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不多时,祭徒们发现那祭徒安然无恙站在角落,其中一祭徒擦拭面颊冷汗,心有余悸埋汰道:你嚷嚷什么?
哎、肚子疼,忍不住。这祭徒弯着腰,不见面容,支支吾吾言语,随即仓皇离屋。
余下,几名祭徒满是不甚在意的嘲笑。
可等几名祭徒发现角落昏倒的祭徒,正被一张黑袍整整齐齐的盖住时,才发觉不对劲!
夜色之中,祭徒们提着灯火四处搜寻,张琬骨骼咔吱作响的疯狂逃窜,暗想幸好自己对祭庙再熟悉不过!
箭术场的更衣室内里,张琬抬手打开地道,一骨碌钻进其中,不见人影。
待张琬钻出洞踏入巷道时,眼前楼阁灯火艳红斑斓,丝竹之声袅袅,栏杆之上的女子们热情摇曳,仿佛另一片花花天地。
张琬以前听越炘提起过,这里有国都最大的馆楼,声色犬马,一应俱全。
当然此时的张琬只是想寻个隐藏耳目的地方,没有半点好奇心,更是冷漠低头匆匆行过,拒绝招客。
毕竟阿贞姐姐肯定不会高兴自己来这种地方厮混。
这般不曾停歇的穿街过巷,徒步近乎穿过大半个国都。
天色将亮未亮,最是容易显得昏暗,张琬想回以前的亲王府藏匿。
这样阿贞姐姐或是阿雪姑娘,她们应该都会立即联想找到自己。
忽地,冷清幽静街道中行驶来一队车马,清灵祭铃声传来,如梦似幻。
当即张琬藏匿角落看见熟悉的座驾,纱帘摇晃,其间露出一身威严肃穆的熟悉又陌生的玉白面容。
这位绝对是前世成为王朝太后的阿贞姐姐!
张琬看着车马将远去,似乎是要入宫,低头检查自己一身祭徒衣袍冠帽,随即踏步跟在末端。*
若是能让阿贞姐姐的前世出手帮忙,兴许就能解决一切危险麻烦呢。
于是张琬就这般低垂脑袋混进宫廷。
待一路行进在高耸宫墙内里,张琬还在想着怎么讨好阿贞姐姐的前世。
没想忽地前方右侧宫道。一位宫娥仓皇躲避,却不慎跌倒,额旁见了鲜血,结果却满面恐慌跪伏,真是令张琬不解。
整个队伍停顿,座驾之内的端坐身影,散漫道:如此失礼,实在无用。
话语很轻,张琬险些没有听清,随行的祭卫却已经提起刀刃逼向那宫娥。
鲜血淋漓飞溅,张琬顿时惊的整个人都傻了。
阿贞姐姐的前世,未免也太狠了吧!
这下张琬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太冲动了!
随后张琬注意观察宫娥,她们大多有受罚迹象,从额前和面颊刺青不同的字,就能明显感受到处罚者的残酷。
待殿门展开,祭徒们各自分列奉茶添香,行动有序,只余张琬迟钝的停在一旁,而后才赶紧想着找事掩藏身份!
可张琬很显然低估前世的阿贞姐姐,一道目光投来出声:来人,把这个人抓住。
张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临近两个祭徒按住,暗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此时这两祭徒最先发现张琬的异常,面露错愕惧怕,动作僵停,出声:这人是骷髅!
语落,高座之人却饶有兴致的出声:押上来。
张琬仿佛一块肉被生拉硬拽的按在砧板,视线低垂,不敢抬眸,看见一袭华美衣裳,繁纹精美,却处处透着凌厉的危险。
说起来,阿贞姐姐除却大婚那日,平时不怎么穿艳丽衣物,更别提佩戴珠宝饰品。
张琬思绪分散时,一截纤长玉手捏住下颌骨,随即迫使抬眸,目光看到一张过于锋利阴郁却依旧美丽的熟悉面容。
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判若两人,真是奇怪。
越细看,张琬觉得更像她母亲太阴祭司的冷漠古怪,而不是自己喜欢的阿贞姐姐。
有意思,原来真有涅槃术。
你、你不害怕我这个鬼样子吗?
语落,张琬从对方清冽幽深眼眸里看到轻蔑意外,以及玩味般的趣味,不由得心惊闭口!
救命,这太像当初阿贞姐姐给自己介绍还魂草各样试验的神态模样!
所谓的趣味,不过是取乐,毫无半点怜惜之意。
完,自己不会死在前世的阿贞姐姐手里吧!
第130章
巍峨宫殿,守卫森严,冷寂内里,铁链声清脆断续响起,增添肃杀之气。
张琬低头抬起白骨爪子摸索自己脖颈间笨重的环扣,样式竟然比自己脆弱的颈骨还粗壮,暗想自己这是犯了什么天条嘛?!
