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嗯。”程赫东不以为意。
毕竟整个“云端”都是吠吠撒野的地盘,他房间更是来去自如,出入很正常。
见他没太大反应,许桉意抬着眼皮跟了句:“那你房间少东西了吗?”
这话就差点明什么了。
程赫东熟稔地坐到她旁边,伸着胳膊搭在她的后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应该没少。”
他房间也没什么吠吠的玩具,不至于乱叼。
“视频剪完了?”程赫东反问。
许桉意被他捏得舒服极了,脸上都挂上惬意的姿态,被带偏话题胡乱地应:“剪完了。”
享受了几分钟,才终于是想起来了木梳,阻挡着程赫东的手示意他停下,转而慢悠悠地从背后掏出来木梳,佯装不知道:“吠吠给我的。”
程赫东这时候可算是有点儿反应了,眼底划过意外,出声道:“它什么时候顺走的。”
“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许桉意笑着应声。
程赫东脸色恢复淡定:“本来就是给你的,昨天就准备拿给你,时间太晚了。”
“你昨天上午去林叔家做的吗?”
“嗯。”
许桉意眼里涌上愉悦,明知故问:“为什么要送我梳子。”
程赫东眼尾轻扬,没戳破她的小心思,顺着她回答:“林婶说你喜欢。”
“万一是林婶以为错了呢。”许桉意嗫嚅地呐呐两声。
她记得当时在林婶家,她的确是随意地说了句梳子好用,林婶还说让程赫东给她做一把,但她拒绝了来着,没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错了就错了。”
程赫东云淡风轻,接着眉间微动,嗓间含着笑意:“那你喜欢吗?”
许桉意顿了下,脸颊上染上不好意思,半天才吭哧了句:“喜欢。”
程赫东送她的东西她好像就没有不喜欢的。
许桉意捧着梳子盯着来回看,喜欢之情溢于言表,良久后才问:“你是第一次做这个?”
“嗯,头一回做。”
做梳子对他来说不算难,无非就是细致,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细致。
许桉意想起来那天他拿着画纸没让她看,原来是画的这个图,后知后觉的了然更戳心窝子。
她嗓间微堵,愈发觉得自己特别幸运,能遇上程赫东这样的男朋友。
没听到她的应声,程赫东垂着眼皮:“怎么不说话了,是觉得做得不好。”
这姑娘的眼光标准跟他有偏差,就跟剪头发,他觉得她怎么都好看,许桉意不,剪短了会惆怅。程赫东见她这样还真自我怀疑了下,但当时做好林婶说挺好的。
许桉意没让他陷入怀疑多久,眨了眨眸子出声道:“你要是多做几把放在“云端”,有客人来一定会被抢着买完的。”
这算是变相的夸奖了,程赫东心下一软,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只做这一把。”
许桉意眼神困惑地对上他的视线,为什么不能多做。
“林婶说,木梳放在以前送姑娘是定情信物的意思,这个我只送你就足够了。”
程赫东沉敛的骨子里藏着浓重的浪漫在,面对喜欢的人总是毫不吝啬地袒露。
许桉意心里只冒着鼓胀的甜蜜劲儿,犹豫了片刻后,头挤进面前人的脖颈间,跟撒娇要摸时的吠吠一个样儿,埋着声音喃喃道:
“那还是不要多做了。”
她想独占。
第46章
长情46 色字头上一把刀
在芦川的日子惬意充实, 连续几天,许桉意都去钟阿奶家里找她请教学习。
自从被她知道自己的视频账号,钟阿奶就更下劲儿教许桉意自己拿手的特色, 说是也想让更多人知道芦川。
甚至有时候哪天没去, 还来小院找,以至于许桉意索性这几天都准点下午去, 今天去还提了一大块新鲜牛肉,是程赫东买的。
她不好意思白白占用钟阿奶的时间, 每次去多少都会带点东西。
见她提东西, 钟阿奶一开始还很不情愿,觉得生分, 许桉意好说歹说磨了半天,才让她收下。
钟阿奶家的厨房墙壁上挂着个传统的撕页日历, 过一天撕掉一天, 许桉意今天站在厨房听阿奶说话的时候,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才惊觉她已经在云端快住满一个月了,明天就是最后一天。
手机上明明开屏每天都显示日期,只是来芦川后她很少在意了, 数着指头过日子是纯粹没意思, 在芦川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见她盯着日历出神, 钟阿奶不用多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开口道:“要回城里了?”
