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待坏女人施施然落座矮榻,张琬亦没能脱身,反而别扭的坐在她的膝上,姿态亲密,若是旁人少见,大抵都要以为两人是闺中密友不可!
你,这是干嘛!
难道小王女不应该道谢么?
说话间,坏女人神态轻松散漫,美目低垂,冷清间却自有一番绮丽风姿。
张琬看着眼前素华雅丽衣着的坏女人,只觉得她像极古老传言里吸食人精的冷艳精怪!
坏女人与平日,不对,应该与去年相比,她的容貌体态就与青涩稚嫩的自己越发不同。
哪怕只是相差四岁,可张琬很显然已经感觉到天差地别,偏偏很难用词语形容坏女人如今这种不可言说的曼妙变化。
仿佛自己还是只想着长高的小绿苗,可坏女人却已经是舒展婀娜花枝,周身散发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阵阵幽香,见者无不惊叹失魂。
尤其,现下坏女人似乎兴致很高,她那幽深秀美的眸间微微流露斑驳陆离微光,好似翘首以盼的等待自己的谢礼。
假若不能让坏女人满意,自己似乎就会被吸**气而亡,张琬想到此,不由得认怂。
谢谢你。张琬生硬的出声,垂眸不敢去看坏女人过于诱惑的美貌,视线低垂落向自己裹着纱布的赤足,此时正亲密落在她那洁白柔顺的纱衣裙摆,还能感觉质感,才发觉两人姿态实在太过亲近。
从张琬记事起就再没有被人抱过,哪怕是母亲亦不曾如此,更别提如孩童般坐在膝间,抵足而谈,简直羞死人!
不够。坏女人摇头淡然道。
闻声,张琬收敛思绪,抬眸看向神情自若的坏女人,心间觉得她又在想法子戏弄自己,暗叹不妙,狐疑的出声:那你想怎样?
秦婵迎上少女明亮明眸,视线欣赏的打量,那裹着纱布的手不自觉缠绕她垂落的细软发丝,仿佛观赏垂钓自己的鱼饵,流露出极为满意神色,动作更是轻柔,眉目平静安宁,出声:我想小王女对于有恩之人的称呼应当更改,又或者说如今你我的称呼都太过生疏。
犹记,当初在藏书阁时,少女时常亲密枕在自己膝侧,一声声姐姐唤个不停,好似幽谷中最殷勤的小雀鸟恨不得时时刻刻引起自己的注意。
可从自己阐明身份,少女便再也没有如此,全然不复那时的热情亲昵,随之而来的只有无尽的逃避拘谨。
张琬没想到坏女人会提起改称呼一说,便以为她是觉自己直呼其名无礼,只得答应道:好吧,那我称你为圣女大人,如何?
虽说这是越炘平日里打趣张琬时起的称呼。
不过细想,坏女人身份非同一般,自己私下里似乎确实不能越矩。
没想,坏女人仍旧摇头,眉目间甚至溢出些微弱不喜之色,清冽嗓音幽幽道:不妥。
这,可真把张琬整不会了!
正当张琬欲询问究竟时,坏女人却坦荡如意直言:琬儿,以前可是常把姐姐二字挂在嘴边。
张琬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连足尖都忍不住羞得勾起,面热出声:那时我不懂事不算数的!
现在张琬想起去年自己犯傻的那些事,当即恨不得捶死自己!
是么,我可把琬儿的话都当了真的。坏女人明显不肯依从,葱白指腹无声缠绕张琬的发丝,仿佛咬住美味鱼饵不愿撒开的鱼,绷紧鱼线决不罢休,齿间咬字越发清晰,琬儿,若是不愿意,可以慢慢练习,反正今日有的是时辰。
张琬仿佛听到天崩地裂般的消息,整个人呆若木鸡,视线落在坏女人满面认真模样,心知她真要折腾,那可不是说着玩!
水榭内寂静无声,只余熏香淡雾飘散,僵持不下的氛围,终于被张琬一声几不可闻的声音,才打破僵局。
琬儿,刚才唤什么?
阿、阿贞姐姐。
闻声,秦婵方才松开钳制少女的动作,让她如鱼儿落得自由般安稳躺在矮榻,可掌心却并未收回,自顾理着少女凌乱的绯色纱衣裙摆,好似采撷花团般轻柔惬意,清润嗓音透着淡笑出声:琬儿,果然真是极喜欢这个称呼呢。
张琬整张脸埋在软枕,哪怕呼吸不畅,亦不想去看坏女人,更不能承认自己原本对她的亲近,闷声道:你要是不喜欢,那还是唤圣女大人吧?