此时高座之上的女人,眼露满意,莹白玉手拽着链条另一端,而她的右手二指都佩戴布满繁纹又锋利的精美护甲,打量般的出声:这套制作不易,不过倒是出乎意料的适合你。
对此,张琬陷入深深的沉默,心想看来她觉得她自己人还挺好的呢。
无声处,链条被突然拉扯,张琬险些扑通跪在对方面前,一双骷髅大眼,满是茫然的看向心思诡异的女人,出声:怎么啦?
你似乎有些过于不懂规矩,此时应当跪谢赐礼才是。
可是我不太想要这种礼物,要不还你?
语落,张琬忽地察觉颈间环扣迅速收紧,令人窒息,顿时惜命的应:谢、谢谢!
可力道却并未就此减弱,张琬整个人被强行拉扯弯身匍匐在她面前,艰难的越发透不过气,颈间骨骼亦疑似承受不住束缚压迫而发出像是枯木遭受摧残的吱吱紧绷声,将断未断,令人心惊害怕。
张琬目光不可置信的望向熟悉又陌生的清冷面容,视线已经有些模糊,却仍旧被她幽深眼眸里的漠然惊得心跳险些停滞,这苍凉淡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蝼蚁,随意就可捏死。
一瞬间,张琬毫不怀疑自己真的会死在她手里!
可随着这双泠然威严美目露出满意,颈间束缚力道骤然消失,张琬大口的呼吸,整幅骷髅跌坐一旁,近乎渴死的鱼,胸骨剧烈起伏,喉间亦刺激的止不住受呛。
咳、咳咳!
涅槃术真是名不虚传,你这样都不求饶,看来可以玩弄好一阵。
这话让张琬无力反驳,心想自己脖颈都快被勒断,这种情况谁说的出话呀!
张琬呼吸缓和间,视线顺着自己脖颈蜿蜒曲折变化的链条,落在眼前难掩狠戾恐怖的女人,心间止不住害怕!
哪怕明明是同样的容貌身段,性情气质却实在天差地别,而且阿贞姐姐再如何也不舍得真让自己死,更不会沉溺折磨人这种癖好。
所以张琬果断把坏女人这个称呼送给阿贞姐姐的前世!
而随着这位坏女人的好奇,张琬便被留在宫殿,又或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被捆在宫殿才对。
不过数日的功夫,张琬就已经深切体会到坏女人的狠毒手段有多么变态。
宫廷之内的祭徒宫娥,几乎没有人不害怕坏女人,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就会遭受酷刑。
断手断脚,挖眼割鼻,这些都算是常见的处罚。
偏偏坏女人还喜欢用祭祀灼甲来震慑处置大臣,这种犹如抽签一般的处罚,足以令任何人心惊胆战,就像头顶悬挂一般随时挥砍而来的利剑,因不知何时落下,夜不能寐,惴惴不安。
一日午后,坏女人难得悠闲,掌心捧着竹简观阅,殿内祭乐清灵,屏风帷幔遮掩祭徒巫史身影,张琬无聊盘坐在一旁,亦不敢出声打扰。
这位坏女人每日不是在处罚人,就是在处罚人的路上,张琬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变成一副骷髅。
毕竟自己已经是一具尸骨,死的不能再死,坏女人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觉得自己没有意思,不好玩呢。
张琬心思分神时,忽地坏女人面露苍白,端正身形骤然紧绷,仿佛历经巨大痛楚弯曲显露纤长体态,面颊渗出清晰冷汗,掌心从袖中取出瓷瓶时,却滑落在地。
瓷瓶骨碌地转悠到张琬身旁时,坏女人厉声:拿来!
张琬被吓了一跳,连忙回神,随即伸出白骨爪子拿起瓷瓶递近胆怯的问:这个是什么?
坏女人并未应话,而是抬手拿走瓷瓶,仰长玉颈,服用瓷瓶之物,宽袖滑落露出一截莹白手臂,其间却布满极深的蓝白纹,像刺青,像伤疤,触目惊心。
这时张琬才清晰的发现坏女人脸侧亦若隐若现的浮现蓝白纹,周身寒雾越发浓重,远比阿贞姐姐更胜。
当初阿贞姐姐曾经说过雪蚕du液会在人体心口处渐渐形成蓝白色的雪蚕纹。
可张琬记得阿贞姐姐说过雪蚕纹形成有时限,可眼前坏女人的症状却像是经久不散,明显更加严重。
半晌,坏女人稍稍缓过神,美目恢复清明,张琬见她玉白面颊仍旧残留晶莹寒霜,犹豫问:你中了雪蚕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