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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柳淳熙现在不信神佛,只信自己。
  但今日之事特殊,她还必须得来这一趟。
  今日与父皇私下闲聊时,父皇突然叹息,看样子很是苦恼,她一问,原来是皇后娘娘出了事,说是皇后近来梦魇,日日睡不好,请了许多人来都治不好,人看着憔悴了许多。
  所以柳淳熙现在才会在景宁寺,说是为了给皇后祈福,但也只是做做面子,她不想看到皇后,这个能以怕打扰皇后为由,但她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想到皇后,柳淳熙的心又复杂了起来,当年的事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她母后离去后,总有人在她面前讲她母后和皇后的事。
  那些宫里的奴才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但是讲起那些事时又是一副不怕被人知晓的模样,柳淳熙到现在也不确定那些话中究竟有多少内容被人添油加醋。
  但她的母后与当今皇后是亲姐妹,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这是事实,她的母后当了皇后的第二年,当今皇后便主动进了宫,这也是事实。
  这些年来,母后宫中的老人一直在她面前说皇后忘恩负义,柳淳熙耳濡目染对当今皇后也不太喜欢,更何况她知道当今皇后也不喜欢她,一直都是。
  柳淳熙小时候只觉得当今皇后对她很是严厉,但随着年龄增长,她终于知道这不是严厉,而是厌恶,一种来自心底的厌恶。
  即使这样柳淳熙对当今皇后的感情也不可谓不复杂,因为皇后是如今极少记得她母后的人,就连她的父皇也渐渐忘记了她的母后,唯有皇后一直都记得。
  她的母后离去后,柳淳熙就一直住在母后的宫殿,那时的她还没有被赐公主府。
  每到她母后的生辰之日,当今皇后就会来她的宫殿坐坐,柳淳熙每到这日也意外地觉得不孤单。
  母后去世后所有人都只记得她的忌日,忘记了她母后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日,她的父皇也忘了,只会让她在母后忌日的那一月前往行宫,也只有她和当今皇后一直都记得。
  因这一原因,柳淳熙对皇后的感情一直都很复杂,小的时候害怕她,长大后又讨厌她,但她又记得母后,因此感激她。
  这诸多情绪杂糅在一起,让柳淳熙时常觉得困惑,这也是她不愿见到皇后的一个原因。
  柳淳熙像以前为母后祈祷一样为皇后祈祷,愿她早日挣脱梦魇之痛。
  但大抵是没效果的。
  回去的路上,白逸思突然问道:“殿下以前祈祷的事情没有实现吗?”
  柳淳熙深知这人的敏锐,但也没想到不过这样就让人猜到了其中,她淡淡地回道:“为何这样问?”
  这时白逸思停了下来,柳淳熙也停下了脚步,两人对视着,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忽然白逸思抬起了一只手,柳淳熙虽然没有动作,但身体已经警戒了起来,她看着这只缓缓伸向她的手,最终停在了她的眼前,她的睫毛感受到了指尖的触碰。
  柳淳熙心底一颤,正要开口呵斥时,白逸思说:“因为你的眼睛。”
  “方才你的眼中满是忧伤,所以我想,应该是佛祖没有实现殿下的愿望。”
  白逸思的表情十分认真,柳淳熙顿时愣在了那里,她看不透这人,不知这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可迷茫几瞬之后,柳淳熙又平静了下来,她讥笑道:“本宫方才闭着眼,这你也能看出?”
  之后不等白逸思说话,柳淳熙就绕过她走开了。
  只留下白逸思一人站在原地,她看着柳淳熙清瘦的背影,心底传来了一道声音:
  佛祖不能帮你实现的愿望,那便我来。
  声音消弭,白逸思才回过神来,笑了笑,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底气,竟产生了这种想法。
  她与柳淳熙不过是因兴趣而合作。
  第27章
  时光冉冉, 柳淳熙回京不过几日就入了九月,天气转凉,秋高气爽, 秋猎也到了时候,往年秋猎都定在九月初九, 今年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便是今年的祭天仪式, 皇上派了柳淳熙和那些 大臣一同前往。
  以往柳裕安不会让柳淳熙参与代表皇室的活动, 哪怕准她上朝堂,也从不会询问她的想法意见,柳淳熙也有自知之明, 从未在朝堂主动开过口。
  但这一切从这次疫症事件结束后就发生了, 这几日柳淳熙在朝堂被问话的次数恐怕比她以往三年来都要多,甚至这次还让她带领朝中百官前往呈天殿祭天。
  诸多事情加在一起,不免让柳淳熙感到不安,究竟是为何?是发现了什么在试探还是想以此来激励柳澄?
