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齐宿明显卡了下壳:“那、那个……”
  “可以看吗?”
  “……倒不是不能看。”
  齐宿不确定道:“你真的要看吗?”
  “你怎么那么啰嗦?快点。”
  “好、好吧。”
  薛知恩之前没问,他摆了一柜子跟宝贝一样的录像带里面都是些什么,直到开始顺着序列为3的编码播放……
  她沉默了。
  她立即起身,推开挡在柜前的某男,数着上面的序列号。
  以3为开头,23为结尾。
  “齐宿,”她抬头,看向紧张到浑身又红又颤的男人,“你平时就看这些东西意淫我?”
  录像带里是什么呢?
  不过是她从三岁接触滑雪,到二十三岁结束的职业生涯罢了。
  但这些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收集的,特别是还出现在这个死变态手里。
  薛知恩很难不怀疑,他会拿她成年的录像带做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我对你真的只是普通粉丝的心思,你要相信我……”
  “你这样叫我怎么信你?”
  薛知恩勾勾他垂在身侧手臂上虬结突起的青筋,挠了挠。
  齐宿看着仿若从电视屏幕里冲出来的人,心脏剧烈跳动。
  他想解释,他之前看她的比赛录像只是想充充电,没有做不该做的,但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又实在没有说服力。
  他咽掉喉间的燥,反手握住她跟猫抓一样扰得人心痒痒难耐的手。
  “我不对视频这样,只对真人这样……”
  他太胆小了,真不敢妄想。
  总说是她的事业粉,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需要他靠到播放很久,已经发热的电视屏幕才能感受到温度的人,此刻,从屏幕里落到他面前,带有温度的手环上他的脖颈,抚上他的面颊。
  齐宿的呼吸暂停。
  忍耐到极限的手掌回抱住她。
  死死的。
  电视屏幕里,女孩正在接受采访,她稍显稚嫩清透的嗓音荡漾在客厅,含着冗杂的呼吸荡进了齐宿的心坎儿。
  沙发上,他拨弄开她额前被薄汗浸湿的发丝,心想,真是入夏了,只是亲亲她就热得不行了。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他抵着她眉心说。
  “生什么气?”
  齐宿将眼珠往屏幕上移了移。
  “生气我擅自储存你这么多录像,生气给你看……”
  曾经意气风发的视频。
  “这些都是公开视频,就算有些年代久远,能弄到也是你的本事,再说了——”
  薛知恩垂睨他,扯唇:“我对你的变态已经习以为常了。”
  或许她也是个变态吧。
  她居然觉得挺无所谓。
  就算他真用她的视频当配菜,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他都是变态了。
  但齐宿这把属实冤枉。
  他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他是个有原则的粉丝!
  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很多东西和人都变了。
  从前的薛知恩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窝在一个变态痴汉怀里被他按着摩,看着她的比赛录像。
  齐宿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
  跟他担心的不同,薛知恩很冷静,冷静地好像在看陌生人。
  他的心紧了紧,拿过遥控器:“还是关了吧,我们看别的。”
  “关了做什么?”薛知恩按住他的手,眼神有点凉,“难道你不想看见我?”
  齐宿:“……”
  那怎么可能啊!
  “我是怕你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的。”
  十年的滑雪生涯,她把能拿的奖全拿了个遍,虽然奥运金牌没有进两位数是个遗憾,但她完成了最疯狂的死亡挑战,滑雪这条路已经被她走到了极致。
  下一步,如果不是听从母亲的安排退役,跟门当户对的陌生男人结婚生子,大概就是去喜马拉雅山脉找死……
  “而且——”
  薛知恩望向他,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颈。
  “我好像发现了比滑雪还要刺激的事。”
  第211章 埋葬
  是什么?
  齐宿有种错觉。
  有种她在看我的错觉。
  她少年时的采访还在播放,他与青年时的她坐在一起。
  撑在沙发上的手指,跟她散发体温的指尖只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稍显急促的呼吸跟她在同一片空间沉浮。
  这种感觉。
  令他耳红心跳。
  他看着屏幕里极速翻越障碍的她,突然开口。
  “我有没有告诉你一件事?”
