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甚至连段昀弘偶尔说起生意上的话题,都不怎么爱搭理。至于饭店服务员介绍的那些名菜,不管用了多难得的材料,费了多少工序,更是得不到宁非哪怕一句感想。服务员说得特别天花乱坠的时候,申泽君听得刺耳,不经意间看到宁非讥讽地笑了一下,申泽君还意外地对他有了些好感。
只是申泽君的感受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宁非却是因为服务员的词儿太荒谬,差点把他听乐了。两人其实根本没对上频道。
饭后,宁非终于仁慈地把程家母女和申泽君“放行”了,安排得还很自然:“既然段老板刚好要走,那就劳烦你顺道送一下他们,可以吧?”
段昀弘看他这副理直气壮的神态,垂眼笑了一下,居然也没质疑:“行,我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不过刚才一直没怎么和你聊到‘生意’上的事,现在有空‘单·独’聊了吧?”
“……”宁非感觉他要“犯病”,不过也没什么好怵的,于是淡定点头,“行。”
段昀弘得寸进尺:“上你房间去聊?”
宁非:“……可以。”
段老板终于舒爽了,立刻大手一挥,安排司机送人,保证门到门。等人都送走了,段昀弘扭头看了一眼宁非,宁非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往饭店客房部走去。
段昀弘自然二话不说地跟上。
宁非的房间在二楼,他掏了钥匙开锁,推门、让开、一摆手:“请吧,段老板。”
段昀弘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径直走了进去。
宁非跟在后面进门,关门的时候习惯性转过去上了锁。“咔嚓”两声,一只手也从宁非身侧按到了门板上,强壮又温热的身体也贴到了他的后背。
“喂……!”宁非还没把“这么迫不及待耍流氓”说出口,就听到背后的男人开口道:
“你真的来了。”
宁非很难形容他的语气,好像应该是带着激动的,可乍听又沉得冷静。男人的脑袋靠在宁非的肩上,声音也被闷住稍许:“哈,你居然真来了……!”
宁非似乎被他隐藏在话语中的热烈感染到了,莫名也开始心跳加快。宁非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受控,面上绷着镇定回道:“装什么,你猜不到?猜不到你就不会在这里埋伏我。”
“‘埋伏’?错了,是我在赌。”就算在这种时候,段昀弘的话语里也带着狂气,“赌只要我在这等,就有等到你的一天。赌这个世界既然出现了穿越者,你就有可能来催债。你或许不愿意直接来这里,但只要有工作,你这个胆小鬼、工作狂就有借口来了,是不是?”
“哈,你刚才还说是你保下的程梦潇,现在就承认是你拖住了穿越者的进度,让管理局生成了催债任务?”宁非反手推开段昀弘的脑袋,转过身,看向男人的眼睛,“你只是在制造一个牢笼等我钻进来,别说得像是你给了我多大恩惠似的。”
段昀弘的人可没让开,依旧把人所在门板和自己之间,笑了笑:“把自己说得像是瓮中捉鳖的‘鳖’一样,有意思吗?”
“这个距离我随便就能给你重击,建议你的嘴巴不要这么贱。”宁非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脸,“还有,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做到我前脚刚到程家,你后脚就来的?我不喜欢欺骗,你应该很清楚。”
他的语气轻飘飘,乍听起来似乎还带着玩笑的轻松感。但段昀弘知道,这是个踩在红在线的提问,一旦回答不好,宁非是能当即爆发后果无法预料的那种。
“我在你身上的确没有什么定位跟踪了,我保证。”段昀弘于是实话实说道,“我只是叫人盯着申泽君和程梦潇,也买通了他们家的帮工。只要有外地的、陌生的客人要去拜访他们三个,就立刻打听清楚那是谁,并且通知我。这次回报来的描述,我一听就觉得是你,所以才干脆亲自上门了。”
“啧,你都把他们盯梢成这样了,他们还一点没防备。”宁非听了段昀弘的坦白,关注点却偏了,“就这程梦潇还说能保证自己安全,真是可笑。”
“凭他们自己本来就不能,拖延程家母女去裕城不是我主导的,我只是顺水推舟。保住程梦潇不被坑死,才是我出的力。”段昀弘回道,“不然就凭申泽君?他一个地下党,理想有余,手段不足。几乎所有钱都捐给他们组织了,别说保镖、帮工,只靠他自己只怕连宽敞房子都住不上。”
“他还真是地下党?”宁非追问道,“那程家母女会被盯上,其实还真是因为他的暴露了?”
