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没关系、现在不会再有了、以后也不会,师父来了,师父来的太晚了、让你一个人孤单了好多年。”
  声调不带哽咽,却是满腔温柔。
  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需双眸交接的瞬间,万般委屈倾诉衷肠。
  师尊的体温、言语举止真实的可怕。
  真实的让万物觉得,这或许根本就是不是真实。
  她身体好像僵住了,握住剑柄的手缓慢松开,对上戴行棕色瞳孔,映出自己孤独的身影。
  光剑随即化作修力消散,戴行笑笑,努着嘴做出个索要亲吻的姿势。
  万物觉得自己有些无地自容,脸色微动,拳头轻落在戴行胸前,敲打几下,好像不足以泄愤。
  但她也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不可能遇见的,再次重逢,自己的第一念头居然是给他一耳光,或者是锤他几拳。
  …
  她迟疑片刻,伸手钩住戴行的脖颈,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
  双唇碰撞在一起,磕地彼此嘴巴有些痛,然并没有半分不情愿的意思;戴行大方靠近她稍稍泛白地嘴巴,含住唇珠,侵占渗入。
  她的脊背轻轻颤动,眼泪毫无保留地滑落二人之间。
  “你想我吗?”戴行问道。
  “我不想你。”
  “那我很失望。”戴行故作惋惜,压得更紧些,手臂整个抑制住她的肩背,想让她整个的融入自己怀中;像初春浮冰,迫不及待地想要与江湖融为一体。
  “我只是,清楚地明白,我不能离开你,一刻都不能。”
  湿热的吻痕停留在彼此的嘴角,万物低下头,滚动着喉咙,语调中透着干涩;这些年浑浑噩噩,试图寻找别的什么来替代戴行的自己,简直无比卑劣可笑。
  她苦笑两声。
  他从未停止安抚。
  “咳咳…”
  “嗯?”戴行不想放开随时都会像琉璃碎掉般的万物,抱着她、把她贴在胸/口、心间,长袖遮住他的心爱之人,转过身看着不懂氛围、随意挑唆出现的人。
  先是眼睛一亮,又打趣道。
  “有时候,我真是的不得不羡慕你这个老不死的。”戴行微侧脑袋,深邃眼眸眯成条缝隙,弯弯眉脚挂着笑意。
  “觉浅,很久不见呢。”
  悠长的叹气声在空中随风而逝。
  护境师尊抱着膀子,单手揉捏着自己眉心,满脸忧愁又克制不住欣喜;了了几个字回应。
  “觉浅…”戴行点点头,“这个名字…现在也就只有你能称呼了吧?”
  “说句你不乐意听的,无穷尽的寿命,有时候就是一种惩罚,我时常考虑,要是不是我,是你该多好。”护境师尊说的越来越微弱,话结束的那刻,他竟自己也不确定戴行是否听没听的清楚。
  “啧。”
  青丝拍在脸上遮住了戴行半张脸,他抬手胡乱抓了两下,闭着眼睛冷哼半调,“我可不想成为一个…除了能活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哈哈…”
  护境师尊干笑两声,眼角有泪落过。
  但极为短暂,他抹去的速度之快,乃至戴行都未曾察觉。
  “不过,你能回来,我们都很高兴…”
  “像你这般的,理应是天地齐寿才对…”
  “…”
  戴行沉默,觉得这个话题不太中听;也不想继续调侃,转而望着处于血浆泥水上好奇骋目的人宗弟子,问,“这些孩子们…不错。”
  又看向百相宫的诸位。
  “这些孩子…不,有几位似乎年龄比我更大…我从未留过那么长、花白的胡子…”
  “这些孩子也不错,四洲,被你们照顾的不错?”
  “…”
  “觉浅,你这话说的,真的很不中听。”
  “彼此。”戴行蹲下身子,单手穿过万物腿/根,稍微用力将她抱在怀中。
  “驻地在哪儿?我累了,要休息。”
  “到底是休息呢,还是跟…叙旧呢?”护境师尊滚动着喉咙,抱着膀子脸上挂起了不太客气的表情;但他也清楚,戴行肯定不会把他放在眼中,遂又答道,“先前那个‘你’变成的诡物,已经把这儿毁了,最近的驻地,倒是离得百相宫比较近。”
  “百相宫…”戴行呻吟半声,“也行吧,哪里好像有可以见的人。无妨,可以去。”
  说罢。
  戴行扫视血海上依靠自身修力运作法器飞行的人儿,有些人的目光对自己属实算不来友善,甚至…还带着杀意。
  他转过头,“那个道行不浅的诡物是你徒弟?你收那个玩意儿干嘛?成天添堵不是吗?”
