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祭祀场地?”
我低头沉思,既然路阿爻刚才说我们经过的水道里沉淀的都是尸油,那么这里人牲的祭祀场所应该是非常之大的,之所以有足够大的祭祀场地,所以才能安置把整个水道全部污染的人牲尸油。
听他这么一说,我瞬间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这座地宫的中心其实是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祭祀区域用来放置人牲?”
路阿爻对我点点头。
“那他娘的得杀多少人啊?杀多少人才能把这整条水道全给污染了,几万?十几万?”何瑜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我还是比较有理智的,路阿爻说这里建造地宫的年限最多不超过商周时期,这样说来这座地宫极有可能是夏商时期的诸侯王所建造的,但涉及到夏朝,对于这块历史,我国现有的考古证据目前尚不存在,记载有,但争议颇多,所以无法考据。
“这里的造像跟在神农架铜柱里放置的神像雕刻手法非常相似,你之前在神农架就提醒我们不要乱动这些神像,现在又炸佛炸塔,是不是也跟这些神像有关?”我问。
路阿爻点头说:“没错,这里的神像跟湖北的基本上一致,但这里远比湖北的那些要危险百倍。”
我屏息凝神地听着,路阿爻就道出了他来之前调查出的关于这座地宫的事情。
他调查周边县志,用了几周时间,从极其零散琐碎的笔录里扒出来了一些带有神话色彩的蛛丝马迹。
全文记录得相当简略,记录这篇县志的人叫做江樵子,我当时听到这个名字时就觉得实在不像真名,更像个什么江湖绰号之类的。
江樵子是名船夫,但他跟这里别的船夫有些区别,他白天不干活,只在夜间行船,所以船客寥寥无几,一天他照例夜晚出航顺着江水而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每日行过的江水中凭空冒出来一座高耸的佛塔。
这座佛塔遮天蔽日,梵铃随风飘荡,江樵子以为是菩萨显灵,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便把船停靠在了佛塔旁边,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这座塔足足有十八层之高,江樵子就一层一层爬到顶,看到了和我们之前看到的如出一辙的遮面佛像。
要是换作我可能还会想一想,江樵子却没有犹豫,立马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但就在他拜完佛要起身的一刹那,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原本放下来为佛遮面的长珠帘居然自己慢慢掀了开,然而藏在珠帘之后的并不是正常慈眉善目的佛面,而是一朵雕刻在佛脸上的盛开的莲花。
这尊佛的佛面就是莲花,它本身居然是没有脸的!
江樵子曾经就听说过一些淫祠野祭的古怪传说,心说自己可能拜错了佛,于是准备立刻下塔离开,结果刚踩出第一步楼梯,那节楼梯就塌陷了,他整个人从梯子上摔了下去,就此失去了意识。
“后来呢,他想拜佛结果错拜成了鬼,这也是够倒霉的。”何瑜问。
路阿爻又继续讲,那尊佛在江樵子昏过去的时候警告他,要他每隔七天必须来上供一次。但他醒过来时就已经出现在自己家里了,江樵子当是一场噩梦,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他因为这事也不当船夫了,改行做了点儿走街串巷的小生意,后来还娶了媳妇儿,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但是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荡然无存了,江樵子的媳妇怀孕八个月早产,生了整整一夜也没生出来,他就在门外焦头烂额,最后只听接生婆一声惊叫,他破门而入,看见新生儿的那一刻他几乎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生产出来的哪是个婴儿,那明明就是个长着莲花脸的怪物!
讲到这儿,路阿爻就停住了,陈苍海最先反应过来,他说:“是诅咒。”
我听得后背冷气直往头顶上冒,我的感触比何瑜和陈苍海要更深刻一些,因为在那个诡异的幻境里,那个怪物也企图把我往蒲团上面拉,按着我的头让我拜佛,我不敢想象,如果我在梦里拜了佛,会不会跟这故事里的江樵子是一样的结局。
路阿爻察觉到我的状态,伸手抚了抚我的背以作安慰:“是不是诅咒倒不能这么快就妄下定论,毕竟你们走了那么远都平安无事,这里的大部分佛像都是断头,只有佛塔里最大的那尊佛有头,我猜想,可能是有人在我们到来这里之前,刻意把它们的头都给砍断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点,浑身顿时毛骨悚然,就赶紧去问路阿爻:“如果这真是诅咒,那你当时爬上佛像去看了佛面,不对,你还拿炸药炸了佛身,你会不会受影响?”
