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老钱耳背:“啊?!何小爷您说什么!”
  何瑜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咱们不能就这么跳进去了!得想想办法!”
  老钱扶着耳朵:“啊?”
  何瑜白了他一眼:“说你是个大傻叉!”
  老钱这回倒是听清了,啧了啧,回他:“您说我又没照您惹您,怎么还能骂人呢!”
  我不管他俩踩着脚底下的骨头堆在旁边斗嘴,走到那些藤蔓旁边观察了片刻,藤蔓旁边长出来一棵小树,树心已经被虫蛀空了,这树的树干本来应该在土里,但水流把土都给带走了,树干就这么颤颤巍巍地挂在水流之上,估摸着再过几天就得彻底断开了。
  我扯着嗓子喊他俩:“把树砍了!让它死前好歹为人民做做贡献!”
  我们三个拿了开山刀开始砍树,我提醒他们,先砍个差不多将掉未掉就成了,得给咱们一点儿时间观察观察再下水,不然树掉进水里顺流跑了,咱们实在不好追。
  我这边刚说完,何瑜那边就只听咔擦一声,他力气大,对着凸出来的树根猛凿了几下,树干就“轰隆”一声断裂开砸进水里,我大骂了声娘,也来不及把刀收起来了,赶紧招呼老钱他们拿包袱下水。
  我们三个看也没看,齐齐跳下水,浪花打得我们仨各自都看不到对方的位置,我最先找到树干扒住了,然后及时拽住边上老钱的裤腰带,何瑜腰上还拴着田笑,我见他可劲儿用他那狗刨抬起头往我们这儿看。
  我朝他大喊:“这儿呢!”
  他一下锁定了我的位置,一个猛子就扎过来,在对面扒住了树干。
  我们仨费劲地你拉我我扯你,互相帮忙坐上了树干,树在水流的带动下一路向下游漂去,我们时不时分吃压缩饼干,时不时撩点儿淡水恢复体力。
  直到看见洞穴的尽头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四周的白色,我们愣了一会儿,这才察觉到那不是什么白色的生物,而是河流的尽头,多少天我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我们坐着树干出洞,水流流速放缓,河水两侧的岸边扎满了帐篷,是两处营地,他们可能也没想到我们居然是这种出场方式,又或是我们三个在洞里摸爬滚打,个个胡子拉碴,实在已经没个人样了。
  那些弟兄们本来在吃饭,看到我们的下一秒连扒饭的动作都忘了。
  营地是我四哥和田小七的,我们被救上岸,目送他们将田笑的尸体送进帐篷,我跟何瑜稍微收拾了一下,去外边找了个阳光不错的地方,挖了个坑,取出包里那两张童尸的人皮给埋了。
  我顶着太阳,边填土边嘟囔,愿两位小朋友早登极乐、早日投胎,埋完坑,我拿着铲头看身后一马平川的旷野,又听见对岸营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觉得心生怅然。
  我掏出内兜里裹着的葬骨遗书,对着阳光摸了摸。
  这从九环玉匣里取出的半张,不是鹿皮。我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嘶怎么看着倒是很像人皮呀?
  第五卷 天京尸笼城 完
  后面就是最终卷了
  # 枯骨琉璃血
  第253章 意料之外的事
  我有点担心,又去帐篷里多问了几嘴,打听到陈苍海和库巴,他俩地震的时候跑得快,没掉进裂缝里,被我四哥找到之后就给他们强制送回去了。
  我按照田雨青的叮嘱,将那整张葬骨遗书交给了我的四哥,但开出来的铜块被我私藏了,田雨青没交代这个,可能不是很重要,我准备自己研究研究。
  之前不听四哥的话,知道地震还跑回来救人以及擅自下斗的事儿,我本来以为会被他骂得狗血喷头,但他这回破天荒的没有骂我,只是让我把腿上的伤养养,好好休息。
  他这个态度让我已经畏畏缩缩的心态顿时又开始嚣张跋扈了起来。
  我们在讷王墓里呆了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上来的时候四哥的伤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在墓里我们对时间的概念不太清晰,如果不是何瑜的表,我们呆的久了日夜颠倒,身体可能真的会出问题,这也让我长了个记性,以后干这活别嫌麻烦,怎么说都得带个能够计时的东西。
  我们上来没过半天,两家就开始收帐篷换营地,我昏昏欲睡地骑在马上被送到当地人的聚居地,老乡非常纯朴,一听我们是考察队的,又是给我们倒奶茶又是给我们整理被褥,让我们休息的。
  据说那张葬骨遗书上都是阿姓族的文字,而阿姓族,是个只存在于山海经传说中的部落,研究起来非常困难,但我们的人需要休养生息,四哥他们几个五师的头目商量了一下,取得了当地人的同意,我们的队伍就暂时在老乡家安置下来了。