“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急于这一时。”段昀弘垂头,更挨近他,“我是来聊我们俩之间的事的。”
“你这像是要聊事的样子吗?往下三路聊是吧?”宁非都靠着门背了,退无可退,刚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又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段总,以前你总说我不要精虫上脑,你看看你现在在干什么?一见面就逮着我进房间,一进门就要白日宣yin,原话还给你,‘收起你脑子里的精虫’!”
这话说得尖酸刻薄,段昀弘却能分辨他没真的生气。男人带着低笑的热气渐渐融入了宁非的呼吸间,一些以前绝不可能从他嘴里蹦出来的问题,连环炮似的冒了出来:“分开之后你去别的地方做任务了?时间流速过了几年?你找别人解闷了,还是一直一个人忍着……”
宁非被他一连串的问题搞得心烦意乱:“段昀弘,你踏马审犯人呢?谁跟你玩什么守贞的破游戏!我就算找别人了你管得着吗……唔。”
宁非的嘴被迫张开。
热烈、深沉却又短暂的吻,像是在他的心脏上重重扥了一下。
段昀弘扣住宁非的手,不受控地用着力,仿佛要把他的手嵌入到自己手里:“别嘴硬,我知道你肯定没找。不然你怎么会来找我,怎么会愿意把我带进你的房间?”
“我对比着吃不行吗?”宁非本来觉得没找别人也不丢脸,没什么好说谎的,但段昀弘的话就总是激得他说反话,“而且什么叫我来找你,我只是来催债的!你刚才的眼神像是要发疯,我不把你带上来还能怎么……喂!”
段昀弘把他扛起来,往床边走:“你理直气壮地指挥我、安排我,却怪我要发疯?我看你清楚得很,只要你来了,我就会接受你对我的颐指气使。你真是把我踩进尘埃里了,还在这指责我是自作多情……”
宁非骂他:“放你马的屁!这就算把你踩进尘埃里?多得是舔狗恨不得趴在地上tian我的鞋!你明明是自大狂、嘴硬狗,哪一步都没问过我的意见……”
男人把宁非扔到床上,爬上去摁住他:“行,我自大,那我就自作主张了。对比着吃是吧?那我就彻底让你感受一下,一项一项地去比,你还真就要告诉我每一项的感受了……!”
“神经病啊你!”宁非张嘴就是骂,抬脚就是带鞋踩,“好啊,你来查我,我也查查你。你要是真在那装‘守身如玉’,还能坚持几秒?别是我鞋没脱就蛇了吧?”
段昀弘被他的辣劲儿弄得更亢奋,亲手帮他脱了皮鞋,却顾不上自己腰上的鞋印:“好啊,你查啊,查多少次都行!”
宁非还是头一次被他外露的狂热惊到了,只来得及又骂了两句“疯子”“癫人”,就被彻底破碎了组词造句的能力。
***
段昀弘当天就留在了饭店里。用宁非的话来说,是“赖”在这里。
段昀弘很理直气壮,他没把宁非薅去自己家,就留在宁非这里,山不就我我就山嘛。宁非也没真赶他,没穿鞋袜的脚踹了男人两下,就算反抗过了。段昀弘却是顺手拽住他的脚腕,问道:“不去我在沙市的家,那去我以前的家看看?”
宁非挣扎的动作一顿:“……平都?”
“你果然还是看了我的简历。”段昀弘现在心里真是三伏天灌冰饮,舒爽得根本停不下来,恐怕宁非现在打他两巴掌,他都能回味无穷,“是平都。你什么时候把程家那俩送去裕城?我跟你一起,送完就直接北上。”
“那你想吧。没那么快,程梦潇还在那儿女情长不想长距离恋爱呢。我用程令琦那边有情报来引诱她了,但她估计还要和申泽君商量半天,指不定是什么结论。”宁非道,“我想,要不先把程夫人送去裕城得了。不然这边一旦有事,两个小年轻落跑速度快,带上一个老人就麻烦很多了。”
“也可以,反正我还叫人看着程梦潇,有事帮衬一把,把命保下来就是了。”段昀弘应道,“那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平都?我想不到了。”
“你这么迫切干什么。”宁非抬手捏他的下巴,指甲印掐出一个个月牙形状,“不是说你还杀了好些你痛恨的人?就这么想回到没有好印象的地方去?”
“也不是没有好印象,以前算是爱恨交加,现在早就平淡很多了。”段昀弘就给他掐,一点没躲,“但就像你从不否认自己的出生,我也不会否认自己的来处。就去看看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