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弋心想,关我什么事,你本来就没吃过什么香饭。
  严柘在学校几乎不外食。过年在家,和解弋一起被父母带着出去吃过几次饭。
  解弋留意过严柘在饭桌上的表现,他其实应该是个很喜欢美食的人,只是自我管理太严格了。
  “那我去了,就只吃饭。”解弋说,“我不会聊天,坏了你们的气氛,不要怪我。”
  晚上自助餐厅里。
  解弋坐在严柘旁边。
  严柘问他,今天干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在图书馆都跟谁说话了,作业进度到哪了……
  就像解弋是他家从幼儿园放学回来的小孩。
  解弋刚开始还答一两个字,后面装听不见,只捧着杯子喝果汁。
  好烦啊你是我爸爸吗。
  这时释迦果师兄来了,和解弋打了招呼,看到解弋穿的粉色冲锋衣似曾相识,发出一声:“哟!”
  解弋:嗯?
  过了会儿,编导组组长也来了,也看到冲锋衣,也:“哟!”
  解弋:嗯?
  后面解弋又被“哟!”了好几次。
  其中有的是因为认出了冲锋衣,有的是因为看到了他牛仔裤边露出来的脚踝,穿了双条纹袜。
  解弋有一盒一模一样的条纹袜,不小心丢一只也还能随时再配一只。
  别人呦呦哟!他嗯嗯嗯?
  压根不知道人家在“哟!”什么。
  又忍不住开始多想。
  这件衣服不好看吗,还是别人不喜欢他。
  人家研三毕业生一个团队聚会,他来做什么。
  其实在场也还有其他人的,跳小凤凰那位师姐就带了她在隔壁民大念书的男朋友来。
  作曲的师兄也带了他在本校读本科的表弟。
  说起来,这本科师弟也是严柘的迷弟。
  这个坏东西,迷弟真的很多。
  师弟刚来,就拿着拍立得过来,让解弋让一下,他要给严柘拍照片。
  拍完他又让严柘在拍立得上给他签名,还围着严柘问了好多话。
  不过多是围绕中国舞以及演出的问题,严柘也就耐心地回答了。
  解弋很不自在,勉强坐了半小时,对严柘说:“我想回去了。”
  严柘只吃了一点鱼虾和青菜,说:“我也吃好了,跟你一起。”
  他起身说要和解弋先走了。
  其他人又一起:“哟!”
  解弋快要被哟!得应激了。
  严柘伸手把他环在怀里,从背后抱着他,说:“你们一个个的,冲我来,别吓唬我家宝贝。”
  第16章 试试试试
  师兄师姐们都笑了起来。
  解弋了解到大家的“哟!”是一种善意的调侃,又有点为自己的防备心感到尴尬。
  两人离开了自助餐厅,严柘牵着解弋的手,在温暖的春夜里,一道散步回去。
  “师兄师姐们都喜欢你。”解弋说。
  “因为我招人喜欢。”严柘道。
  解弋说:“那个师弟也喜欢你。”
  严柘刚才就发现他在吃味了,故意说:“那有什么,哪个师弟不喜欢我,我勾勾手指头,能勾来一打师弟。”
  解弋嘲讽道:“那你可真是了不起。”
  “那是哪个师弟得到我了,”严柘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说,“哦,原来是你这个师弟。”
  解弋又开心了,问:“你回去还要练功吗?”
  严柘抬头看了看月亮,又转头看解弋,说:“今天去你那,好吗。”
  解弋也看了看月亮,又用眼白看严柘,说:“你又想强煎我。”
  “……”
  严柘的脸在夜色里唰一下红了。
  “你别胡说。”严柘拿出了师兄的款来。
  “你就是想,”解弋道,“我看你表情就知道你想。”
  严柘松开他的手,说:“那我不去了,你放心了吧。”
  说完他还装生气,快走了两步。
  解弋又追上来,主动牵他,说:“我不想那个,我有点害怕。”
  严柘说:“不那个,就去你那里玩一会儿。”
  解弋住处能有什么好玩的,最好玩的就是解弋。
  进门还没三分钟,解弋被吻得晕头转向,是怎么从门口被抱到了沙发上,他也没搞清楚。
  严柘这个烂东西的话,是一个字都不能相信的。
  但是解弋是真的害怕,那天在练功房里的整个过程,让他既觉得很狼狈,又很丢脸,对再度尝试这件事心生抗拒。
  “我不进去,真的。”严柘说,“宝贝,我爱你。”
  第二天,严柘排练他的《凤凰》去了。
  解弋在图书馆里查资料写作业,专注中忘了什么,稍微动一下,五官马上就皱到了一起。
  过了两天,严柘故技重施,亲了半天,又说:“我真不进去。”
  解弋说:“上次那样也不行。”
  “怎么了?”严柘看了看。
  解弋下肢近端内侧的皮肤,两天前只是红了两片,其实是被磨破了,现在还结着一点痂。
  罪魁祸首当然是严柘,他只好说:“你恢复得好慢啊宝贝。”
  解弋说:“那你找恢复快的去。”
  严柘摸了摸他结痂的地方,说:“宝宝你就是太嫩了。”
  解弋说:“你找不嫩的去。”
  严柘说:“怎么今天这么大的酸味?”
