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可是,路德现在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没做啊!他妈妈更加无辜!你们这样做跟那些疯了的村民有什么区别?!”拉黛尔很愕然,随即想到一点,“我不信你能做出这种事,你都当圣子了,每天都在为孩子们祈福,我都没听过你说一句重话。而且你还这么小,一定是想用这种话吓唬我吧?”
  “当圣子,只是为了挤占你的位置,断绝你进入教会的路径。”宁非说着,走到旁边一个鸟笼旁边,打开了鸟笼,“你觉得我只是口头上恐吓你?”
  拉黛尔看着他拿出了鸟笼里的金丝雀,皱眉道:“你想干什么?那是公爵家的二儿子送给我的礼物……啊!”
  她惊愕地捂住了嘴。
  因为她亲眼看着宁非的手抓住了金丝雀的脑袋,干脆利落地用力一掰,原本还在扇翅膀挣扎的金丝雀就立时不动了。
  宁非把金丝雀的尸体扔到拉黛尔的脚边:“我还是口头恐吓吗?”
  “你疯了!”拉黛尔看着自己抚摸过多次的金丝雀,不由自主地往后瑟缩了一步,“被人知道你杀生,你就完蛋了!”
  “谁会知道?”宁非问道,“谁会相信?”
  “金丝雀本来就是很脆弱的生物,死了也很正常嘛,谁会追究一只金丝雀的死亡呢?”郁周在后面轻笑,“现在,路德的命比金丝雀都不如,他就是路边的野鸟、麻雀。一只麻雀被野猫抓住咬死了,吃了,路过的人类怎么会在意?”
  “说到猫……拉黛尔小姐还有一只长毛白猫吧?”宁非也跟着笑了笑,“如果你觉得一只金丝雀给你的教训还不够的话……”
  “不、不!离我的柯柯远点!!!”拉黛尔尖叫道,“我相信了,真的相信了!我不会去的,不要动柯柯!”
  宁非和郁周对视了一眼。
  郁周戏谑道:“你看,拉黛尔,你不敢冒险了。路德的命运,在你眼里也不如一只宠物猫。”
  ***
  事后郁周提醒宁非,杀了原主人生轨迹中的重要人物这种事,可以用来威胁,但非必要最好别这么做。
  倒不是因为什么道德标准和法律规定,纯粹因为这么做的话,很可能影响催债任务的评定。万一一顿操作猛如虎,回头kpi 2.5,那就得不偿失了。
  宁非则是表示,即便可以杀,他也不会闲着没事去费那力气,他连杀猫都懒得去。弄死金丝雀是顺手的事,恐吓一个小女孩,这点就足够了。如果他判断这不足以镇住拉黛尔,也完全不会去动金丝雀。
  “判断得很好。”郁周表示,“如果她还不听话,得给她吃更多苦头了。”
  而展示这个“吃更多苦头”的机会,很快到来。
  拉黛尔被郁周连续否认几次自己的计划后,虽然不得不安心待在家里,但也开始消极怠工了。她想成为历史研究院,是需要好成绩的,尤其在这个女性普遍不怎么念书的时代。然而她忽然觉得这样累死累活没什么意义,反正她已经是贵族小姐,不管念不念书,路德杀来之前都能过富贵日子,杀来之后都难以反抗。而且在这样的时代下,当个历史研究员怎么听怎么没意义,她实在毫无动力。
  郁周警告过她,不管她觉得这个梦想有没有意义,她都已经答应原主要达到了,这也是她获得原主人生的条件。如果她再这样怠惰下去,催债人会让她稍微明白,这一切都不是她能轻易白p的。
  拉黛尔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然后她就真的尝到了日子不好过的滋味。
  她的运气忽然开始变差,非常差那种。被拉去赌局,被骗,好不容易出城玩一次还遇到了暴雨。她好心让一些流民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想到这些人骗她只是着凉感冒的小病,实际上却是严重的传染病。这短短的一小段路,让拉黛尔感染了、倒下了,然后一传二二传三,她身边的人集体中招。医生和教廷来看过之后,国王就直接下令封锁了整个府邸。
  这年头的封锁,可不像科技发达的世界,还有工作人员在里面帮忙医治和照料生活。府邸里的仆人们,还能动的话尚可勉强干点活,要是也病倒了,那就连贵族也叫不动人了。
  比如拉黛尔,她最早病发,病得最重的时候正好倒下的人最多,真真是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严重的时候,喊了半天也没人喂她喝水。她只能自己颤颤巍巍爬起来,摸到床头的杯子,看看里面是否还剩了水。然而拿起杯子,看到只有不知何时死在里面的蟑螂尸体,吓得她一松手,杯子直接砸碎在地。
  终于,在医生和送物资的车夫都越来越不想靠近这座病魔之地的时候,拉黛尔收到了一封信。
  没有署名,没有问候,只有一个问句。
