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风雪渐停,只见耀眼灯火下,一个身着紫色风衣,头簪珠花的美艳夫人掩面一笑。
她伸手拽过邵澄,红唇启启合合,似是在交代什么。
邵澄薄唇紧抿,稚气未脱的脸上闪过一分倔强,但随着女人的劝说,他吸了吸鼻子,很快换上一副哀痛的神色。
站在两人身后的邵清芜沉默不语,她瞥了眼母子,晦暗不明的眸中闪过一抹幽深和决绝。
邬映月看见她悄悄伸手,柔白细嫩的手指往披风下探去,然后狠狠地拧了一把大腿。
霎那间,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迸发而出。
“爹,爹,你死的好惨!”
铺满碎雪的庭院里,少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双眸通红似泣血,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滚落而下,像断了线的晶莹珍珠,砸在雪中,烫出一个滚圆的洞。
众宾客被她的哭声吸引而去。
大家回过头,瞧见少女摇摇晃晃地站起,摔倒,再站起,再摔倒。
她哭得快要断气,仿佛再走一步,就要晕厥。
站在前面的宾客瞧见这一幕,赶紧上前扶住她。
与此同时,人群中爆出一阵感动的呼声。
“虽说是养女,但她对老谷主的孝心,半点不输亲生儿子啊。”
“我听说这孩子还是苍衍宗的,要实在不行,谷主之位就先让她继任吧?”
“我看也行,邵澄终归是年纪小了些,还得再成长成长。”
闲言碎语落入耳中,邬映月的目光落在快哭晕的少女身上,澄澈的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钦佩。
而后者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她靠在女宾客的身侧,视线轻轻扫来,和邬映月的目光撞上。
有那么一瞬间,邬映月好像从她完美无瑕的表演中,看到一丝裂开的痕迹。
第269章 残影
“演得不错。”
郎朗灯光下,邵清芜看见站在人群中依旧耀眼的少女弯起眼眸,朝她钦佩一笑。
清脆的声音传音入耳,邵清芜神色僵了僵,略显苍白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往腿部一拧,勉强挤出两颗眼泪。
“我......我能不能去看看我爹?”
扶着她的好心妇人满眼怜惜地看着她:“当然可以。”
“好姑娘,节哀顺变。”
“切莫因为太过伤心从而伤了自己的身体,意外发生得太快了,我们谁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事情。”
妇人语重心长地说完,扶着她往里屋走去。
在场的宾客看着伤心欲绝的少女,纷纷后退半步,为她让出一条路。
院内,云崖夫人看着先一步进屋的少女,柳眉蹙了蹙,美眸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阿澄,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姐姐那样?”
她有些埋怨地说完,见邵澄一脸尴尬,叹息一声,道:“罢了,你也不是这块料子。”
“你爹突然去世,这谷主之位肯定会落到你头上,你姐姐一个女孩子,又不是你爹的亲骨肉,定然争不过你。”
邵澄闻言,稚嫩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认同:“母亲,你不要这样说姐姐。”
“阿姐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会为她说话,”云崖婧扫了眼里屋的少女,狐疑道,“但愿是我想太多。”
毕竟这丫头今日真的很蹊跷。
从前她要看自己的眼色才敢行事,今日她还没开口她就哭得要死要活。
思及此,云崖婧推了推儿子,道:“等下进去的时候哭大声点。”
“绝对不能让大家觉得你是一个不孝顺的孩子。”
邵澄一声不吭。
云崖婧见状,脸色一沉,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阿澄,你应该知道母亲这么多年来,为你忍受了多少苦?若非你父亲没死,为了你,我也会想方设法回来,阿澄,药王谷一定要是我们的,你绝对不能让我失望。”
母子俩的对话落入邬映月耳中。
她靠在祝鹤来身侧,挑眉注视着缓步走进殿内的两人,道:“师兄,我怎么有点看不懂这云崖夫人了?”
“何处看不懂?”
“我以为老谷主死了她会很难过,但现在看来,她似乎很高兴。”
祝鹤来轻笑一声:“难过当然是有的。”
“但想到马上到手的遗产,换做谁都会高兴吧?”
