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房冥看着童怀躲开的动作,心中涌起一股失落。他站到童怀面前,遮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后,猝不及防地低下头,直接一口含住了童怀手上的伤口。
  “你做什么?”
  童怀完全没料到房冥会有这番操作,顿时慌张起来,脸瞬间红透。他连忙抽出手,低头一看,手上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房冥看着童怀,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笑道:“你既然不愿意,那就只能以另外一种方式了。”
  童怀的心跳得厉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房冥的举动,脸上的羞涩和慌乱暴露了他此刻情绪。
  房冥得寸进尺,拉起童怀戴着骨戒那只手,微凉的手指摩挲着那枚戒指。
  童怀无奈道:“下次别这样了,万一有毒呢?”
  第36章
  阴森的鬼域中, 冷风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刺鼻的血腥气味。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子被穿透琵琶骨,高高地吊在深潭之上。那潭水红得如同一座巨大的血池, 里面的血水不停地沸腾翻滚, 发出“咕噜咕噜”的可怕声响。无数恶鬼在血池中痛苦地哀嚎着, 它们扭曲着身体, 拼命地挣扎着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风姬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 她的衣服早已成了血衣, 被鲜血浸透, 紧紧地贴在身上。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和放弃。
  血池前站着一个鬼差,他身着黑色的长袍,面容狰狞,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他桀桀桀地笑着,那笑声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让人毛骨悚然。
  鬼差看着风姬, 问道:“风姬, 孩子在哪里?”
  风姬随风飘荡着, 肩上穿透伤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她却毫无反应。
  鬼差再逼问:“你身为鬼母,却不能承担起孕育鬼子的责任, 那就只能让你的孩子来承担这一切了。”
  风姬的平静因一句话被打破, 癫狂笑着,像是自嘲:“鬼母, 鬼母。最高的荣耀却是要牺牲我们, 真可笑啊!”
  她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她咬着牙,狠狠地回答道:“你们怎么不牺牲你们自己!为什么要让我们来承担。”
  鬼差却不急不忙地反问:“如果人类进了鬼域会怎么样呢?”
  话音刚落, 一个被砍去手脚的男人被拖了进来。男人的身体残缺不全,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流血,他被拔去了舌头,只能躺在地上,眼球凸起,惊恐地看着风姬。
  风姬看到这一幕,不顾一切地扯着身上的链条,发疯似的咒骂着:“你们这些畜生!”
  她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我诅咒……诅咒所有鬼族人断子绝孙,不得善终!”
  她的声音在鬼域中回荡。
  ——
  童怀死死地盯着风姬,质问道:“风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外面跪在绞刑架前那个和风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风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她低着头,不敢直视童怀的眼睛,嘴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赤着脚,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且脏兮兮的模样,径直往黑衣女子走去。
  童怀见状,心里有疑问有气也只能忍下去。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焦气味,混合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周围的树木在诡异的红蓝色光芒映照下,显得阴森恐怖。一只乌鸦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嘎嘎”地叫着,似乎在嘲笑这悲惨的一切,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童怀看着程鸣烧焦得不成人样的身体,心中涌起一股奇异。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屋里一动不动的牧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通透。
  风姬走到笼罩黑衣女子结界旁,缓缓地抚摸上结界,眼神中充满了怜惜。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远方。
  “这里,原来不叫守一谷,而是叫焦阴城,它属于远古时代的一个民族,这个民族被称为战族。他们骁勇好战,崇尚战争,相信以暴制暴,相信一切都是要通过战争夺取,通过不断地争夺来扩大自己的边域。”风姬的声音有些沙哑,痛苦在压抑下爆发,形成巨大杀伤力。
  她看着里面的女子,轻声地自言自语说:“她是我的女儿,战渺。”风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母爱,满是疲惫和伤痕的面容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
  乌庸听到风姬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打断风姬的话,问道:“风姬,你不是鬼族人吗?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类女儿?”
  风姬苦笑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远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这就是我被鬼族人通缉追杀的缘故。我和人类有了孩子,没有承担起作为鬼母的责任,我以为自己逃离了鬼域就可以获得自由,当时真是年少轻狂,无知到了极点,我想错了。”
  童怀听了风姬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别扭说道:“风姬,你还会说年少轻狂这个词了。你在处里书阁学习那么久,也不算辜负以性命为代价逃出来,至少你做了自己想做的,成果还不错。”
  风姬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我做得很对。”
  她的眼神再次落在战渺身上,充满了怜惜,“我找了渺渺很久,她出生后,为了避免她和我一样走上成为鬼母的悲剧,我让她父亲把她带走了。从孩子出生时看过一眼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次也是因为我们的生命线联系在一起,我才感应到她。”
  说到这里,风姬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明明可以好好的。”
  童怀看着风姬:“你知不知道这个结界要怎么打开?”
  风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知道,就不会站在外面了。”
  房冥本就因为童怀受伤还躲着他带着气,听到风姬的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烦。
  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费那么多话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房冥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体内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无数金丝从他的身体里如狂怒的蛟龙般迸发而出,瞬间,整片黑暗的天空被染成了金色。
  鬼火被收后,周遭本来都是静悄悄的黑暗,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被金芒刺痛难以抑制的流泪。
  “房冥!”童怀根本来不及制止。
  房冥不顾及周围的一切,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快速地舞动,疯狂地操纵着金弦。金弦在他的操控下,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宝剑,带着他的愤怒和力量,狠狠地朝着结界的一个点刺去,每一次攻击都更像是他内心愤怒的宣泄。
  随着他的疯狂攻击,结界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最终,结界在他的暴力冲击下彻底打破。
  结界破碎后,里面的黑衣女人如烟般消散。风姬见状,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要抱住战渺,然而她的手指却穿过黑影,什么也没捞到。她绝望地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只剩下一滩死水。
  童怀看到这一幕,转身对着房冥骂道:“你怎么做事那么冲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房冥却不以为然:“这结界里的一切不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就像一个电影一样重复放映而已。”
  童怀听了房冥的解释,心中稍微放下心来,但他还是有些不满:“你能不能别总是带着情绪做事?”
  房冥听了童怀的话,立刻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打滚,他小心翼翼地勾住童怀的小指,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受伤我不高兴了,我不高兴了还有理智的吗?阿怀,你应该知道的,我失控了会伤害任何人,包括我自己。”
  明明是笑嘻嘻的语气,却如恶魔低语。
  童怀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他缓了缓语气:“我只不过是擦伤一点而已,你要控制住自己,别再失控了。”
  房冥对童怀的话完全没听进去,他左耳进右耳出,只是发呆,然后下巴靠在童怀的肩膀上,磨得童怀骨头疼。
  童怀无奈地把人推开,但却没有甩开房冥拉着他的手,他让房冥站好了,说道:“你别天天都要赖在我身上。
  满白在一旁看着,没眼看地吐槽了一句:“结界没了,又来了一个新结界。”说完扭头就走。
  童怀走到程鸣的尸体旁:“苍年,你先找一个裹尸袋把程鸣装起来,然后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安排好之后,童怀一个人独自朝着叮当响,挂满无字排位的祠堂走去。
  房冥见状,急忙喊了一声:“阿怀,等等我!”然后也跟了上去。
  祠堂里,唯一有字的几个排位被他们好好地放在地上。童怀走过去,拿起自己的那个排位,轻轻地抚摸着上面自己的名字,陷入了深思。
  房冥看到童怀的举动,问道:“你为什么又来看这个?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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