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不过,这食盒里的点心并不是要给元和帝的。
  守卫推开元和帝寝宫的殿门,夏云裳端着仪态迈步而进。
  刘仁才此时正寸步不离的守在元和帝床前。
  见夏云裳进来,刘仁才心头微惊,如今各宫都在禁闭,没有传召不得擅自离开后宫,就是皇后也不例外。
  但不管怎么说,刘仁才还是第一时间上前行礼:“奴才见过娘娘。”
  “起来吧。”夏云裳柔着声音。
  “谢娘娘。”
  “娘娘您怎么来了?”现在可不是到处走动的时候。
  “如今各宫都人心惶惶,皇上病倒后,后宫更是没了主心骨,本宫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刘仁才愁着眉,看了一眼还卧病在榻的元和帝,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顺着刘仁才的目光看去,明黄的皇帐将元和帝掩得严严实实,太医是肯定来看过的,房中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只是太医院现在都对疫情束手无策。
  刘仁才开口安慰:“皇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忧,皇上吉人天相,又有真龙护体,断不会有什么事。”
  皇后也是满脸的疲惫,强撑着眼下的乌青笑了笑:“刘公公这般日夜操劳,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她拂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贴身宫女就将手中的食盒递上:“这是本宫的一点心意,特给刘公公送过来的,皇上这边,由本宫看着便行。”
  “这……”刘公公为难。
  这疫情可是会传染的,本来刘仁才都已经做好了感染疫病的准备。
  为了阻断,如今这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去了大半,现在在这寝宫内伺候的,就他一个人。
  在皇上染了疫病后,皇后竟这般不离不弃的过来伺候,刘仁才虽然为难,但同时又觉得此时的皇后当真重情重义。
  “刘公公不必担心,如今疫病严重,即便本宫不来也无法避免,本宫会小心的。”
  刘仁才闻言,心里那根弦终是松了下来,最近宫里气氛异常紧张,他确实身心俱疲。
  伸手接过那宫女手中的食盒:“那奴才,便在此谢过皇后。”
  那宫女忙接话:“都是娘娘吩咐厨房做的,还新鲜着呢,刘公公得趁热吃才好。”
  刘仁才堆着笑脸:“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奴才明白。”
  待刘仁才退下,夏云裳看了一眼那宫女,那宫女立即会意,垂着眸也退出了大殿。
  金碧辉煌的寝宫内,此时只剩下元和帝跟夏云裳两个人。
  夏云裳缓缓上前,将皇帐向两边撩起,固定。
  她看着安详躺在床上的元和帝,就似睡着了一般。
  她走到香炉旁,从身上摸出一包香粉,倒进得炉中,将香炉点起,不过一会儿,一股清香便在殿中缓缓蔓延。
  夏云裳心里是慌的,以至于将包纸揉在手心的时候,指尖都起了微微的颤抖。
  她稳住心神,将香炉的盖子缓缓掩上。
  起身来到床前,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元和帝,朱唇微抿间,还是离开了寝宫。
  “娘娘。”守在门口的宫女唤了声。
  夏云裳紧着袖中的拳头:“回去吧。”
  “是。”
  夜幕降临。
  皇宫内苑一片寂静,只有各宫的烛火摇曳。
  元和帝的寝宫内,本是在沉睡中的元和帝眸眼突然微动了动,下一秒,他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第326章 元和帝醒了
  入帘,是一片的黑暗。
  他眉头不由紧拧,张嘴唤了声:“刘仁才……”
  然而话落,才发现声音嘶哑得不行。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来,宫里也没人把烛火点上。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瘫软乏力,连手都抬不起分毫。
  他忍不住仔细回想,京中爆发瘟疫,事态紧急,他召集朝中大臣到御书房议事,后来……
  后来他便失去了知觉。
  元和帝心头微惊,难不成他也染了疫病?
  但现在除了四肢乏力外,也未见有其他症状。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他仍能看清这是在寝宫内。
  他沉吸了口气,没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京中突发疫情,他又这般毫无征兆的昏迷过去,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他昏迷了多久?