  解弋躺着不说话,严柘摸来摸去,解弋也不理他。
  严柘摸到了解弋膝盖上的刀口,用拇指蹭了蹭。
  解弋也躲开了,不喜欢他碰那处旧伤。
  解弋今天很不爽严柘,除了两天前被这人磨破了腿,还因为晚上在食堂吃饭,饭本来就难吃,又巧遇到了前几年自助餐见过的那个本科师弟,过来和严柘打招呼,坐在他俩对面,吧啦吧啦说个没完。
  这也就算了。师弟告别走,说,师兄再见。
  严柘笑眯眯跟人家说,拜拜宝贝。
  叫得这么顺口。足见严柘师兄在学校里遍地都是宝贝,哪个师弟都是他的宝贝。
  实际上严柘也就是这样轻浮的师兄。
  在食堂里和师弟顺口告别完了,当时他就发现解弋有点生气。
  以后一定要改了这坏毛病。
  但当下就马上就朝解弋认错这种做小伏低的事,他又做不出来。
  马上要到五月了,严柘劳动节假期前要回家一趟,说是家里有点事,两天就回来,已经和解弋说好这次就不带解弋一起回去了。
  “现在不理我,等我走了你别想我,”严柘道,“到时候半夜给我打电话哭鼻子。”
  解弋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哭鼻子,我才不想你,你走了我更开心。”
  严柘说:“嘴硬,我临时开会三个小时没回你消息,你都快把指甲咬秃了,还说不想我?”
  “烦死了,”解弋道,“不要再摸我了,你这个大变态。”
  严柘握着解弋的膝盖,手动让解弋整个人缠在他身上。
  解弋很快就脸红了,又骂了好几次变态。
  变态师兄略施手段,就把纯情师弟哄好了。
  解弋不愿意多谈自己小时候的舞蹈经历。严柘也很少和他聊这方面的话题。
  今天解弋生气,除了气严柘乱叫宝贝,和那位本科师弟的专业,多少也有点关系。
  人家是学芭蕾的。上次自助餐桌上,还只和严柘聊了中国舞,今天又提了自己的专业,师弟很崇拜严柘,舞种虽然不同,但舞蹈表演有很多共通之处。
  解弋大概是不想听这些的。
  去年冬天,严柘看上了解弋,就找孔老师问过这神秘小师弟的情况。
  解弋六岁学舞蹈,展现出了极高的芭蕾天赋。
  后来就被家里人送去了东欧,先后在莫斯科和基辅的芭蕾舞院校,跟着世界闻名的芭蕾大家学习。
  即将年满十六周岁时,他得到了芭蕾界奥林匹克赛事少年组的参赛资格。
  抵达保加利亚,他参加的第一场比赛,表演结束后,因为太紧张,踩空台阶摔落,意外受伤,膝盖韧带断裂,遗憾地止步于初赛。
  手术做得很及时,也很成功,打在解弋膝盖里的可吸收钢钉,后来对他的身体健康和日常生活也没有影响。
  假如他还想跳,也不是不能再跳。
  但要成为以他的资质本来可以成为的那种顶级芭蕾舞者,已经没有可能了。
  芭蕾对男舞者的腿部力量有着很高的要求,女舞者们轻盈灵动,男舞者多是力量型。
  刚认识解弋时,严柘就观察过他的腿,知道他舞蹈基本功扎实得很。
  现在更是能上手摸了,严柘能想象出,解弋在台上一定是个很美的舞者。
  “有宝贝以前跳舞的视频吗?”严柘问道。
  解弋说:“没有,我也不是你的宝贝。”
  严柘说:“一定有,给我看看。”
  解弋说:“没有。”
  “让我看看吧,”严柘说,“就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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