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闻声,张琬觉得坏女人一定是自己见到过最铁石心肠的人。
  不对,坏女人她根本没有心!
  张琬顿时陷入深深的沉默,小声道:前些夜里我被你气的那么不高兴,也不带这样啊。
  坏女人说丢弃自己娘亲的软枕时,张琬气的大哭一场都没有想杀坏女人。
  坏女人却可以因为莫名其妙的不高兴而真要杀死自己,简直令人不寒而栗!
  你我身份不同,而且现下是你有求于我,当然不可同一而言。秦婵很是理直气壮的出声。
  张琬看着坏女人如此神态,又想起自己母亲,只得咽下话语,顺从应:你说得对,我有求于人,自然随时听候差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古人诚不欺我。
  见此,秦婵眸间流露几分满意,指腹触及张琬绵软湿发,用玉梳轻柔梳理,缓声道:若表现的好,我会嘉奖你,总归你与旁人还是有些不同。
  对于这种不同,张琬脑袋里想到的只有不同死法,心间很难表示真诚的感谢。
  我不要嘉奖,只想要知道什么时候献药?
  具体要看母亲的安排,此事我没有主持的权利,不过张亲王必定不会被献祭,这点我还不至于欺骗你。
  张琬见坏女人说的这么认真,半信半疑,心间稍稍宽心,转而又道:既然是你研制出还魂蛊毒的解药,怎么不由你去献药给陛下?
  还魂蛊毒害的皇室宗族血洗大半,国都之内更是人心惶惶。
  若非坏女人前阵子在祭庙除杀还魂蛊藏身之地,恐怕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秦婵指腹垂握着少女身侧一截微湿润的发丝,神情淡漠的应:河神祭祀之后,母亲的防备心很重,现在我虽不再受软禁,但仍旧需要适当的表现服从,不易喧宾夺主。
  话语轻柔,却不带半分温情,用词更是让张琬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母女之中用服从二字,真是让人怎么听都觉得诡异至极。
  如果你不服从你的母亲,那会怎么样?
  大抵会比今夜的你经历更加残酷百倍的处罚。
  语出,张琬想起上回坏女人受雪蚕处罚卧榻休养的虚弱模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感觉坏女人是把她母亲对付的那一套,原数都给自己用上了啊。
  张琬目光看着坏女人过分平静的冷清侧脸,心间迟疑道:你就从来不觉你母亲太过分了吗?
  秦婵不甚在意的应:母亲是王朝的太阴祭司,圣女不过是属下,所以她掌握着圣女的废立生杀权利,若是触怒,无论惩罚或赐死,圣女都只能接受。
  难怪你会因为不高兴而想惩罚处死我,原因是我权利低于你。
  当然,你只是亲王之女而已,如今皇族势微,诸侯强盛,若没有祭司力量平衡相助,早就朝代更迭,诸侯争霸。
  张琬觉得话语太过无情凉薄,但是坏女人所说,却又是王朝实况,只得不再较真,转而道:好吧,你可以这么对我,但是你母亲对你就不对啊。
  自己跟坏女人除却一处薄如云烟般的联姻契约,再没有其它关系。
  可坏女人的母亲太阴祭司,她可是坏女人的亲生母亲,怎么能如此不近人情。
  秦婵用长巾捂着少女半干的绵软发梢,不以为然的问:你指的不对是什么?
  母亲这个词对于秦婵而言,只是一个称呼,就像杯盏珠玉等。
  想来自己在母亲眼里亦是如此,杯盏珠玉再华美精贵,若是毁坏就再寻便是,所以秦婵一直都不理解少女为何对她母亲如此在意。
  母女之间的相处是爱护之情,哪有母亲会因为女儿不顺而会想要杀、杀死的啊。张琬话语说的最后都觉太过触目惊心。
  爱?秦婵幽深墨眸浮现少见的不惑,细长眼睫轻眨,玉白面颊浮光掠影,冷艳动人,神情淡然,母亲只教我服从与处罚,其它一切影响心绪的存在都会被除去。
  这个字,秦婵是第一次听见,颇有几分新奇探究。
  而张琬听的哑口无言,暗想坏女人能成为如今古怪性情,她母亲太阴祭司真是功不可没!
  正当张琬决定不再对一尊玉像探讨人情冷暖时。
  秦婵饶有兴致,便又出声:你知晓爱是何物么?