  ——学会听话了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 ——梦如潮水
  教廷最后出面,把拉黛尔家里的情况控制下来了。
  其实不出面也不行,因为瘟疫已经开始在首都蔓延,为了尽快处理,必须采用雷霆手段。拉黛尔家毕竟是贵族之家,总不好把他们全“一次性处理”了;加上“圣子”愿意带队去处理,因此拉黛尔家可以说是从生死关头被拉了回来。
  虽然这场传染病导致宅邸里死了两老一少的仆人,还有两人丧失了工作能力,不得不告老还乡,但这个家庭总算是死而复生。不过人虽然缓过来了,还因为已经感染过而产生了抗体,其他贵族却依旧不敢和他们来往。这个年代的人,可听不懂什么“短时间内不易复发”的原理。他们只觉得拉黛尔一家人先病了,就是传染的源头,就晦气、危险。因此,拉黛尔的那些所谓“好友”,也纷纷离她而去。除了偶尔假惺惺关怀一下的信件,人影是一个不见。
  更有甚者,连拉黛尔以前常去的店铺都不待见她了。对方说得很委婉,但拉黛尔听得分明,就是“恕不接待”的意思。毕竟这些店铺还要接待其他贵女的,她们要是知道拉黛尔来过,肯定不来了。店铺总不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于是拉黛尔就成了“全城最不受欢迎的贵族小姐”。就连带有家族标志的马车驶过街道,也会被路边的民众掩面躲避,甚至有小孩把石头往窗玻璃上砸。
  这一来二去的,拉黛尔彻底老实了。
  能好好说得上话的,只剩自己家里的人和郁周,以及偶尔会来的宁非。拉黛尔实在不想失去这仅剩的交流机会,她也实在怕了这两人的手段。前一次反抗死了一只宠物,这一次反抗就差点全家团灭,她短时间内是再也不敢生出反抗的心思了,只能乖乖学习——主要她也没别的事可干。就算她已经意识到这就是两人pua她的手段,也毫无办法。一旦郁周消失两天,她无人说话、无处可去,那种被孤立、被无视的感觉,会让她焦虑得发疯。
  她变成了那只飞不出笼子,只能任人拿捏的“金丝雀”。
  “为了控制她,故意放纵传染病在她家里、在全城蔓延,甚至死了人都不足惜。”
  又一次师徒俩单独会面的时候,郁周拿出了“让我来考考你”的派头:“说说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没什么看法。”宁非回道,“传染病本来就存在,传染的不是拉黛尔也会是别人,城市陷入瘟疫不可避免。你不过是利用了这一点。”
  郁周支着下巴:“你不会怪我太晚把药方和防治方法拿出来?”
  “这有什么好怪的。这世界的人本来就没这些,你不拿,任其发展,也很正常。”宁非继续淡定回答,“你拿出来,以我的名义发布,反而是便宜了我。”
  “给你是因为教廷更方便出手。”郁周微微一笑,“你有了这些‘本事’加身,贵族和教廷里那帮老色批也不敢轻易动你了吧?”
  “他们?无所谓。就算没有你给的药方和防治方法,我也能权衡他们。”宁非淡淡回道,“自负老男人的通病,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如果我对别人特殊一点,那一定是我被迫的,他们自己就会相互斗争、制衡了。说到底,谁能第一个获得圣子的青睐,是他们的游戏,也是他们的‘战斗’。他们的较劲本来就可以再持续一段时间,你给了我这些锦上添花的东西,也不过是能延长一点他们的耐心而已。”
  “你果然很擅长这套。我就知道,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还加上这张脸,肯定很懂得拉扯人心。”郁周上前,手指捋过宁非的半长头发,轻笑,“不过,现在好歹还是我罩着你的。要是真有需要,你也可以讲,总归不至于让你遭了大罪还得忍着。催债人只是份工作,不至于还让你为了活命而只能逆来顺受。”
  “放心,我自认为还挺擅长告状。”宁非偏头躲开他的手,回道,“至少目前,不用你专门为了我再拿出什么好处来保我。不过,你为了拉黛尔拿出来的好东西,顺道给我了,我也很乐意接收。”
  “哈,那是,拿肯定是得拿出来的,但东西不能给她本人。”郁周徐徐说道,“我要这些手段在拉黛尔的环境中起效,我要给她一种错觉——只要她认输、听话,就会马上出现好转。她会认为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能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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