邬映月点点头:“也是。”
“那师兄,你以后会继承祝家的家产吗?”
祝鹤来挑了下眉:“祝家是什么很富裕的地方吗?”
邬映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师兄,如果祝家不富裕,那西南一带就没有富裕的人家了。”
祝鹤来勾唇:“你喜欢钱吗?”
邬映月:“还行。”
“那我继承。”
邬映月:“你继承和我喜欢钱有什么关系?”
“我难道还能花你的钱?”
祝鹤来有些意外:“不行吗?”
“师妹花师兄的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邬映月眨眨眼,好像有点没法反驳。
她沉默一会,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理由,刚要开口,就听到人群中央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推搡声。
紧接着,一道尖锐的女声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邵清芜,你以为你是谁!”
“你真以为别人恭维你几句,你就能碰这谷主印了?你少在这里痴心妄想!!”
霎时间,满堂哗然。
有人唏嘘一声,要去劝阻。
还没靠近半步,就见那跪倒在地的粉衣少女冷笑一声,将谷主印狠狠地砸在地上!
温润白玉碎裂一地,一股耀眼的光彩迸发而出。
上前劝阻的人被吓得一激灵,连连后退几步,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后面的人猛地一推。
下一瞬,一道呼声如平地惊雷,将众人从变故中炸醒。
“你们看,那是不是老谷主的残影!”
第270章 作对
原本嘈杂的室内,蓦地仿若被噤声咒所笼罩,须臾间便静谧无声。
众人心有灵犀地望向声源处,视线最终凝聚在地面那枚谷主印上。
只见那枚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威严的谷主印,不知何时已坠落在地,其一角竟已碎裂。
一缕极浅淡的蓝色光芒,自那道细微裂缝中徐徐渗出。
蓝光初始甚微,随时间流逝,竟慢慢明亮起来。
它在空中扭动、盘旋,渐而凝聚成一模糊人影轮廓。人影若隐若现,看不清真切的面容。
但眼尖的人一瞧,便道:“这不就是邵谷主吗?”
“我以为他只是意外去世,原来还留下了遗言吗?”
“要是留了遗言,这谷主之位说不定就不用争了,诶,你们说,这老谷主会把位置留给谁呢?”
“这还用问吗?这谷主之位,肯定是留给亲生儿子的。”
“那也不一定吧,我记得小公子没出生前,邵谷主还是很疼爱养女的,当初为了送她去苍衍宗,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响起,底下的宾客越说越起劲。
眼看着大家的立场越来越偏向邵清芜,云崖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胡说些什么,邵清芜——”
云崖夫人脸色阴霾,还没说完,身后的人影忽然跪倒,朝围观的众人重重一拜。
“我是邵赟。”
“很抱歉让大家白跑一趟。”
“今日的大婚,其实是场乌龙,我将大家聚集在此,其实是想为了陈述我的罪过。”
男人的声音沙哑老沉,隐约带着几分悔意。
底下的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
“罪过,什么罪过?”
“邵谷主生前高风亮节,怎会有错?”
“等等,什么叫今日的大婚其实是场乌龙?药王谷和端木家联姻的消息放出来这么久,难道就是为了诓骗大家的吗?”
“什么罪过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乌压压的人群中,爆开几声惊呼。
云崖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模糊的人影,脚下踉跄一步,险些没站稳。
“他是什么意思?”她咬紧牙关,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儿子。
邵澄低着头,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一侧的邵清芜看着这一幕,眼底流淌出几分疑惑。
她不解地望向人群中站着的少女。
只见她耸了耸肩,两手一摊,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邵清芜秀眉微蹙,分不清眼前的突发情况对自己有利还是无利。
要继续争吗?
她心头一跳,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清芜。”
一道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邵清芜有些讶异的抬眼,一看,竟然是刚刚消失不见的尉迟修在给她传音。
“你不要跟着胡闹。”
“药王谷的事情错综复杂,你一个女孩子若是被卷入,定然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