  “来人……”他再一次呼唤。
  声音依旧沙哑,但却比方才要响亮一些。
  然而依旧没人进来,元和帝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正想挣扎着再唤的时候,房中突然燃起一抹亮光。
  元和帝心神微松,以为是刘仁才来了,满目疲惫的躺在床上:“刘仁才,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是亥时三刻。”
  声音一出,元和帝整个心脏立即沉到了谷底。
  他循声望去,满眼的不可置信与惊恐。
  只见余南卿一身玄色景袍,似要与这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那抹烛火被他握在手中,缓缓朝元和帝走来。
  元和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直到他来到床前,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他双手一紧,握着床沿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元和帝咬牙切齿:“余南卿!你……你怎么会在……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
  他不是已经出征东海?
  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寝宫内。
  元和帝的气息在此时极为混乱。
  余南卿将烛火放到离床前最近的烛台上。
  元和帝紧拧着眉,猛地运起内力,然而体内气力刚刚运起,还未成型便向四下泄气,紧接着身体更加无力!
  元和帝心脏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露出半分怯色,面上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眼见挣扎不过徒劳,他放松了身子,冷道:“余南卿,你竟敢违抗皇令!你知不知是抗旨乃是死罪!”
  边说着,边看向大殿门口。
  余南卿是秘密潜进来的,殿门此时还紧紧关着,殿外的人定已被他处置,刘仁才也不在,元和帝此时只能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殿外的人发现端倪。
  他看向余南卿:“朕命你出战东海,你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朕的宫里,究竟意欲何为?”
  “杀你。”余南卿缓缓吐出两个字。
  微一偏头,毫无感情的眼神就像在看死物一般,叫元和帝在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怒气莫名涌上心头,元和帝好不容易稳下来的情绪刹间崩不住:“朕可是皇帝,余南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要弑君弑兄吗?”
  元和帝自然是急的,虽然两人表面上维持着兄友弟恭,但他明白,余南卿比任何都想他死。
  余南卿说要来杀他,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如今躺在床上毫无招架之力,如待宰的羔羊,叫他如何不心慌?
  余南卿无视他说的话,从腰间拿出一瓶药:“烟儿说此药无踪无迹,你吃下后别人都会以为你是因疫病而死,不会有所怀疑。”
  “余南卿!你敢!”
  余南卿已经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来人!快来人!有人要刺杀朕!快来人!”
  “瘟疫袭卷整个京城,宫里宫外无一幸免,剩下的人也都派到城中镇压百姓,宫上防守薄弱,只需稍稍使些功夫便能尽数解决。”余南卿淡淡说着。
  “瘟疫……瘟疫是你搞得鬼?!”元和帝青筋暴起,咬牙切齿的质问。
  “那不是瘟疫。”
  “什么?”元和帝猛地一怔,睁大了眼睛。
  余南卿淡然开口:“不过是烟儿制的药罢了。”
  “苏挽烟?不可能!哈哈哈!”元和帝不相信,只觉余南卿说出来的话可笑至极:“苏挽烟失踪,无一人知晓她到底在何处,你不也是因此打伤了东海使臣?”
  更别说什么制药,苏挽烟不过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更不懂医理,她如何会制药,简直天方夜谭……
  然而,看着余南卿那淡然无波的眼神,元和帝笑着笑着,笑容便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不可能!”元和帝咬牙拧眉:“京城过半百姓感染疫病,朝臣有目共睹,怎么可能是苏挽烟所为!难不成……苏挽烟失踪也是假的,是你一手策划?”
  突然,他猛地惊醒,震惊的瞪着余南卿,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涌现。
  他连连摇头:“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余南卿神情淡然,将手中的药丸缓缓放在床头桌上。
  他越是淡定,元和帝就越是暴躁,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余南卿的掌控之中一样,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白着唇色质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一切的?
  是从他入狱的时候?
  还是苏挽烟失踪的时候。
  不,或者说苏挽烟的失踪都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他再也崩不住,想要挣扎着起来,咆哮大叫:“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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