宫里的那些物件罢了。
  语落,张琬松了口气,眼见她去浴房熟悉,这才探目打量寝宫内里。
  可殿内陈设寻常,青铜制作的各样物件也不见机关。
  很多,那数量肯定不小,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藏匿搬空吧。
  张琬眼见确实没什么蹊跷,便打算回寝榻。
  没想瞥见一处奇怪小门,视线停留在外间的锁,这锁并非寻常样式,制作的相当巧妙。
  印象里,张琬曾在过去祭庙阿贞姐姐的院落住处见过。
  随即张琬弯身探近,探手试图从缝中窥视,奈何里面非常的黑,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
  一无所获的张琬,只能笔直躺在寝榻,视线望向朦胧纱帐,不知觉有些困意。
  朦胧间,张琬隐约感觉湿润,似是轻柔拂过面容,挣扎眼皮醒来,只见眼前人身着素衣,散落乌黑柔滑长发,静美非凡的坐在榻旁,玉手握着帕巾贴在面颊,柔声唤:这么困,怎么不知去洗漱?
  张琬缓过神坐起身,抬手接过阿贞姐姐掌心帕巾,自顾擦拭脸,有些怪不好意思应:嗯,我这就去,阿贞姐姐先睡吧。
  竟然会比阿贞姐姐先睡,真丢脸呀!
  不多时,张琬沐浴更衣回到榻旁,阿贞姐姐还在看书,完全不觉累的样子。
  张琬自顾上榻,正欲躺下时,手臂被轻握住,动作停顿,偏头看了过去问:怎么了?
  琬儿,让我看看你身后的符纹。秦婵将竹简放置一旁出声。
  说话间,张琬还不待反应,衣物系扣便被解开,面热的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玉白面容,才只得顺从姿态。
  张琬微微侧身,避着目光,耳垂羞红的问:阿贞姐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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