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他身为命师,给谁算命不能算?萧无咎又没短了他的东西,整个侯府于他,基本是要什么给什么,贪这点小便宜做甚?
  而且商言小白兔就要加入中州了,会给他赚很多钱!
  “倒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坊主寻孩子这么久,想必多少有所得,可有他穿过的衣服,常把玩的对象,或者,掉落的头发?”
  祝卿安看着韦天鹏,答案显而易见。
  韦天鹏绷着脸,摇头:“都没有。”
  他都不知道她是谁,在哪里,去哪儿找这些东西?找到了也不能确定就是她的。
  祝卿安:“那孩子娘亲的呢?可有?”
  韦天鹏脸都黑了,他当年但凡瞧得上那妓子一点,都不至于现在大海捞针,妓子的脏东西又怎么可能拿,谁知道从哪个野男人身上骗的,能烧的早烧完了。
  “都没有,”他神情里有显而易见的暴躁,“我的不行么?”
  祝卿安:“按理说作为生父,是可以的,但坊主和孩子缘分浅,没在身边养过一天,日日所处之地又气息驳杂,不大好用,推卦寻出的方向也会很模糊,准确率不高。”
  韦天鹏:“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你何用!”
  “在下才疏学浅,没有合适媒介,确实推演不出,”祝卿安当即起身,“坊主另请高明吧。”
  “啪——”
  突如其来的茶盏脚边炸开,力道之大,瓷碎几乎成了粉末。
  韦天鹏眸色阴鸷:“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说话——这逍遥十八寨,只要我韦天鹏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包括你的命!”
  “坊主看来也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说话——我的命,阁下不是已经试图取过了?”
  祝卿安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告辞。”
  “站住!”
  韦天鹏拦住人,咬牙切齿:“我帮你寻!”
  祝卿安并未停驻:“那便待坊主有所得后,我再来请卦,告辞。”
  他离开的速度非常快,无它,实在是被房间气味熏得头疼。
  那是很难形容的一种味道,臭,酸,涩,哪怕透出一点点,都让他觉得恶心,想吐,脑门一跳一跳的疼,跟这种气息纠缠的每一秒,他都觉得自己的气运在被啃噬,非常非常难受。
  到底是什么味道,这么冲……
  祝卿安想起临行前给自己卜的卦,非常重要,未必是自己想要,但一定得察觉找出来,否则日后一定会后悔的东西……是在这里么?是什么?
  他表情凝重,房间里的人也不遑多让,韦天鹏双手握拳,克制了半天,仍然没克制住,脚往前一踹,桌子塞到墙上,摔了个稀巴烂。
  “百、花、阁……”
  他豁的站起:“来人!去给我砸了贱人葭茀的场子!”
  “可是现在……”心腹来的很快,表情迟疑,似乎想劝。
  “就现在,”韦天鹏眼珠子移过来,森冷阴戾,“你不去,是想老子自己动手?”
  “不,不敢……来人,随我来!”
  小半个时辰不到,北边突然火光大现,那是万花阁的方向。
  逍遥赌坊里,立时有一道身影飞跃而出,轻灵巧逸,迅疾如雨燕,身材纤细娉婷,乌发云鬓,眉眼如月光清冷。
  “姐姐——”
  商言已忙完出赌坊,原不知为何,推门出来了竟不想走,现在知道了,想也不想就追过来,清澈眼底盈着满满的光,连声音里都是直白又热烈的欣喜:“含霜姐姐!”
  含霜一如既往疏冷:“不要跟来!”
  商言听出了警告意味:“可是你……”
  含霜:“与你无关。”
  商言不敢再跑,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但又却不过心中担忧,巴巴看着她,小声道:“那你小心……珍重自己,不要受伤,可以么?”
  卑微又赤诚,连愿望都小小的,不敢多说一句。
  含霜没说话,背影渐渐远去,漫天星光下,灯火阑珊里,像无言的风,分明温柔拂过哪里,却没人知道。
  第59章
  “韦天鹏那狗东西, 老娘跟他没完!”
  万花阁里,葭茀正指挥人救火。
  韦天鹏破坏欲来的直白迅疾,没多少准备时间, 当然破绽百出,立刻被她发现, 可火已经烧起来了,再怎么反应迅速, 现场也会有点乱,她要立刻启动应急方案,一边平事,一边安抚手下和客人。
  她今天穿着火红石榴裙, 腰肢被勾勒得不盈一握, 肩颈线条修长莹润, 额间花钿描了金粉,盛怒之下, 火光之中, 美的不可方物。
  她在,主心骨就在, 哪怕厅前燃着火,四周也并没有很慌乱, 侍者护卫来往提水救火, 路径井井有条, 姑娘们也没有害怕的尖叫出声,尽管脸色白了,还能微笑着安抚客人。
  含霜回来的非常快,并没有管救火事宜,因为已经井井有条只待结果, 她也没有去帮葭茀,因为葭茀完全能应对,她就隐在人群中观察,很快,发现了来自逍遥赌坊,欲要逃开的掌事。
  葭茀也看到了含霜,迅速决断,抛了个眼色过去——
  既然没人看到你回来,就不要出现,而今大好时机,何不立刻跟上去,也砸一砸对方的场子!
