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说到底,苏挽烟也是远宁侯府的人,说不在意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苏挽烟笑了笑:“只是有些意外。”
代知宛掩着唇压低声音:“这事我知道,远宁侯上午在御书房与皇上聊过后,下午内丞大人就去大理寺大牢,那之后远宁侯夫人没几日就自尽了。”
内丞大人,指的就是苏时檐。
这些都是在明面上进行的,不是什么隐秘的事,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苏慕倾当真是染病身亡?”苏挽烟同样小声的压低声音。
“谁知道呢,在牢里想弄死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什么缘由并不重要。”代知宛说道。
苏挽烟闻言点点头,似乎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娘娘,您看这个红玉耳垂如何?”许意暄转了话题。
苏挽烟跟代知宛忙识趣的止了话题,代知宛先一步开口:“不错,娘娘要不要,不要我拿了。”
苏挽烟好笑:“那你拿。”
代知宛很爽快,对店家道:“包起来。”
代知宛看起来是温婉大方的类型,但熟了之后发现,她心性就如一个孩子一样活泼,人前人后完全是两副不同的模样。
许意暄则像个知心大姐姐,说话也温声细腻的,遇到不太时宜的话题时,会容着讨论几句,觉得差不多了,便会很自然的扯开话题,也不叫人感到尴尬。
苏挽烟跟两人相处只觉十分舒服。
“娘娘怎么不买?”代知宛好奇:“可是没有喜欢的样式?”
逛了那么久,她跟许意暄多少都买了些,倒是苏挽烟都只是拿起来看看,没有要买的意思。
苏挽烟抿唇:“唔,没有一眼就叫我喜欢的。”
主要是样式好像差不多,也不是说不精美,但就是觉得……应该还要更华贵绚丽些的。
难道是因为余南卿送的太好了,把她的眼光都拔高了?
许意暄闻言便笑道:“京城有家玲珑阁,玲珑阁所出皆是珍品,或许里面的金钗玉饰能入娘娘的眼。”
“可是里面的东西十分昂贵。”代知宛神情讪讪:“我与意暄去过两次,反正我舍不得自己的银袋子。”
苏挽烟闻言忍不住掩嘴一笑:“你舍不得,我肯定也舍不得。”
许意暄微勾着唇,她倒不是舍不得自己的银袋子,只是如今两家失势,不容他们肆意消费。
昌国公府知道代知宛的性子,故意紧着她的月银,好叫她别在外面惹人注目。
“我听祖母说,六月初十湖心舫有外蕃来的舞女献技,娘娘有没有兴趣去看看?”从首饰店出来,三人缓步走在街上,代知宛询问了一句。
许意暄:“……”
“外蕃?”
“是啊,听说长得金发碧眼,貌若天仙,京城许多公子哥都会去一睹其芳容,娘娘可要去?去的话我叫人去订上雅座。”
“瞧着,是你想看。”许意暄嗔了她一句。
“你不想看?”代知宛反问她。
许意暄摇头:“我不想看。”
“好姐姐。”代知宛立即挽起她的手开始撒娇:“你去嘛,我与你与娘娘,咱们三个一起去。”
许意暄无奈一笑:“娘娘都还未说话,你倒替我们做起主来了。”
代知宛又回过头问苏挽烟:“娘娘可要去?”
那模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亲近,却又不敢太肆意。
似乎是在试探苏挽烟能容忍的程度。
苏挽烟明白的,毕竟她跟两人还不算太熟,笑道:“去看看也无妨。”
“好,那我回去便让人去订位子。”
“离六月初十还早,也不必那么着急。”许意暄提醒了句。
“早些把位置订好便不用再烦扰了。”
三人从首饰店出来,又去了绸缎店,两人买了几匹今年流行的样式锦缎。
从绸缎店出来,两人又陪着苏挽烟去了陶瓷店,不过不是什么名贵的店,是她平时去惯的那家,还是去了后院的工作坊挑。
因为一般离奇的残次品都是不放出来卖的。
代知宛跟许意暄这才知道,苏挽烟原来还有这样的爱好。
三人不仅玩得尽兴,且下次又还有湖心舫之约,一想到这个代知宛在离别时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已经上了马车的她突然从窗外探出头唤了声:“娘娘!”
