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说完他走进电梯,按着门满眼挑衅,湿漉漉的刘海贴在脑门上,却盖不住他浑身上下透出的肃杀之气.
  陈鸿宇与他四目对接,看着那扇门在他眼前徐徐合拢,这次的事情已经在他掌控之外。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里,那木日强装淡定走出写字楼,才来上海第一天,他感受到来自大城市深深的恶意。
  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不愿承认是自己愚蠢,但临了能反咬一口陈鸿宇心里也舒服不少。
  暴雨已经停了,繁华的商圈亮起霓虹,雨水冲刷后的城市夜景有了玻璃的质感,水润清透光彩耀人。
  路口拦了辆的士,在司机嫌弃的眼神里默默坐到后排,那木日报了酒店名,看着车窗外走马灯一般的景象。
  那日,你现在在哪里?
  徐弋阳在齐实家白吃白喝了两天,期间除了打游戏看电视就是睡觉,手机也不敢开,联系家里也全靠齐实传话。
  这样的日子过到第三天,实在没劲,浑浑噩噩的徐弋阳觉得自己真快废了,这天半夜,他悄悄开了机。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开机炸屏似的消息震得人一愣一愣,等消停了开始查阅,徐弋阳的内心受到了第二波强烈冲击。
  先不说陈鸿宇查到他的新号码打了快十几个,就连alan都发了他三天的短信,告诉他那木日来上海了,陈鸿宇把人扣在公司,两人大闹一场不欢而散……
  那木日居然来上海了?
  半夜一点,徐弋阳比白天都清醒,他赶紧打开微信,那木日这几天一直在发他消息,从出发到落地,有始有终,缺的只有徐弋阳的回音。
  愧疚感油然而生,徐弋阳突然察觉到辜负一个人的期待是多么卑劣的一件事,他真想扇醒前两天的自己,缩在壳里解决不了问题,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别人,只会让真正在乎的人在等待中逐渐失望。
  那木日的聊天停留在第三天的上午,他只说了句早安。
  徐弋阳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上海,又怕扰人清梦,于是找了个表情包发过去,没想到那木日居然秒回。
  ——没睡,你终于开机了。
  徐弋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充盈出满心欢喜,就像在过季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有凭空出现的惊喜,也有失而复得的庆幸。
  徐弋阳二话不说给他打去电话。
  “你来上海是找我吗?”这一次徐弋阳选择有话直说,“陈鸿宇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那木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先问他,“你是想起来了吗?”
  徐弋阳心里一颤,他倒是想呢,但怕说实话那木日会失落,似是而非地告诉他,“想起来一点,知道你是谁。”
  那木日听到回答,这几天的委屈算是没白受,“对,我是来找你的,那日,我带你走吧。”
  “陈鸿宇不会答应的……”徐弋阳何尝不想一走了之,可陈鸿宇在那,他们谁都走不彻底。
  “他不值得你这样!”
  “我知道。”徐弋阳打断他的话,转移话题问,“那木日,你现在在哪里?”
  “还在上海。”
  “酒店?”
  “嗯。”
  “你把地址发给我。”徐弋阳故作轻松地说。
  那木日觉得喉咙口一阵发紧,忍不住咽了唾沫,“你要来找我吗?”
  “你想吗……”
  “我现在给你发。”
  第21章
  凌晨时分徐弋阳溜出了门,酒店坐落在苏州河畔,离外滩很近,晚上车少,开过去也就二十分钟。
  等真进了电梯,徐弋阳才后知后觉萌生出忐忑,心跳得很快血一股脑冲上脑门,沁出汗来。从挂电话到走进酒店他没太经过大脑思考,就像打了一盆鸡血说走就走,半夜三更还是去见一个男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站定在门口,徐弋阳深吸一口气,抬手又放下,不敢敲门。
  他知道只要进了这扇门,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自己都将从被动变为主动,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他在门外犹豫了好久,那木日同样在猫眼里瞄了好久。
  但这扇门,必须要徐弋阳亲自敲开,那木日愿意给他思考的时间。
  如果最后徐弋阳选择离开,那说明他们之间缘分已尽,他那木日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木日焦灼地等待,悬着的心正在慢慢回落,他也逐渐变得清醒起来,一枚硬币有两面,他和徐弋阳的关系也是如此,不正既反。
  两点,送外卖的机器人叫开隔壁的房间,裸着上半身的男人看到走廊上来回踱步的徐弋阳,好奇地打探着。
  “被关外面了?”
