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从洞内向外洞走去时,对方送来模糊的字眼,我的脸现在很丑。
闻声,张琬愣在原地,没想会问到对方隐私,顿时没有继续出声。
半晌,张琬都不敢出声,低头望着自己衣裙,才发现衣物破损不少,几乎全是被云雀抓挠的痕迹。
幸好张琬穿的仍旧是去年晚秋的衣物,又因体弱,没有更换,颇为厚实,否则非得见血不可,那些小家伙下嘴也太狠了吧!
夜幕深深,山岭之外火龙弥漫,山风呼啸而过,宛若野兽鸣叫,很是瘆人。
许多云雀们盘踞枝叶中,一身莲白衣物的秦婵,视线落在利爪缠绕飘落的绯红衣缕。
王朝百姓大多粗布衣裳,颜色灰暗,可这衣缕丝质绵滑,绣制精细,秦婵绝不会认错。
那日张琬就是穿的这么一身鲜亮衣物去参加婚宴,她没有死!
巫史从枝叶间行进而来,抬手撩开荆条,心间不明所以,低声唤:圣女,此处并没有发现人烟痕迹。
夜幕之下,太阴圣女长身玉立,负手落在身后,秀美眉目略带锋利,神态却没有多少变化,沉着出声:那就扩大搜索的范围,悬崖峭壁山涧峡谷,只要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遵令!巫史没再多言,只得立即动作。
无声无息间,日夜变化,灿烂光辉陷入山石洞内,其间热雾缭绕,空旷无人。
太阴祭徒们陈列在外,巫史暗自惊讶,没有想到竟然真有人藏匿居住。
秦婵目光巡视内里,除却早已熄灭的火堆,还有其它陶罐生火用具,看来是个时间长久的窝点。
忽地,秦婵视线落在火堆处摆放石块,其中有一枚灰白石,粗糙刻画兔头,歪歪扭扭,一看就力劲很弱。
立即加派人手,扩大附近山岭的盘查范围,另外命人在各处官道搜寻可疑人等,切忌不要打草惊蛇。
圣女,如此动静,恐怕需要向祭司通报,否则怕是会不悦。
巫史冒着危险委婉的提醒,上回太阴圣女受罚,整整两天没有出过太阴圣殿。
那位太阴祭司的心性非同一般的毒辣,若真触霉头,恐怕对亲生女儿也不会手下留情。
语落,秦婵蹙眉,薄唇抿紧,神情冷冽,抬手道:那就先修书一封回国都,简明书写疑似发现幕后主使的藏匿窝点,请求指示。
巫史弯身恭敬的应:遵令。
日上三竿,天气渐热,人来人往处,吆喝声不停。
繁忙市集之内,一位粗布衣物的年轻女子,佩戴斗笠遮掩面目,她身后背着沉重的大背篓,步履不急不缓,穿梭其间。
而此时背篓里被封住穴脉的张琬,整个人晕的想吐,却又没有多少气力。
谁能想到这人比坏女人还要说话不算数,竟然半夜直接把自己弄晕带离山洞。
一路颠簸的行进到热闹处,张琬听到许多话语声,猜测可能是进城。
不多时,热闹声音渐渐远去,张琬连忙将袖中指腹的白石碎屑,从背篓缝隙里悄然抖落。
许久,张琬终于又听到谈话声,连忙停了动作。
姑娘,一个人孤苦无依,现在租住我家的旧院,想来没有工作,倒不如做个生意,如何?
不必,我只是租个住处。
语落,张琬感觉到阿雪姑娘要转身离开,连带背篓跟着换了动作,转圈的有些晕。
可另一人却不依不饶,探手按住发出枝丫声的木门,话语里带着威胁意味,狠狠道:姑娘,你瞧着遮掩面目肯定丑陋不堪,若被卖入贵门做婢奴还算走运,否则若是进馆里,这等脾气怕是得被罚死不可。
闻声,张琬恨不得竖起耳朵,心想这人竟然是人fan子,真可恶!
不过张琬转念一想,自己现在跟被拐卖没差,突然更同情自己。
正当张琬心思分神时,长剑出鞘铮铮声,很是清晰,可见何等锋利。
随即砰地一声倒地,伴随戛然而止的短促惨呼声,张琬惊得大气都不敢出,暗想这是怎么了?!
