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恭迎少宫主、物小姐。”
  万物颔首而礼节周到;深居简出,并不愿脱节人道。
  见着屏障之下修力近乎极端得充沛,万物释放出丝丝金色修术融入其中。
  “既有如此龙兴之地,想来百相宫长久居于至高地位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
  她转向风入律,他像是关上了话匣子;使劲儿沉默。
  千年前百相宫五行之术并非寻常者能敌,当今又看蓬勃之态欣欣向荣,万物是侍从的照面,深觉此番来的或许并不轻松,但往往越是难的、越该速战速决。
  “那就等见着始作俑者直接…”她想着,眼睛却落在了一旁忧心忡忡的风入律身上。
  轻顺发丝,趁机缴纳几颗修术颗粒。
  简单吸收微微暂展的屏障余波,万物惊叹这道屏障的奇妙之处;与人宗借助山势地形、万间生灵不同,这万万全全的纯粹五行修术护罩居然就这么形成了一道类似“人道”的防护系统。
  生命不曾有过,但护罩上的五行之术却是面面俱到;薄薄一层,另万物叹为观止。
  透过百相宫最外围的,便见着了大片的城区、修者驻地,或高或矮、或隐匿街巷林间;一片金色在雨中反射出各色的光辉,时而见着操作着自身修术的人儿在空中肆意翱翔。
  眼神儿跟进,万物见着一处圆形层层叠叠高塔状地坛好奇;可转眼,就到了该降落的地方。
  “这儿倒是没什么变化了。”万物感叹着目光所及之处的高耸门墙,层层叠叠迂回百折,她觉得透不过气;比起人宗与自然与自然的密切相拥,这儿压抑的多了。
  身侧的风入律淡然握拳、表情肃杀,亦步亦趋像是提线木偶的走在石板路上。
  连日的骤雨将排水的沟壑灌得满满当当,稍不留神,便有踩在绿色青苔滑落的危险了。
  百相宫城极大,每隔两步便瞧着不畏风雨的侍卫候在一侧,手中空空如也,如若是…
  万物顿住脚步,雨滴从不偏袒任何人,将她本就湿透了的衣服再添几分湿漉漉的腐朽之气;她抬头望着在雨中金光闪闪的瓦片,然记忆中似乎全然是另一番的景象。
  “我是不是,也丢掉了什么…”
  再走几步,就见着了素日里旁人无论无何也见不着的人儿。
  本以为或是落地即战场、彼此剑拔弩张,可那位所谓的风入律兄长、百相宫宫主出现时,竟平添几分家长里短的柔和气场,尽显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相对于风入律而言,此人当真是翩翩公子,意气风发的帅气极了。
  “愚弟多添烦恼,海涵。”
  袖手轻抬慢放,一动一静、一颦一簇尽显大家之主风范;衣纹密而不琐,华丽而不显张扬,比起师尊,竟更平易近人些。见其长发用一柄金冠缚在脑后,又是平添几分不属于当下年岁的稳重之气。
  一见万物,语气再客气轻松,却也不免的带了几分…“敬畏”。
  “兄长!你…”
  “小律,若是无事,不如去见见乳母吧;万小姐倒是来的出乎意料,大抵是百相吉兆,贵客都扎堆的来了。”百相宫主随手做了“请”的姿势,转而迈向门庭内部,回首,示意万物跟上。
  “兄长!你要找小物做什么?你们明明是第一次见!”