  反正她这里不会有事,若猜的没错,姓韦的狗东西这么沉不住气,必是情绪起伏剧烈,没多久就要找来的,她何不把人耗住,反将一军!
  当她万花阁什么地方,想欺负就欺负?
  二人相伴多年,默契非常,含霜立刻领悟到这个眼色,要砸就不要小打小闹,必要冲着对方最疼的地方,万花阁今日有多少损失,对方必得翻十倍!
  她微颌首,转身便要走,不过走之前……
  她随手抓了一个人群里捣乱的人,往葭茀的方向一扔——
  葭茀一个下腰踢腿,裙摆旋转如花瓣,稳稳将人……踹飞!
  男人身体甩到墙上,又滑下来,砸在地板,发出巨大闷响。
  葭茀飞跃而来,鞋底踩住男人的胸,居高临下,眼梢眯起:“做最听话的狗,替你家主子尽忠来了?那他可有应诺,会好生处理你的后事,嗯?”
  可怕的骨节碎裂声响起,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力度。
  “噗——”
  男人当即呕血,说不出话。
  葭茀不可能放过他,脚尖将人脊背翻起的同时,脖颈一拧,男人当场死的不能再死。
  现场鸦雀无声。
  “我葭茀什么脾气,逍遥十八寨都知道,你是尊客,我万花阁上下使尽浑身解数,也要让你宾至如归,但你若是来砸场子的……别怪我不客气,叫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帘外火光灼灼热烈,美人一袭红裙,眸底怒火比火光还要耀眼,好像能烧尽整个逍遥十八寨。
  “刷刷刷——”
  还就是有人不长眼,偏在这个时候挑衅,一排暗器齐齐射出,火光里映出催命寒光。
  葭茀一个云中翻身加探海轻跃,完美躲过,一排暗器全部扎进了柱子里。
  她显然是会武的,但相比武功,她的身手别具美感,像是在跳舞,空中翻身时腰肢也挺拔如线,双腿舒展分开,裙摆绽开如花,飘逸惊鸿,美不胜收。
  “哟,这不是韦坊主,”葭茀站定,似笑非笑的看向走过来的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莫不是……自己煽的风?”
  韦天鹏一跃到楼台,站到葭茀对面,哪怕他已过盛年,男人壮硕的身材,凛冽的气势,对女子也有种特殊的天然压迫感:“怎么着,你这脏贱地方,我不能来?”
  葭茀却丝毫未退,那双眸子里气势未减半分,好像天生不知道什么叫怕:“客气了,要说脏,天底下谁敢同你韦坊主比?你那赌桌染了多少人的血,糊过多少人的烂肉,怎么着,嫌自己的地方太过于恶臭熏天,杀多少人,灭多少门的新血都掩不住,羡慕我这姑娘多,处处幽香温暖,过来抢了?”
  ’姑娘‘两个字,她重音相当意味深长。
  韦天鹏拳头捏的咔咔响:“贱人!安敢放肆!”
  “老娘就放肆怎么了! ”葭茀顺手从旁边桌上拎起壶茶水,悉数泼到韦天鹏身上。
  她用的巧劲,速度奇快无比,韦天鹏根本来不及躲,被泼了个劈头盖脸,不但脸上全湿,衣领浸透,连头上发间都是茶叶茶梗。
  葭茀摔了壶,笑的放肆:“今夜你那赌坊好像有大热闹,怎么着,瞧不上,非得到我这折腾?行啊,来人——给韦坊主算算咱们这儿的损失,人家大业大,咱们可别瞧不起,都给往最高价报,送到他家账房去! ”
  韦天鹏抹了把脸,似忍无可忍,再次欺近:“我再问你一次,榴娘生的女儿,被你送去了哪里!”
  “今儿什么日子,你姓韦的终于要长良心了,想起自己的骨肉了?”
  葭茀冷笑着,躲都没躲,这点距离,还不足够吓到她:“可你当年百般欺辱榴娘,人家千难万险,想保下自己的孩子,你却不给机会,害她枉死……那时,怎么没想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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