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张琬目光看着夹在中间的巫史,微叹:好吧。
巫史松懈,而后又道:还请小王女一并带上铜笛,否则怕是又要来回一趟。
对此,张琬不解问:我最近都没怎么练习铜笛,你没有记录递交吗?
巫史再次颔首,委婉提醒的应声:圣女说小王女前些时日答应演奏铜笛,所以兴许今夜想听呢。
这话说的张琬不再多言,探手取出铜笛,往对面行进。
从廊道进入堂屋的张琬,心间很是不满,可当看向堂前高座的坏女人,心里又不敢多说,只得盘坐席团。
巫史命祭徒们添设菜肴,方才退出堂内。
张琬探手取出铜笛,亦不去看坏女人,心里怀疑坏女人根本不想听铜笛,许是因为白日自己没有听从她,所以在折腾人呢。
杯盏轻碰发出细碎声响,坏女人用膳很是缓慢,更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张琬掌心捧着铜笛抵近嘴旁,沉气呼出,耳间亦有意不去观察坏女人的动静。
笛音浑厚而饱满,周遭声响都变得暗淡,烛火摇曳,张琬气息不太稳的吹奏半曲时,忽地忘了后半段!
整段尴尬的戛然而止,张琬探手想去翻看乐册,没想坏女人却出声:今夜就这里吧。
张琬抬眸看了眼坏女人,见她面上一贯的瞧不出来喜恶,便探手收拾铜笛应:好。
说话间,张琬合上匣子,打算起身告离。
没想坏女人又出声唤:我以为昨夜小王女等半宿是为演奏铜笛,现下看来真是有别的事,不打算说说么?
张琬动作停顿,摇头的应:我现在突然不想问了。
哼,自己昨夜想问不让说,自己现在想睡又不让睡,坏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语落,周遭气氛冷寂,坏女人抬手端起酒盏浅饮,面上似笑非笑,居高临下的幽幽注视道:可是我现在想听小王女问话,怎么办?
这话语说的像是轻柔问句,实则根本就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张琬心间发颤的看着坏女人面上的笑,莫名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锋,锐利而薄凉,自己要是再忤逆一回,激怒她,恐怕真会有生命危险呀!
第37章
夜色朦胧,繁星若尘,因日头逐渐暖和,飞蛾小蚊俏皮的萦绕各处灯盏,遮掩些许光亮。
两盏精致银灯泛着冷白光辉无声散落地面,犹如凝结的霜白,增添些许不合时节的寒意。
那些飞蛾却被清冷光辉所吸引,欢快的扇动羽翼,争先高低盘旋,热切展示曼妙舞姿,浑然不知美丽蕴藏的凶险。
须臾之间,飞蛾们犹如雪花般自高处坠落,它们有些意识到险境,却因先前争先起舞,而消耗太多体力,无处逃离。
飞蛾们最终倒在崇慕的银白光辉之下,可怜的扇动翅膀,奄奄一息。
张琬目光看向地面成片死去的飞蛾,莫名觉得像极自己的将来。
当初如果不被坏女人表面的温柔与美丽迷住心眼,自己或许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想着跟坏女人来往。
毕竟前世的这个时候,张琬根本就没见过坏女人一面,更别提现下的禁足和诘难。
说来,这一切好像都是自找麻烦呢!
张琬微叹的回神,视线转而看向堂内高座上仿佛戴着假面般的坏女人,心知今夜若是不能让她开怀满意,大抵能不能睡觉都是个问题哎。
昨夜我只是想询问诛杀河神的法术,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不太方便透露,所以就打消念想。张琬思索的出声,心里觉得这说法合情合理!
毕竟不管术法真假,想来都是极其重要的秘密。
所以坏女人可能会随便应付几句就放了自己吧。
语毕,坏女人葱白指腹轻放下酒盏,神情淡然,不急不缓道:诛杀河神用的是祭祀秘术,小王女若实在好奇,不如往后再解惑吧?