  风入律一个跨步护到万物身前,然则身后诸多侍卫竟纷纷抵在宫主身前;出其不意,令风入律略略惊愕,他目光复杂夹着些许悲伤的情绪,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的兄长,“哥哥,你为什么…”
  “小律,我知道你一直不愿同我站在一起,可有一点你是要清楚的,千年前的事儿,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人,应该往前看,百相宫长盛不衰可不是固步自封的。”
  语调强硬不容置疑,他脑袋微微转到万物一侧。
  “在下风落旌,小律至亲血肉。”
  “有礼,风宫主。”
  “不!小物!你要去…你要去吗?”风入律猛地转过身双手抚着万物的肩膀猛地晃动一下,“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嗯。”
  屋外雨声渐渐盖过了殿外护卫的脚步声、操练声,万物抬起湿漉漉滴着水的袖子,伸出有些被泡发的手,反握住风入律的手腕儿,道。
  “既然你兄长有吩咐,还是去吧,无论你在哪儿,只要你喊我,我一定回去找你的。”
  风入律蓬松的额前碎发上落下一滴清澈透明的水珠,滴在二人手间;一同方才,万物伸出一只手指,微微弯曲刮蹭在其鼻梁处,挺拔秀丽。
  恍惚间,万物犹见故人之姿;但…她自嘲笑笑。
  “待会见。”
  拜别小律,万物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珠,皱皱巴巴的不太好看,可眼下实在是顾不上这些有的没有;风落旌走路生风,拐弯之处也不曾停住脚步。
  百相宫室错综复杂,上下盘绕的楼梯一层盖着一层;穿过不知多少雕梁画栋、花里胡哨的房间,二人来到一栋巨大的门前。
  一座大殿不足以用肉眼可见渺小短距形容,单单是支撑的柱子就一眼望不到尽头;抬头向上,交织复杂的木雕木梁穿插在一起,与其说这是一座宫殿,倒像是一个…封印之处。
  万物不觉心跳有些加快,她随着风落旌的身影望去,雕刻着五行根源样儿的大门竟有高耸远入云端之态,很是壮观的同时,门扉悄然打开。
  眼看着落脚的地方以远远抛在弯弯曲曲石径小路后,万物不禁感叹这地方倒是大的极了…若是不探清楚的地形,万一遇到某些突发变故,可真是插翅难飞的。
  “请吧,万物。”风落旌甩着袖子,见万物一身湿漉漉的淡然皱了皱眉头,一抬手引出符箓为其清理干净。
  “谁告诉你的。”万物开门见山。
  “我们百相宫的事儿,你或许是知道的。”
  “你有些捏不准我,但有人给你通风报信。”
  “嗯,这倒是真的,但出于一个值得对方信赖的人,我要保密。”
  风落旌大大方方的笑着,门内倒不是灯光昏暗,一盏盏巨大人鱼火烛灯宛若满天星辰的悬挂在宫殿上空;一股油腥味儿刺得万物有些头晕。
  再往里走,依旧是除了金色的柱子、装饰花瓶金银首饰的再无其他,比起人来人往的人间世道,这儿荒凉极了。
  万物觉得不舒服。
  可巧,风落旌回过头对上万物的目光,二人相互对视片刻,他从袖中抽出书卷、停留在距离万物不远的身前。
  人鱼油脂火烛燃烧无声,空荡荡的宫室中仅剩一人心跳;风落旌问道。
  “你也觉得,我们不该同神道合作?”
  第19章 “你不用威胁我,你没那个机会。”
  “风落旌!你出来风落旌!风落旌你不是我哥哥!”
  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逐渐在风雨中消散、在青砖绿瓦中沉沦埋没;风入律身上缠绕着的数根修力凝结锁链逐渐发力,使他被困在空中难以挣脱,双手又被束缚在悬梁之上使不出任何力量。
  脚下摇摇欲坠着满含修术的阵场一点一点加深着禁锢。
  回廊漫长,足以隔断二人之间的联系;万物身影消失的一瞬间,一个浑身带血的老嬷嬷被随意的丢弃在风雨长阶之下。
  风入律识得那时从小照看自己的奶娘嬷嬷,触目心惊连滚带爬得闯入雨中,在触碰到嬷嬷尸首得一瞬间,她彻底烟消云散。
  而一道道拔地而起得修术符咒将他牢牢捆住。
  “小宫主当真是骄纵的多了,纵然你这修力肉眼可见的生长了,可到底没什么真本事,啧啧啧。”
  说话的,身上散出一道金色的刻痕光环,自头颅中穿过环绕在周围;一袭白袍在雨中丝毫不受其湿气影响,干净利落整洁可观,真真是天神降临,对比着趴在泥水中的风入律,他一脚溅起些水花落在其脸上。
  “你!你是神道!”
  “嗯。”
  “神道!弥天!”
  白色光束环绕着金色游龙混蛟,沉重且不容反抗的落在风入律头顶上,他跟着万物经历了些*事端倒也不算全无防备、或者说是乖乖束手就擒,只可惜势力过于悬殊的,便被狠狠地碾压在地下。
  昏天黑地,再度睁眼,便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身上修术锁链不像是人道五行之术,他呲牙咧嘴呕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挣扎了几下便被磅礴的神道力量压得喘不过气,晕来晕去…
  “为什么我反抗不了呢!”
  他嘴角泛着酸涩的苦笑;殊不知,力量之后劲儿,悄然而生。
  ……
  富丽堂皇的大门就那么后脚跟儿的关上了;火烛丝毫未动,并不受着影响。
  遥想人宗处,倒是也有这样庄严肃穆的地方,只是那地方是用来祭奠先人,并非轻而易举的就进去了。
  望着脚下金色的地板,万物觉得,奉承极了。
  “宫主觉得,人道应当用着神道千年前遗留下来的神器,为自己做些有意思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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