  “嗯?”
  “我也好为你骄傲。”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的手指压上她的指尖尖。
  “一直一直好为你而骄傲。”
  齐宿的目光像燃着一簇火苗,烧得人不自在,烫得人血液沸腾。
  “……现在有什么好骄傲的?”
  她别开脸,似是不理解,却没有移开手。
  齐宿笑得像傻子:“你本身就足够我骄傲了。”
  ……
  今日阳光正好。
  早早书房就飘起了袅袅的烟丝,薛知恩站在供台前沉默。
  比起对着遗像发疯,她更多的从来都是沉默。
  今天他们约好去公墓,齐宿在书房外,给她足够的时间。
  亲手剥离此生最大的精神依赖是件很漫长的事情。
  薛知恩甚至想——
  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他的话?
  我为什么一定要走出来?
  我为什么不把他赶走?
  没有答案。
  她最后还是平静地将母亲的骨灰盒抱了出来。
  她想,这场冗长的彼此折磨应该结束了。
  车上,薛知恩抱着骨灰盒,她先是望着窗外的景色,夏季开始,偏僻的北方也沾染翠色,她慢慢举起骨灰盒,让那尊小像对准窗外。
  接着,脑袋缓慢地靠上楠木的盒身,闭上了双眼。
  犹如最后一次靠在母亲的肩膀,憩在她大腿,即便不再温暖,却无比安心。
  齐宿在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切,默默将车速放缓。
  “……”
  到下车时,薛知恩拥着骨灰盒,头垂拉在盒面,就像她第一次拿到这个盒子时的姿势一样,乌黑的发遮盖了所有。
  “知恩……”齐宿轻声问,“你还好吗?”
  不好。
  一点都不好。
  爱与恨再怎么交织,从爱里生的恨,总是没有爱多。
  如果我不爱你,我怎么会恨你。
  但我要怎么不爱你?
  我亲爱的妈妈。
  我办不到。
  在车里的时间耗得相当久,齐宿没有丝毫不耐,他知道她是个情感缓慢的人,她需要时间。
  很多很多时间。
  太阳往西偏,离公墓关闭的时间不远了,齐宿也没催促她,大不了可以明天再来,明天不行就后天,后天不行就大后天。
  反正他们日子还长。
  她总会有愿意走出来的那天。
  他这想法刚落地,后座就传来了开门声。
  来都来了,薛知恩没有要再跑一趟的打算。
  她说:“走吧。”
  陆家父母相邻的隔壁空着两块墓碑。
  一块属于迟来的陆筝,一块……
  齐宿望向她独自立在空碑前挺直的身影,心脏没由来的一紧。
  他忽地加快脚步,像是追逐一般,抓住她的手心。
  温暖的体温一股脑浸来,注视着下葬的薛知恩僵硬的身体明显一愣。
  她想甩开他,没甩掉。
  “这是在我外公外婆面前……”
  “我知道,”齐宿没脸没皮,“我想跟你牵手,给他们看看。”
  “你……”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
  好像生怕她把自己推开,齐宿急忙说。
  薛知恩:“……”
  她感受到他的手在微微冒汗。
  他在紧张。
  按理说,精神在尖锐轰鸣的薛知恩应该给他狗脸一巴掌,恶狠狠地把他赶走,让他滚远点,别脏她的眼。
  但她没有。
  或许是觉得累吧。
  她懒得折腾了。
  跟这条不管被如何对待,都会眼巴巴凑上来的臭狗依偎。
  即便很恶心,也很温暖。
  公墓的下葬仪式很简单,只要把骨灰盒放到夹层就好,来悼念陆筝的人也不多,她在首都的后几年基本跟老家的人都断了联系,仅有几位感情极好的来献花。
  其中就有齐宿的父母。
  齐宝汝:“最近你少回来,多陪陪她。”
  这小小的墓园,单是她的亲人就埋了三位。
  她才二十出头。
  可怜的孩子。
  但在薛知恩面前她没表现出来,再小、再平凡的人都有尊严和骄傲,更何况是薛知恩。
  她不想辱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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