许桉意闻声下意识地想摇头, 但又停住了,轻呼了一口气,委婉道:“之前订的是一个月的房,明天就到期了。”
其实说实话, 这个期限根本不是问题所在,横在心里的是对未来的打算。
她不清楚程赫东心底的想法,同时也不确定自己的方向。
没和程赫东在一起之前,她自知一定会回京溪,因为那是她待了很多年甚至本打算会一直在的地方,但现在有了羁绊,她做不到就这么果断回去。
钟阿奶活了大半辈子,看透了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缓着声音说 :“到期就回去吧,东子你俩都回城里去。”
听见这话,许桉意愣了下,惊讶她会这么说。
“我这可不是赶你们走啊。”
钟阿奶突然正色提着声音为自己这话辩解,接着又慢悠悠解释:
“你们在芦川我是心里高兴,但芦川就是个小地方,你们这些年轻人留在这里没前途。再说你自己的家不在这边,才来一个月,真留下来了跟背井离乡似的。”
“东子也是,他是对这里感情深,但他外婆已经不在了,爸妈又在城里,他一个人守着那小院三年,已经够久了。”
钟阿奶的话直击许桉意的心底,明明就是很随意的语气,不带丝毫的伤感,可偏偏让人触动得眼眶发热。
生命悠远,钟阿奶走过了几十年的时光,到现在的观点早已经是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包裹着温情的心也习惯始终为他人考虑。
许桉意嗓子微哽,不知道作何回应,心里乱糟糟的。
顿了半天才缓和氛围似的告诉阿奶:““云端”这两天要来新住客,您还不知道吧。”
“是嘛!”钟阿奶神情微讶,笑了下。
“云端”能来新客人仿佛都是鲜而少见的事情了。
许桉意接着道:“是几个来画画取景的学生。”
怕钟阿奶不懂写生,她还特意说得通俗了些。
一听这话,钟阿奶气势都足了不少:“咱芦川别的不一定好,但这山水那是顶美丽的。”
许桉意笑着点头附和,伤感的话题也就此揭了过去。
日影斜沉,快要坠到远处山峰的时候,许桉意从钟阿奶家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一袋阿奶塞给她的百香果。
两家的小院离得很近,但她心里装着事,心不在焉走得慢慢悠悠。
钟阿奶的那几句话跟小棒槌似的,硬生生地捶在了她心上,分量十足。
芦川发展落后,留在这里是很难有前途,许桉意的职业特殊,其实在哪里都可以,因此这也不是她考量的重要问题,但可能对于程赫东来说是很重要。
程赫东这几天看上去总是很忙的样子,电话不断,还经常性对着电脑,一坐就是半天半天,晚上也熬得晚,屏幕上一堆代码,直接看傻外行人。
有时候许桉意走到他身边他都没发觉。
也是在这种时刻,她才深刻感受到程赫东大学期间被称为“计算机天菜”的魅力,毕竟在自己的专业领域不是谁都能闪闪发光的。
在“云端”这么久,许桉意很少听他自己提及过往在京溪的经历,大多都是从林秋和向栩阳那里得知,而他仿佛就只是以“程老板”的身份而存在。
但“程老板”这个称呼下,给予他自在的同时,似乎也将他的专业才能短暂地湮没了。
林秋说,因为云阿婆的事情,程赫东心甘情愿把自己“困”在了这里,向栩阳也说靠民宿赚钱,他会“两袖清风”,因为他开的是情怀。
说白了,“云端”不是他发展自己的好地方,在京溪,他会大有所为。
很大程度上,许桉意纠结点也在于这个,她是喜欢芦川,同样也希望看见程赫东能更好施展能力,但她终归不能去干预他的想法,也不想去影响他的考虑。
一段三分钟能走完的路,被她硬生生走了十多分钟,许桉意深吸了口气儿,最后搓了搓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归根到底,困扰她的似乎更多还是出于对程赫东的在意,但她也更应该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