语落,秦婵颇为愉悦,声音亦不复冷冽,添了几分温度,应声:自是喜欢,这就当是琬儿与我的闺中称呼。
少女,有时行为举止胆大包天,有时却能因几句言语,脸颊薄如蝉翼,秦婵视线落在她染红的面颊,不免替她担心要被闷坏了不可。
因着这一遭,张琬果断没有任何开口谈话的心思,整个人蔫巴巴趴在矮榻,宁愿无所事事的看书,也不想起那个快被自己遗忘的称呼!
至于坏女人,她并未离开,而是闲散的打开平日里张琬随意把玩摆放的铜笛匣子。
铜笛映衬照落铜笛投映着光斑,飞速跃过张琬捧着的竹简,引得注意。
张琬偏头见坏女人已经取出略重的铜笛,单手握在掌心把玩,似乎有几分兴致。
可是张琬想起坏女人掌心没有愈合的伤,方才犹豫的主动出声:你的手伤不要紧么?
无妨,换只手罢了。随即坏女人以左手握住铜笛,右手指尖轻抚,而后薄唇轻抵,呼气出声。
笛音渐而悠扬轻盈,水榭外枝叶雀鸟蝉鸣仿佛都在一瞬之间噤声聆听,明显全然不同张琬演奏时的突兀通响。
许是坏女人演奏习惯,原本饱满明亮的笛音中透着清雅幽静,好似眼前灿烂盛夏亦倏忽之间染上冬雪冷雾。
可这并不会让人觉得凌厉寒冷,相反缓和炎炎夏日的燥热,带来些许舒畅凉块。
张琬趴在矮榻听的入迷,目光痴痴看着吹奏铜笛的坏女人,满心感慨天籁之音。
忽地,张琬视线停留在那轻抿的薄唇,神情一顿,想起自己平日亦是那般姿态抵近位置吹奏!
平日里张琬自己闲暇把玩,多数没有太上心的擦拭。
张琬思量至此,顿时没了欣赏,脑袋里只有无端发热的联想!
不知觉间,笛音停缓,坏女人移开铜笛,垂眸而来,嗓音透着些许期待的出声:琬儿,想学吗?
闻声,张琬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摇晃,哑口无言,唯恐不小心泄露心中挥之不去的胡思乱想!
那真是可惜。秦婵眸间略微意外,掌心亦不再有兴致把玩铜笛,连同动作亦泛着褪去热情的冷意,眉目神采截然不同。
少女,当初在元日祭祀那时明显满是对玉笛之音的喜爱痴迷,如今转眼就失去热忱兴致了么。
此时的张琬忙着掩埋自己那可耻且奇怪的念想,并没有注意到坏女人的变化。
水榭内一时落得安静,秦婵将铜笛放置一旁,目光凝望少女不同寻常的面色,探手而来,轻触她的额前,微蹙眉道:怎么如此烫?
少女眼眸躲闪,神情不自然的很,更没有立即应话,举止十分异常。
琬儿,可是身子不适?秦婵怀疑是傀儡蛊引起的伤害,探手落在少女腕间,欲探查情况。
没、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吧。忽地,少女磕磕巴巴的应声。
而秦婵亦没有在腕间诊出异常,方才舒展眉头,出声:那琬儿要去沐浴吗?
闻声,张琬想到自己腿脚不便,又想到昨夜坏女人替自己更衣,顿时脑袋连连摇头应:不用不用,我用扇子就凉快了!
说罢,张琬探手拿起放置一旁的团面扇猛地扇动,又避开坏女人的手,眼眸亦不再去看她,专注的望着池面,希望自己能消除杂念心如止水!
池面中有栽种些许莲,这会开着娇嫩花团,绿叶间亭亭玉立的白净淡粉莲花,煞是好看。
张琬心思转移,并未注意到坏女人目光冷寂,气氛正悄然的有些危险!
琬儿,就这么喜欢看莲花么?忽地耳旁响起熟悉声音,乍一听是常见的淡然从容,让人猜不出旁的心思。
嗯,莲花挺好看,你、阿贞姐姐不喜欢吗?张琬听着清冽声音,心绪亦归于宁静,偏头看向端坐榻旁的坏女人,别扭的更改称呼应声。
许是池面波光潋滟,因而映衬水榭内的坏女人周身消散些许浓雾,仿若如书词之中描述那般显示出灼灼其华的不凡光彩。
可坏女人的应答却仍旧泛着冰霜般的冷冽,语句简短又锋利,漠然道:嗯。
这话说的张琬真是险些没法聊,只得转而说起旁的事。
前些日箭术课,我练的并不好,但是齐锌两箭齐发竟然射穿箭靶,她是不是很厉害?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