  徐弋阳尴尬地笑了下,随口胡诌,“出来抽根烟……”
  男人不怀好意地打量,问,“烟呢?”
  徐弋阳不想搭理他,也怕在这种场合被人看见,狠了狠心,转身敲了门。
  那木日等不及拉开门把手就把人拽进来。
  徐弋阳撞进那木日的胸膛,有力的臂弯将他紧紧圈住,那木日的头埋在他的肩上,他听到又长又沉的呼吸。
  “那木日……”徐弋阳推了推他,有些憋闷,可对方纹丝不动,“你松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你没走,太好了。”那木日只是略微放宽了手,不舍得让他离开,他们有太久没像现在这般相拥,那木日不想再装了。
  徐弋阳明白那木日话里的意思,低声问道,“你等很久了?”
  “我听到脚步声,就停在门口,一直都在等。”
  “对不起……”徐弋阳向他道歉,“来了才发现,我还是很害怕。”
  那木日其实有些疑惑,“你真的想起来了吗?”
  徐弋阳生怕自己露馅,忙扯出一个笑来,眼睛亮亮地盯着那木日,“想起来了,我们之前在一起过。”
  那木日怔了怔,此话一出,便知徐弋阳是在唬弄他。
  但他并没有揭穿,“是吗?那你害怕什么?”
  “怕……”怕自己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怕越轨的列车卡不上站台的轨道?怕进了这扇门再无出来的可能?怕好多,说不上哪个更严重,但都比回去跟着陈鸿宇强。
  那木日不知何时放下手臂,他掸了下徐弋阳肩上的头发,假装不在意地说,“要是现在后悔的话,你可以走。”
  可徐弋阳毫不犹豫地回答,“不后悔。”
  似乎不用再去追究害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哪怕那木日真如齐实所说不靠谱,他也要去验证一下,若记忆可以修复,他愿意相信那木日是对的人并给他这个机会。
  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徐弋阳眨了眨眼睛,那木日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灼灼目光锁定徐弋阳那张摄人心魄的脸,猛得把人拉过来压进怀中。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扣紧徐弋阳的下巴,低头,闭眼,深深吻住。
  想去的地方多远都能到达,想见的人万水千山重逢。
  他不后悔飞来上海,哪怕爱的人已经将他遗忘。
  突如其来的吻让徐弋阳惊了一下,嘴唇发紧睁着眼看对方,但几秒后便跟着沦陷。那木日是这般虔诚,他轻轻地触碰着彼此的嘴唇,小心试探着不敢用力,黏腻的温度让徐弋阳感受到需要,今晚他扣开了门,那木日扣开了他的心。
  闭眼,徐弋阳轻启唇瓣,双手绕上那木日的脖颈,给予对方缠绵的回应。那木日得了允许,开始变得放肆,把徐弋阳的下巴掰得更开,湿润的舌头长驱直入,缠绕彼此,拉出一段银丝,直到徐弋阳锤着他的背呜咽着躲避,那木日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瓷白的脸衬着红艳艳的唇,那木日的拇指轻抚掉他嘴边残留的水痕,徐弋阳脸颊带着红晕,气息急促地望着他。
  那木日牵起他的手带到沙发上,也不做什么,就是不放手眼神也一刻都没移开过,徐弋阳脸红耳热的劲缓过来后,才想起自己有话要说。
  “陈鸿宇怎么你了?你没损失什么吧?”
  “没怎么,给了个下马威,但我不吃他那套。”那木日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没事就好。”
  回想三天前的情形,那木日只怪陈鸿宇为人太阴险狡诈,自己被骗了一回,下不为例。
  “你要在上海呆多久?”徐弋阳接着问,“你怎么这么冲动,连我住哪都不知道就跑来,万一你没找到我呢,或者我不愿意来见你,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就是想过,才要来。”那木日如实回答,“我怕如果连冲动都没有,只会和你越走越远。”
  此番话语让徐弋阳心脏一阵钝痛,他握紧那木日的手指,眼中涌出一股涩意,他仰起头将眼泪憋了回去,用力吸了吸鼻子。
  “在你进来之前,我也想过,如果今晚你走了我就买明天的机票回去,但只要你不走,我可以等你离开他。”
  “那你留在上海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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