  不管是哪个都让她十分头疼, 若是发现了什么, 那她就要想法子应对,若是后者…那蠢货柳澄势必又会在她面前晃悠。
  以柳澄的性子只会更加恨她,到那时还不知要做多少蠢事。
  柳淳熙低垂着眉眼深思, 身旁的侍女在为她穿衣服,流芸和白逸思此时正面色不悦地站在旁边,一脸看不惯对方的样子。
  昨夜是流芸守夜,于是流芸比白逸思早一些进屋,白逸思来时, 流芸早已站在了房中,顿时, 白逸思心中更加烦躁。
  这几日柳淳熙对她本就敷衍,什么事都带着流芸,不带她,大有隔绝她的意思,同时她去试探白音沫也没试探出什么,种种不悦积压在她心中,堵的很!
  白逸思进屋后先环视了一圈,最终将目光落在正在打扮的柳淳熙身上,但柳淳熙丝毫不给她眼神,仿佛没有她这个人。
  她心中冷哼,呵,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柳淳熙忘了她们之间的合作了吗?
  侍女没有主子的吩咐就得待在旁边待命,白逸思咬着牙站到了一旁,结果刚过去流芸就对她嘲讽一笑。
  瞬间就将她心中的火点燃了,但柳淳熙在这里她也无可奈何,只能压住怒火,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流芸一眼。
  “听闻流芸姑娘去调查了好几日也没调查出什么,还受了伤,”白逸思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哎呀,不知流芸姑娘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流芸突然被提到了这事,神情微顿,殿下离京前派她去抓住传播谣言的人,结果她一个都没有抓住,准确来说流芸也不是没有找到人,是找到了人,结果没有打过罢了,还受了伤,这实在是个耻辱,更何况还被这人当面取笑。
  在这公主府中流芸最看不惯的人便是她身旁的流丝,这人身份可疑,但殿下丝毫不在意,她不过才进公主府,殿下就给她赐了流字,还让她跟在身边。
  自流丝进府后,柳淳熙身边时常跟着的人从流芸变成了流丝,流芸早就十分不满,但又不能在柳淳熙面前表现出来,毕竟她知道自那件事之后,柳淳熙就再没真正信任她。
  但那流丝就比她可信吗?
  没有!
  不管如何,她流芸可以保证不伤害殿下,但那流丝能吗?
  不能,流丝不能,只有她能!
  可殿下对她的建议不闻不问,这次离京身边也只带了流丝一人,流芸在这期间担心极了,好在殿下最终平安归来。
  柳淳熙并未将刺杀的事大肆宣扬,只告诉了皇上一人,所以流芸并不知晓。
  白逸思看着流芸吃瘪的样子,心里终于畅快了些,但这还远远不够。
  她继续说道:“流芸姑娘居然受了伤,想来也是对方太过厉害,看来流芸姑娘还是要更加努力些啊,我们总不能让殿下受伤…”
  “你说,是吧?”白逸思一双美目中满是讽意,全然没有之前随和的模样。
  “你、你…”流芸不及白逸思口齿伶俐,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何况这人说的都是实话,她也无法反驳。
  不过…这人以为她的处境还和以往一样吗?
  流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说:“流丝姑娘说的极是,我也正有此意,我时常跟在殿下身边,自然该在武力上更加用心。”
  她往白逸思身上瞥了一眼,白逸思立马就猜到这人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果不其然,流芸嘲笑般的笑了两声,说:“不过我觉得姑娘你就不必这么担心了,毕竟流丝姑娘跟在殿下身边的时间不多。”
  白逸思虽依然有着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这笑容摆在脸上竟让人感到一丝诡异,浑身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两人这样皮笑肉不笑地对视了许久,火花四溅,其他侍女颤颤巍巍地站在她们身旁,生怕这两位的怒火波及她们。
  几个侍女在心中同时喊道:“殿下啊,求求您快看看这边吧!”
  好在柳淳熙很快就梳妆好了,白逸思和流芸的注意力也转移到了柳淳熙身上,她们两人迅速地走到了柳淳熙的身后。
  柳淳熙说:“走吧。”
  流芸和白逸思就一起跟着往屋外走,可没走几步,柳淳熙就停了下来,两人顿时心中一紧。
  柳淳熙回过头说:“流丝就留在府中吧,流芸跟着本宫。”
  流芸欢喜答道:“是,殿下。”
  白逸思闻言双眼微微睁大,一瞬间握紧了双手,她轻咬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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