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张琬收回手,转而铺展开薄毯,将坏女人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以免她夜里着凉,否则头疼会更严重的吧。
外边的黝黑池面倒映稀碎冷白月光,随风变化,将水榭内里映衬的银光粼粼,清晰可辨。
矮榻上一人闭目平躺,安然入睡,另一人却侧身目不转晴,仿佛在看什么着迷的物件般认真。
其实张琬侧躺在一旁,主要是为看坏女人清秀疏离的眉目间微妙变化。
坏女人的情绪大多只能从眉目间观察一二,所以张琬只能这样看她是不是有头疼不适症状。
平日里坏女人表现的那么博古通今见多识广,没想到也有疏忽大意生病的时候呢。
让张琬莫名觉得坏女人有些反差的呆萌。
水榭外的浓黑夜幕,无声无息间变得越发明亮,而水榭里地面亦陆续投落斑驳陆离的光亮,晨光熹微。
张琬皱着眉头醒来时,枕旁已经不见坏女人身影,连忙撑起身,张望内里。
难道坏女人去忙了么?
空悠悠的水榭里除却满室朝阳光亮,再没有其它。
如此景象,往日里张琬经常看到,只是现在却觉得不太习惯。
张琬,其实不怎么喜欢独自一个人。
幼时,老嬷嬷说人长大都要一个人睡觉,所以往往守着张琬熟睡就会离开。
老嬷嬷夜里守的很辛苦,张琬慢慢学会装睡。
从那以后张琬就彻底学会一个人睡觉。
前世母亲病逝,亲王府衰败,张琬送走老嬷嬷等老奴回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府邸。
可这一世细数时日的话,坏女人比老嬷嬷和母亲还要陪的多。
张琬收拾着莫名情绪,亦没有心思多睡,自顾起身穿戴衣物。
待从水榭内里出来,却见坏女人在外堂端坐品茶,她神情平静的看了过来,略带疑惑的唤:这么早?
张琬恍惚的看着坏女人,茫然的出声:怎么了?
今日是祭庙沐浴休息日。
哦,我忘了。
见此,秦婵目光里有些无奈,移开视线,淡淡出声:那就一道用膳吧。
头疾的药汤有安神作用,所以嗜睡犯困是常态。
只不过秦婵没想到昨夜会比少女更早入睡,那么毫无防备的放松警惕,有些别扭。
张琬颔首,上前就坐,视线望着坏女人玉白面颊,关切出声:头还疼么?
如果坏女人头疼很严重的话,按理该去看巫医才最安全。
嗯,好多了。秦婵神态不自然的抿唇应声。
那就好,不过我觉得佩戴抹额会更妥当。张琬小心的出声建议。
那些妇人都会佩戴抹额,可见多少是有作用的。
语出,秦婵收敛思绪,面露疑惑道:抹额?
张琬颔首,欲言又止的看着坏女人幽深美目,其间浮现茫然,心想她难道不知妇人们佩戴抹额的防护作用么?
我听老嬷嬷说身子不适佩戴抹额会好很多。张琬不敢把养胎说的太透,只能委婉劝导的解释。
那都是妇人养护生育受损的法子,你就别给我胡乱出主意了。秦婵拒绝的坦坦荡荡,话语自信傲然,清冷面颊却带着隐晦的调笑意味,满是深意看着她。
语调柔媚,宛若新绿柳枝拂过清静水面,灵动水声伴随涟漪阵阵,无形蛊惑,最为致命。
可此时的张琬正陷入深深沉默,无暇细想,心间很是困惑,坏女人莫非是觉得孕育胎儿很容易,又或是觉得她自己不需要像寻常孕妇小心养护?!
如果是后者,坏女人真是个狠人!
第97章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没有别的意思。张琬认真的解释道,并不太确定坏女人的真实心思。
毕竟坏女人仍旧没有表露半点怀有身孕的消息,可能并不想自己多管闲事吧。
原本张琬是不敢多问,但是现在见坏女人如此大意,更担心坏女人和她的孩子安危。
当年娘亲难产去世,让小小的张琬听到生育就会害怕的厉害,说是提心吊胆都不为过。
我知道,只是一些不适而已,你倒也不必如此担心。秦婵神情亦正经不少,玉白面颊稍微敛去清浅笑意,正色又道,不过我喜欢琬儿的担心在意。
语落,张琬听的脸颊迅速发烫,视线看向说着直白言语的坏女人,目光迎上她清冽美目,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说:可我做的都很寻常,想来别的人会做的更好。
秦婵神色未变,抬手触碰眼前人白净面容,指腹停留在她乖巧的眼角,力道轻柔,话语却有些淡漠,甚至毫不在意的说:或许吧,但是琬儿跟旁人有不一样的地方。
我哪里不一样?