  住在蒙古包的前两天我特别纠结,刚开始一点都不敢跟田小七多接触,毕竟她老爷子是因为给我挡子弹才去世的,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我的过错,但后来想想,又觉得不该躲着人家,田老爷子为了救我而死,我怎么说都得给人道个歉,再跪地给老爷子磕几个。
  还有韩卓,这边是我四哥来沟通的,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总之很久我都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只要一闭眼就能重现那天韩卓被一枪打死的场景。
  到了第三天,天气逐渐回暖,这儿环境恶劣又没什么措施,尸体放久了难免出味儿,这尸体老是放着也不是个办法,于是我找四哥要了熟人电话,联系了愿意接尸的车,按照规矩割刀头、铺元宝、烧纸钱,前前后后基本都是我帮忙张罗的,这才给田笑的尸身送归故里火葬。
  至此,田笑便成了五师里第二个火葬的人。
  田小七哭了几天,眼没有一刻是不肿的,她始终陷在无比悲伤的情绪里,我见着她每每都是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没那个胆量去说了,这件事只好被我先搁置在一边了。
  我们在内蒙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期间几位教授聚在一起研究那张破图,我跟何瑜每天无所事事,骑马遛鸟,他教我骑马,我俩用了三个月向当地人请教,双方的骑术都是明显上升,现在我骑马闭着眼睛跑都绝对掉不下来。
  田小七从阴霾走出来之后,正式加入了我们的“无业游民小分队”,每天跟着我俩到处野,她不嫌脏也不嫌累,帮老乡赶羊、抓羊剃羊毛一个不落,回来的时候身上头上扎的全是草,就这还能一个个还呲着大牙瞎乐。
  后来老乡海日古描述说,我们仨,羊是一只没抓着,乱是一点儿没少添,情绪上却是相当满足,每天吃饭能吃三大碗,姓何的小子四碗。
  海日古比我都小一岁,他这么说,我们也不害臊,等他下次再赶羊,我们依旧是照去不误,这一来二去,这小伙子跟我们就彻底熟络了。
  这天我们把羊赶回圈里,正坐在地上休息的片刻便见有许多游客陆陆续续地来。
  我去问海日古,最近是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吗,怎么突然这么热闹。
  他跟我说,过几天要祭敖包,到那时候草原上才真叫热闹,会举行祭祀,人们都汇聚在敖包前祈福,之后就是赛马射箭,人特别多特别好玩。
  我这人有点不正常,平时两三个人小打小闹还行,但只要一听见这种大型的热闹场顿时就缩回壳里去了,最多是站在那儿观观礼。
  何瑜跟我不一样,他什么热闹都喜欢往前凑,海日古他爸是管这个的,他听说了有这么好玩的场子之后立刻去向海日古他爸汇报,说自己对内蒙的传统节日十分感兴趣,作为民族友好联系的使者,想跟草原人民一起参与,海日古他爸也是个爽快的草原汉子,当场就拉着他出去射了几箭。
  结果一共拉了三弓,两发弓弦太重没拉出去,一发拉到别人靶子上去了,他还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这弓灵性,可能还没认主。我本来还在一边看,后来听他胡扯得我这皮糙肉厚的老脸都顶不住先回帐篷了。
  何瑜的草原人民大欢聚计划算是直接泡汤。
  祭敖包这种文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草原上无数大小不一的敖包就是这种文化的产物,我听海日古讲了许多,也稍微了解了一些皮毛,说是蒙古族这种游牧民族,每到离开故土迁移游牧的时候就会收集上一块石头和一捧土,将其埋到后来迁移地方最高处的山顶上,继而能够建立起敖包进行供奉。
  这种文化在后来的传承中逐渐又进行了演变,产生了不同的方式,不过寓意都是吉祥的,为了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人畜安宁。
  到了真正祭敖包的那天,我跟何瑜只配提前占个好位置看别人摔跤、骑马驰骋草原了。
  这一天特别热闹,库巴也来了,何瑜他俩在一旁看那些蒙古汉子摔跤看得热血沸腾,我也被草原上的热情感染,跟着叫了几嗓子好。
  接着是海日古的骑射,那么沉的弓,他骑在飞驰的马匹之上仍旧能准确射向属于自己的靶心,我在一边看,可把我给激动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几把刷子。
  到傍晚,草原上就开始出现成双成对的眷侣,都是大姑娘年轻帅小伙,姑娘辫子长长,余晖给身上洒了一层金,都坐在草地上聊天,等日落看夕阳,库巴还没吃过爱情的苦,这样的氛围看得他特别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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