  张琬被问的一时语塞,脑袋思量,很是谨慎道:爱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不过它跟喜欢一样也分很多种,母女亲人以及别的都有,至于更具体,我也不大清楚。
  活命,已是艰辛,自己哪有时间想这些东西啊。
  闻声,秦婵蛾眉舒展,指腹轻缠绕着少女身侧垂落的细发,清润嗓音透着一股惬意,美目溢出淡笑出声:原来你也有不清楚的么。
  张琬看着坏女人这般闲散愉悦姿态,好似高山雪枝轻颤,簌簌飘落,清幽美丽,有些恍惚的摸不着头脑,警惕的颔首道:嗯。
  那等我将来知晓再来教你,如何?秦婵记得少女当初提及喜欢二字时,颇为熟悉了解,心间并不太乐意自己落入下风,因而现下感觉有扳回一城的机会,颇为在意。
  啊?!张琬一时没绷住神情,禁不住惊诧出声。
  这没有心的坏女人,她怎么可能知道爱的意思啊?
  张琬不敢也不愿意深想,但是可以预料坏女人肯定理解的跟常人不一样!
  你似乎不太乐意?
  没、没有!
  语落,坏女人幽深目光注视而来,好似透出森森冷冽浓雾,让人不敢亦无法坦然直视,总觉稍不留神就会被夺取性命。
  张琬紧张的眨巴眼眸,心虚的很,脑袋疯狂转悠,思索的解释道:我是怕我脑袋笨学不好,到时平白惹你不高兴,岂不是坏了事?
  呼,这个理由真是太棒啦,张琬心里都忍不住佩服自己的机智!
  可坏女人面色却并没有缓和多少,美目清兮,若有所思的打量,沉吟出声:我有这么暴戾恣睢么?
  这话问的张琬感觉大事不妙,面上堆砌着乖巧笑容,违心道:绝对没有!
  总感觉,但凡迟疑一瞬,自己就可能会触发坏女人的处罚。
  那你何必这么惊诧?秦婵嗓音淡淡道,眉眼深处的不悦却悄然消融,明显是满意的神态,纤长指腹松开发丝,落在少女白净脸侧,轻点她光洁额前,这里再笨,想来多教几遍,总是能教会的。
  诚然,秦婵享受着教导约束少女的趣味,尤其是她不知道*的事,这会让自己获得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额、大概是的吧。张琬见坏女人竟然取笑自己,面热尴尬应声,圆眸无奈的看着她冷清姣美面容,暗想坏女人这么铁石心肠,她要是有一天能知道爱是何物,那自己兴许都可以成为祭庙第一剑客。
  这么一想,张琬甚至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呢!
  既然如此的话,你自己搬回屋院。
  为什么啊?
  闻声,秦婵迎上少女未曾反应过来的眉眼,指腹轻捏住她绵软耳垂,仿佛把玩珍珠饰品,力道轻柔均匀,幽幽道:既然有求于人,那就该言听计从,这个道理你都不会么?
  张琬顿时噤声,没敢多言,直直点头,以免惹得坏女人心生不悦,触发危险。
  现在张琬无比清晰的明白,坏女人心里大概只有两类人。
  一类是如她母亲太阴祭司般需要她主动服从听令的人。
  另一类就是主动向她服从听令的人,比如自己,至于什么皇女王女,那都不过是虚名罢了。
  如此一想,张琬有些好奇坏女人对她的那些情人是什么样的心态。
  今日午后坏女人对待王女齐颖,远比对皇长女张妤更要亲密。
  难道不止自己的事变了轨迹,就连坏女人亦变得跟前世不一样了么?
  你在想什么?秦婵垂眸看着不言不语似是发呆般的少女,轻挑蛾眉不太满意她的分神,清润嗓音带着些许不悦的出声。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又饿又困。张琬虽然好奇,但是非必要,现在自己还是不要跟坏女人多谈话的好。
  只见,坏女人弯眉轻溢出淡笑,神态颇为轻松道:说的也是,你今日卯初就来等候,现在是该用一顿膳食。
  张琬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卯初就在外边等候?!
  可坏女人并未再多说,转而唤巫史备膳,心情愉悦的很。
  不多时,膳食入桌,张琬执筷用膳,眼见坏女人并不动作,疑惑出声:你不吃么?
  坏女人身姿如玉山一旁静坐,姿态端雅悦目,散漫而耐心的应:这会已是子时,并非用膳时辰,若不是看你饿的厉害,我亦不会让人备膳。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