听到我这么问,路阿爻却难得地笑了起来:“不会,我不会受到影响。”
莲花脸造型有参考电影《咒》,原剧模样很恶心,不建议观看
第120章 乌太岁
他虽然这么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地宫可是商周时期的造物,那这些莲菩萨在这里最起码也应该呆了有三千多年了,江樵子只是拜佛就影响到了下一代,更别说路阿爻直接拿炸药把莲菩萨炸了。
我转念又一想,如果这种诅咒是固定应验在下一代身上的,那路阿爻暂时确实不需要怕什么,只要他不找老婆,没有下一代,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何瑜就又凑过来:“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幺的血能解你的尸毒,那可是这千年婴尸身上的毒,普通人别说血,这毒把心脏给你挖出来吃了也解不了。”
他问完,路阿爻就卷起袖子,借着昏暗的手电光,我能看见他手臂上狰狞的伤口颜色已经不是很黑了,说明我的血确实有一定的作用,至少也能控制毒素蔓延的速度。
“我记得我在湖北产生了幻觉,在幻觉里我看到了一口玉棺,那些菌丝从玉棺里窜出来要把我拉进去,我当时好像咽进去很多菌丝,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我说。
路阿爻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应该不是菌丝的问题,湖北的菌丝跟这里的差别不大,都是人为制造的一种墓室防盗措施,你身体上的变化或许跟另一种东西有关。”
我们都屏息凝神,他深吸了一口气:“这种东西,通体发黑,通俗来讲叫乌太岁。”
何瑜听见这名字就一拍大腿,我没听过这个名词,所以没什么反应,于是就问:“这玩意儿名字怎么听上去神乎其神的,是干什么用的?”
何瑜急得冒汗:“乌太岁跟太岁不一样,它们虽然都是生长在地下,但乌太岁的传说比太岁都神,传说它是后土的心脏,能治百病解万毒,天哪,原来这世上真有这么个玩意儿啊,我一直还以为是我祖上胡诌出来的!”
“神农架的那口玉棺是口陷阱棺,其中没有尸体,人只要移动棺盖就会惊动里面的菌丝,但这口玉棺里很有可能长出了一只乌太岁,菌丝缠住你的时候,误将棺材里的乌太岁带了出来,让我看看你之前被蛇咬的伤口。”路阿爻朝我伸出手。
我一愣,这才赶紧去撸袖子,但我又想起之后从石柱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爬洞的时候全身都在流血,对比那些,蛇造成的伤口根本不值一提,而且这伤都过去这么久了,说不定都他娘的愈合了,这能看出个什么来?
果然,我一撸开袖子,就见胳膊上斑斑驳驳都是新造成的伤口,这些伤口一个摞着一个,毒蛇当初咬出来的印子被埋在下面根本找不见。
路阿爻和何瑜一看我的胳膊上的伤口就不约而同都皱起了眉头,我顿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忙解释道:“这应该是我从石柱上摔下来的时候蹭到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也不流血了。”
我想收手回去,结果被路阿爻攥得死紧,我抽了两下没抽动就放弃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跟何瑜脸上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疑惑。
陈苍海把头凑过来,看到我的伤口就问:“伤口过了那么久还这样,如果时间往回推的话,原始的伤口应该比现在还要再深两倍左右,按理说应该割到动脉了,你摔下去之后有自己进行过急救措施吗?”
我眨眨眼,然后摇摇头,总感觉这话田小七也问过我。
“没没有啊,怎么了,有有什么问题吗?”我被他们仨盯得后背有点发凉。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何瑜就拽了拽路阿爻:“行了行了,哥几个都他娘的别乱猜了,不管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总之,小幺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对吧?”
这话说的我云里雾里的,路阿爻松了手我就赶紧把袖子放下来,这些人的思维发散性太强,他们也不知道刚才因为我的几道伤口想到哪里去了,可能是觉得我当时的困境很绝望吧。
我摸了摸膝盖,之前我的膝盖也有擦伤,但我没去管,这时候再摸已经没觉得疼了。
“别再盯着我了,我真的没事,”我双手合十,就差没跪下来求他们别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我脑子疯狂运转,话锋一转问路阿爻,“所以说,你为什么说水里很危险?”
“难道是因为尸油,但这就是老路你太敏感了,尸油最多有点恶心,危险倒是算不上。”何瑜接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