这话语说的果然很敷衍,甚至都没有胡编,而是直接选择推迟再谈。
幸好张琬已经没有昨夜兴致,便顺势颔首应:好。
所谓往后,恐怕只是一番托辞罢了。
张琬不至于傻到此时还真信了坏女人的话。
话语落地,堂内又陷入沉闷寂静,张琬无趣的盘坐在席团,又不好催促坏女人进食,视线转而看着廊道外的地面。
那些地面的飞蛾已经被祭徒清扫收拾,而静美银灯旁又有新的飞蛾扑来,它们前仆后继,仿佛完全不知危险。
真是有些像坏女人周身那些复杂的人脉关系呢。
皇女和王女们像那些热情的飞蛾,而坏女人则像盏高悬静寂的华美银灯,冷清光亮好似照落每一处,实则不会为任何飞蛾所动心。
张琬看着又一群飞蛾死在光亮照落的地面,不禁怀疑坏女人的灯盏燃烧的油芯,许是特意调制对付飞蛾细蚊的du物。
而且油芯中可能掺杂特别具有吸引力的东西,那些飞蛾才会完全不顾及同伴的尸首,大抵就像是裹着蜜糖的pi霜吧。
真是跟坏女人一样,极具欺骗迷惑性呢,张琬禁不住心间腹诽。
半晌,坏女人忽地幽幽出声:不知外面有什么好看的?
张琬仿佛被偷听心声般冷不防颤了颤,连忙偏头收回目光,卖乖的应道:没看什么,我只是发现天色已晚,你生病的话,是不是应该早些休息吧?
如果直说自己想回屋休息,坏女人必定是不会乐意的准许。
语毕,坏女人沉静目光注视,张琬强撑着表情以免露出破绽,而合于宽袖之中的双手,不自然的绞紧,掌心微微冒着冷汗!
坏女人不喜欢撒谎,当然这只是单方面针对张琬罢了。
片刻,坏女人方才缓缓出声:小王女说的是,昨日听巫史汇报出现梦魇症状,今日打算调制一处秘药,不妨试试。
张琬如释重负的呼气,很是配合的应道:好。
不多时,两人从堂屋廊道而出,张琬目光瞥向略走在前的坏女人,许是银灯照耀,因而显更显清寂疏离,宛若坠落人世间的孤月。
不过张琬此时心里正忙着高兴,自己的谎话竟然欺瞒住坏女人!
越想,张琬面上亦忍不住流露几分喜色,原来戏弄人是这样的有趣啊。
可当张琬被领往坏女人屋廊行进时,顿时收敛笑意,眉眼露出困惑问:哎,难道不应该回我的屋内试药吗?
坏女人于一旁行进,周身染上些许酒味,混杂原本冷香,形成一种带有些许侵略刺激性的冷冽回寒的气味,轻柔散漫的应:这药既是新调制而成,所以需要观察药效,否则担心会有些许意外。
意外,还是危险,请把话说清楚些好嘛?!
张琬顿时没心思偷闻坏女人身上新奇的冷香,小脑袋里想起那群飞蛾,面色如丧考妣,蹑步跟随行进,神情惨淡,暗想坏女人果然没那么好骗呢!
半晌,一行人停在屋外廊道,祭徒将两盏银灯悬挂在廊道,动作有序而严谨,几乎听不见什么声响。
张琬则随从坏女人进入与白日闺房全然不同的另一侧深处,心里满满的后悔!
眼见越走越幽静昏暗,就连巫史亦退离,而坏女人却脚步微快,张琬当然想赶紧拉近距离,心里又觉坏女人才是最大的危险,很是纠结!
正当张琬迟疑不定时,已然渐渐行走的有些累,只得软声唤:慢点吧,我有点跟不上你啊。
闻声,秦婵唇角轻扬,垂眸看向少女在灯火照耀下的明眸,其间满是忐忑依赖,故作不知的问:小王女这么怕一个人么?
闻声,张琬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应话,只得木讷点头,暗想她绝对是故意的吧!
坏女人的屋廊更像院中院,曲折而复杂,简直就像迷宫,谁不怕啊!
见此,秦婵显露愉悦,不再多言,却有意减缓步履,配合行进。
待两人行至一方走门前,张琬已经分不清方向,坏女人忽地顿步道:小王女提着灯,先候着吧。
张琬有些莫名其妙的颔首,探手接过灯盏,眼见坏女人独身进入幽暗,虽未看见内里光景,鼻尖却已经闻到各样药草味道。
待内里烛火静燃,坏女人才让张琬入内,只见屋内三面都是满墙的抽屉,简直像是药铺。
坏女人长身轻移,她的暗影亦投落在案桌一侧,随即端正就坐,抬手唤:过来。
张琬正仰着脑袋环顾四周,有些好奇。
闻声,张琬迈步走近坏女人那方,烛火落在她眉目晕染些许冷峻,暗想此时她真是有几分治病大夫的模样呢。
待张琬亦落座对面,坏女人温凉指腹搭在腕间,相较于白日而言,她的体温已经没有那么的冰冷不适。
张琬无所事事的看着坏女人姣美面容,视线从她纤细略带柔美的蛾眉,而后移到细密挺巧的眼睫,最后落在她那狭长而上挑的眼尾,暗叹坏女人眉眼长的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