随即阿雪姑娘的脚步声再度行进,张琬能感觉到背篓被放下,随即不再移动。
张琬艰难偏动脑袋,背篓的竹盖却纹丝不动,只是稍稍露出一道缝,气力短促,没再费力动弹。
入目,是一处老屋,内里陈设很是简陋,四面灰墙,没有别的。
而外面院子光亮充足,那挥动的剑锋反射出凌厉光芒,张琬不自然的眯着眼。
可张琬还是看到阿雪姑娘手中鲜血流淌的剑锋,以及她脚旁血淋淋的尸首,此时早已是七零八落的尸块,可见下手之狠。
张琬这时才对坏女人当初的话语,有了真切感受。
这位阿雪姑娘平日里对自己非常温和,而且食物之类更是从不亏待,但并不妨碍她真是个非常恐怖的杀人凶手!
忽地,阿雪姑娘停止动作,很是灵敏的偏头看了过来,眉眼间透着阴冷杀意。
张琬吓得顿时闭紧眼眸,可耳间却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心顿时都悬到嗓子眼。
救命啊,坏女人如果看到那只兔头就赶紧来救自己!
现在自己该不会要被杀人灭口了吧!
骄阳当空,热风拂面,官道之间,许多行人注目投望一道颀长身段,如雪松林立,清寒料峭。
山路间官道,其中有些零碎不起眼的白色石屑,莲白裙摆与之相互映衬,一双纤长玉手轻捏住些许碎屑,幽深美目间浮现思索。
秦婵缓缓将另一掌心刻画兔头的石块与之对比,材质吻合,山石与泥土不同,只有可能是被故意撒落。
线索,还是诱饵?
若是线索,平日里看着呆呆傻傻的人,这时竟然没有慌到六神无主的地步,想来还算安全。
若是陷阱,那人究竟要意欲何为?
秦婵收敛神情,抬眸看向远处的城楼,有些意外是国都。
那个人竟然把张琬藏回国都,还真是胆大包天。
不管是陷阱还是阴谋,这一回秦婵都必须要尽快动作,绝不能错过机会。
第109章
夜幕笼罩,繁星闪烁,国都各处街道都已封市,寂静无声处,只余老屋油灯微亮晃动,照亮一角。
张琬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是毫无血色,喉间不能出声,手脚亦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被搀扶半躺坐着矮榻,脑间回想鲜血淋漓场面,视线见对方端着羹汤,有些犯恶心的摇头。
单雪看着王女虚弱不堪的模样,就像瓷白的人偶,微蹙眉,没有言语,抬手探过去。
可张琬却被吓得一个激灵,满是提防,谁想对方的手只是停在自己额前,像是试温。
很快,单雪没有察觉不对劲,只得收回手,心里以为王女不爱吃,便自顾进食,几乎一眨眼就喝完粗粮羹汤。
今日背王女走了许久,单雪真是饿的有些厉害。
张琬看着对方纯朴而直白的关切,试图张嘴出声,喉间微痛,没敢继续强行动作。
单雪瞧见,抬手轻点王女喉间,出声:王女想吃什么,我可以去买。
咳咳、不用麻烦阿雪姑娘,现在这时辰夜市都闭门了吧。张琬缓和气息,有气无力的应声。
本来张琬就身子不太好,又因为逃跑而耗尽心力,实在没什么精气神。
那王女要喝水吗?说话间,单雪已经去倒水,转而递进到面前。
张琬只得抬手接过水杯,抿了小口,视线瞥见她掌心亦裹着布条,其间沾染干透的血迹,一时之间想起埋在外院的尸体。
呕!张琬顿时刺激的弯身干呕,五脏六腑都好像难受的翻江倒海,偏偏又没有进食,除却先前喝的一口水,再没有其它。
单雪一把手扶住王女,掌心轻拍身背,不敢用力,视线落在她白净好看的面容,一瞬都不曾移开,话语里没有急切,平静道:王女早点休息吧。
很快张琬被搀扶平躺在榻,油灯亦被吹灭,皎洁月光自窗户撒落,对方身形不动,像是看守一般的姿态。
见此,张琬自顾闭上眼,整个人裹住笨重被褥,脑海里浮现尸首与鲜血,闷声唤:阿雪姑娘,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语落,话语并没有得到立即的回应,张琬以为对方不高兴,当即没有再出声。
半晌,单雪抬手轻按实被褥缝隙,视线肆无忌惮的落在安静闭眸的王女白皙细腻的面容,莫名想起新生婴儿,话语轻轻道:她该死,所有欺辱我的人都该死。
张琬听的心惊,眼眸睁开,只模糊看见对方青灰面具中那双风平浪静的眉眼,麻木中透着残忍,像野兽。
见此,张琬没有再言语,很快意识昏昏沉沉,失去一切心神。
这夜里张琬睡的糊里糊涂,一会像是行走在沙漠,一会像是陷入沼泽,总是处于水深火热,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