琬儿比她们要傻的多,恐怕当不成好巫医。
语出,原本以为坏女人会温情夸奖的张琬,整个人险些破碎风化。
随即张琬偏头避开坏女人的玉手,脸颊气鼓鼓的出声:用膳吧。
早知坏女人这么没心没肺,自己才不担心她呢。
见此,秦婵美目溢出淡笑,似拂过山谷的暖风,清幽静美,心情愉悦的应:可我看着琬儿都不需要用膳了。
这话说的过于古怪,没头没尾,张琬想要询问,又怕被坏女人捉弄取笑,所以没有应声。
秦婵却极有兴致自顾自的道:琬儿刚才是在攀比妒忌么?
我才没有!张琬连忙摇头,红着脸否认。
那琬儿方才怎么要问哪里不一样?秦婵目光深深的打量,玉白面颊不复清冷,许是因着璀璨霞光映衬,而显得像是镀上金光的玉菩萨,清贵矜傲。
张琬看的一愣,圆眸瞧着坏女人过分美丽面容,心跳微快,迟缓应:我先前真只是好奇而已。
不过应该还不至于到妒忌那么可怕的地步吧。
虽然张琬确实有些探究心思,坏女人是否会让别的人共榻同眠服侍照顾,以及跟别的人这般亲昵肆意的捉弄,甚至会跟别的人如此温顺柔媚调笑么。
蓦然,张琬又想起那位十二皇女,她对坏女人这般痴缠,可是如今却被弃之如敝屐,闭门不见。
张琬实在困惑坏女人心思变化的原因,再怎么喜怒无常,总有些缘由吧。
语落,秦婵瞧着眼前人一双澄澈明眸,心间却渐渐有些冷意,纤长指腹亦离开她白净脸颊,话语说的缓慢,好似毫不在意的道:那如果我跟旁人做亲昵之事呢?
这问的不复先前玩笑调侃,甚至有些过于严肃。
秦婵本以为她近来的热切变化是对自己回应喜爱之情,可现下忽然又不确定了。
此时仍旧沐浴灼人光亮的秦婵,只觉周身翻涌无尽冰雾,寒冷到有些窒息。
仿佛只要对方的一句话,其中翻腾的冰雾随时都可以猝不及防的凝结锋利冰锥,轻而易举就可以将自己刺的遍体鳞伤,连头疼都有些愈演愈烈。
张琬见坏女人突然这幅凝重严肃模样,一时才从她摄人心魂的美貌收回心神,满是认真的应:你不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
养胎,这两个字挂在嘴边,却被张琬赶紧咽了下去。
张琬看着坏女人越发冷淡模样,更不好透露自己知情,以免会被她杀人灭口!
秦婵目光看着对方一副欲言又止却又畏惧的模样,鼻间恢复如常呼吸,连原本紧握的掌心亦舒展,只不过其间残留纤长指腹的印迹尤为明显。
方才秦婵险些以为她真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神情缓和的出声:怎么不说了?
我、我觉得你应该爱惜自己的身体,纵欲过度,很不好的。张琬看着坏女人清冷面颊,尽可能委婉的应声,掌心端着羹汤递近,一幅关切模样。
见此,秦婵神情微变,墨眸透着惊诧,薄唇抿紧,不曾言语,浑身都透着冷淡疏离的气场,玉白面颊却透着淡粉,几乎不可察觉。
张琬端着羹汤的动作僵在原处,担心惹坏女人不高兴动了胎气,只能示软道:我看你现在气色不太好,应该多补补,别生气嘛。
秦婵眸间翻涌惊涛变化,而后避开眼前人的讨好目光,美目低垂,抬手接过羹汤,冷冷出声: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吧。
原来她说的照顾自己,真就是一板一眼的照顾,毫无杂念旖旎,反倒衬的秦婵过于饥渴,不知节制。
张琬一愣,满眼无辜的看着坏女人,只得乖巧点头,闭嘴不再出声。
唉,坏女人真的好难劝啊。
两人这般沉默的用完早膳,因着无课,张琬决定回水榭内里待着,以免招惹坏女人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