苏挽烟也已经上了马车,听到代知宛的声音,掀开车窗的窗帘,就见她一脸开心的唤道:“不如下次娘娘到我府上玩吧,府里已经许久未有人来做客了,我实在闷得紧。”
苏挽烟回了个微笑:“好,若有空,一定。”
这可不是她能做主的。
恭亲王府跟昌国公府刚有点联系,就到了上门拜访的地步,进展也未免太快了。
这种行径就像在告诉元和帝,没错她恭亲王府跟昌国公府就是有一腿他猜得一点都没错快来防着他们吧。
几乎是连掩饰都不做一下。
跟恭亲王府扯上关系,两家国公都是瞒着代知宛跟许意暄的,代知宛反应慢还未往那方面想,但许意暄已经隐隐察觉端倪。
今日代知宛所说的湖心舫之事,其实他们家也跟她提过,只是她没往心里去。
一是因为他们从来不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二则是他们除此之外也没说别的。
但方才代知宛一说起这事,她便觉得太巧合了些,好像是故意引导她们邀约恭亲王妃一般。
若非如此,为何要无端提起湖心舫,她们平日都是不去的。
还有上次端午,她二哥与锦安大哥还为了那样一件小事,特意跟着出来一趟,就为了与恭亲王道谢。
湖心舫有什么吗?
还是说只是让她们继续与苏挽烟交好?
许意暄很踌躇,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闷闷的。
他们这般,与利用苏挽烟没什么区别?
若没有这层利益,她们就不能与苏挽烟交好?
“你怎么不说话?”沉默间,代知宛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第262章 他等了好久好久
两家国公府离得近,所以许意暄出来的时候,坐的是代知宛的马车。
许意暄捏起矮几上的一块小点心,轻塞到她嘴里:“就你一天天的话那样多,我都累了,哪里还有力气与你聊。”
代知宛兰花指捏住塞进嘴的点心,咬了一半,喜滋滋的笑道:“要是娘娘来玩,你也别忘了过来啊。”
见她高兴,许意暄也不拂她的意,笑道:“待六月初十过后吧,近日族学请了名师,父亲让我也去听听。”
近日感觉她们太高调了些,短时间内与恭亲王府接触太频繁可不好,也不知父亲对这些事有什么意思,回去她先问问看。
代知宛哪里知道她心里的弯弯绕绕,闻言恍然,明年科举要到了。
只是他们两家,才学再好也要藏拙,科举怕只是走个过场。
三年前她大哥跟念和哥哥不就是,去了也是胡写一通,回来后才敢在夜晚把题抄下来再考一遍。
代知宛从小就被她娘亲耳提面命,国公府不藏拙,有心的人就会盯着,芝麻绿豆的事也会被无限放大。
现在看着相安无事,完全是因为现在两家没有威胁。
代知宛不太明白,但整个家族生死攸关的事,她再不明白也不能任性不懂事。
另一边,恭亲王府。
苏挽烟刚迈进主房,就见余南卿在角落里摆弄着什么。
借着窗边一抹小小的亮色,苏挽烟能看清是一个很小的造景池,水流顺着小假山潺潺而下,灌进了一朵莲花中,水又从莲花的花瓣四面喷出,形成了一个小喷泉。
小喷泉的水落到底下的小池子里,再通过水车蜿蜒向上。
苏挽烟刚回来,余南卿的余光就扫见了她的身影,眸光顿时亮起:“烟儿!”
她终于回来了!
他在府里等了好久好久!
还未来得及拂去手上的水,就已经迈步来到苏挽烟面前。
余南卿身形高大出挑,每次迎面走来时,都给苏挽烟一种气势扑面的感觉。
而这回又正值太阳落山,房间早早就蒙了一层夜色,偏偏余南卿还没把烛火点上,所以这会儿他迎面走来,就是一个巨大的黑影扑过来!
苏挽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你干嘛不点灯?”
还好叫了她一声,要是直接扑过来高低要把她吓出魂。
见她后退,余南卿愣愣地顿住脚步,已经伸出去的手无措的收了回来:“那我……现在去点上。”
苏挽烟是午时出去的,刚好就在他下早朝后没多久。
原以为苏挽烟只是出去一小会儿,没想到太阳下山了她才回来,一边他等得不耐烦,一边又怕苏挽烟嫌他黏人而不敢派人去催。
心里本生怨怼,但苏挽烟一回来,心里的不满又瞬间消散了。
不仅消散了,连今日一整日的烦躁都消失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