  “…”
  “他救了你。”
  “你变成了诡物,只差一点,就把我们都杀了。”
  “是吗?”
  “我没有这儿记忆。”戴行沉思,“我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尸体怎么会变成了诡物?”
  第118章 撩拨从不止步于浅薄的湿吻,“戴行,你重新来教教我、什么叫尊师敬
  桩桩麻烦、麻烦桩桩。
  但终归是要解决的;背后的小徒弟还是依旧乖巧,只是眼睛中多了说不完的故事,但戴行愿意听。
  满地的残魂修者,和诡物遗骸,戴行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当然,这些个场面惊愕不住他,然他觉得还是该配合。
  比如,矫揉造作的感叹几句,“啊?原来连我也会变成诡物?”、“哦,原来我变成诡物也这么强!”
  随后…
  便在护境师尊几乎是连拳头都快胀红的赤色脸庞下收拾了惨剧。
  神道布置的雨水阵场称不上是简单。
  人道修力能做的,还是些许局限;戴行动着手指,将“被自己”牵引来的人道修者魂灵遣散,他盯着黑色土地许久,发呆。
  直到万物握住他温暖的大手,才稍微转移了目光;她还是那么让自己喜欢。
  戴行心里嘀咕。
  但望着这篇变做废墟的城邦。
  更多的,还是愧疚。
  他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自己”破坏的。
  长袖若云,带走大地污祟。
  这项于旁人修者看来压根不可能的战场轻扫,被戴行面不改色的轻飘飘带过。
  于人群后,法扶尘竭力消除着自己的气息;他不敢对上戴行,他心脏跳得几乎将要碎裂,他脑海中不断萦绕着恐惧,“如果被戴行发觉,可就糟了…”
  比起法扶尘的不安,沙恨桃诸位则是满心的钦佩,恨不得现在就将其带回人宗,以重振荣光。
  稍有不同的,还是燕克冬。
  他不像沙恨桃站的那么靠前,好像要在护境师尊的介绍下拜服在戴行身边一样;也不像法扶尘,怕得要死。
  先前,燕克冬对万物,情感深切并非三言两语说的尽头;如今见了戴行,实打实的戴行,这种亲切感竟然又多几分。
  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握着裤子布料,愀然发汗。
  良久。
  事端稍定。
  戴行住万物小指,牵着她转悠到近处驻地,百相宫的急忙收拾出的居室;位于百相宫廷最外围的偏殿阁楼上,还需要穿过迷宫般高低错落的回廊。
  不算近,堪称累死驴的远。
  行步中,为首接触的,倒不是年轻的小宫主风入律;是些看上去比前世的自己更老的老爷子。
  “尊者,这儿收了多日的水患,已经…”
  他们颤颤巍巍,眉眼中没有半分敬畏,满是戒备。
  “无妨,我既然是回来了,必然不会坐视不理。”戴行握着万物的手,径直走向百相宫特意腾出的休息处。
  “神道阵场多日落下祟雨,遗留的祸患,怕是一三月内不足消散,还是尽快将四宗之外的修者迁移到安居地带才是。”
  踩上被雨水泡发起伏的地砖,溅起的水花落在戴行月白的衣衫上,留下小猫抓痕般浅深不一的轨迹。
  戴行微皱眉头,直接将跟在身后的万物拦腰抱起。
  刚开始第一下,她还后退两步有些抗拒;但自个儿毕竟“无耻”了许多回,自然也不差这次;戴行弯下身子,不及掩耳之势一吻落在万物额头,趁她疑惑,直接蛮横抱起,掂两下,好像…身量没重,但是有些长高了?
  不过自己带大的徒儿倒是身段卓越、面若仙霞,漂亮的越发让人难忘。
  见百相宫的人儿眼中还带着“鬼祟”隐情,戴行又道。
  “没想到,千年后这儿的神道气息还是如此浓厚。”
  “咳,当年第二柄神器炉鼎落在此处,还是多亏了尊者和姑娘的…”老者潺潺道来,嗓子中像是卡了个仙人掌的球,听的人心烦。
  “我说的,不是神器。”
  见对方所云尽是自己不愿知的,戴行觉无趣;这全然不是要解决问题的样子。
  他抬头望着阴云逐渐散去、露出惨败太阳光辉的天空,修力流转进行的照旧缓慢。
  转头落在万物身上,她眼中除了自己的身影再无别的,只是脸上存留了些许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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