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田雨青那边难得沉默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就说:“既然你收到了匣子,那就尽量破解它吧,很快应该就会有人去找你,之前我留给你的那个手机号你删了吧,以后你应该也不会再接到我的电话了。”
“为什么?”
我还没问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忙音,这货把电话给我挂断了!
我拿着手机在脑子里快速复盘他刚才的话,田雨青说话特别喜欢只说一半,他说很快会有人来找我?什么人会来找我?来拿匣子的?不对啊,他第一句说的是让我破解匣子啊,再找人来拿匣子,这可不就冲突了?
我想来想去,脑袋都要想炸了,索性坐在后门的石头门槛上,头靠着木门框,苦闷得要死,很快我就听见了脚步声,我以为是店里的伙计,就靠边挪了挪屁股。
“韩剑走了,他说代他跟陈肆问好。”
我靠着门框,歪头去看路阿爻,这次我是真没辙了,脑子里混乱成一片,再整理不出什么东西,就对他说:“我没辙了,能求助吗,你们路家那铜钱里有附赠求助套餐吗?”
路阿爻深吸一口气,似乎对我刚才的话感到失语,然后他抬腿跨过门槛跟我一样靠在另一个门框上,他问:“刚才谁的电话?”
哦,这铜钱免费附赠套餐还挺丰富,看来以后也能问了。
我立即坐直身体,凑过去跟他把我在火车上遇到的事情连同刚才田雨青打来电话的内容全部讲了一遍,任何一个细节我都没有省略,甚至带上了很多我当时的推测。
讲完我就抱着手臂看他:“我现在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乱得很。”
路阿爻思索了几秒钟,我以为他要给我分析,结果就回了我一个字:“等。”
我要是在喝水,就直接把水吐他一脸了:“你们家这附赠服务有点偷工减料啊,我能等吗?我连来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万一是那什么什么黑社会呢,我打不过怎么办,不得赶紧收拾东西跑路啊?”
路阿爻正要跟我说明,我一把将他按住,非常认真地看着他:“我懂了,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匣子交给你,以后有什么人来找,那你直接把匣子给他们,你有本事傍身,他们应该不敢动你。”
“你跑不了。”路阿爻打断我,他眼神严肃,“田雨青的意思是,会有人来找你,不是找我,也不是找那只匣子,你明白吗?”
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对啊,我先入为主觉得目的是九环玉匣,但其实田雨青那句话的主语是我,有人要来找我,只是纯粹地找我,而不是来要匣子。
“既然你逃不掉,那就静静等着,看会是谁来找你,所为何事。”
第43章 不速之客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呆在铺子里,外八行有很多做的都是带血的买卖,我四哥混这行许多年依然那么小心谨慎,我也不得不处处多想,出门更加当心一些。
但我似乎有些思虑过头了。我连出去吃个饭都得拉着路阿爻,或者直接让伙计买了给我送到铺子里来,平常要么在铺子里自己给自己煮茶喝,要么就靠在床上看书。
我保持这样的生活作息,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到了月底,依旧没人来找我,四哥也没有回来,我每天醒来都会照例给他打个电话,每天也是照例没有人接。
除了这些,生活中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仿佛真的是我过度忧思了。
过了年,最近天越来越冷了,这气温没有一丝将要步入春天的迹象,我裹着棉被坐在后屋的床上看一本关于现代钢结构机关的老册子。
这间屋的窗正好开在床边的墙上,从这里能看见院子里四哥栽种的几株腊梅,腊梅配着院子里废弃的大水缸,水缸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冬天的时候还是挺有意境的。
腊梅这东西越冷越开花,上个月还不见动静,这个月已经窜出来花骨朵了,四哥种腊梅从来不会悉心照料,通常就是把花种随便找个地方种了,然后就放任不管了。
这跟我外公的习惯很像,他老人家跟我说什么随性长出来的花骨朵才会有那种傲雪凌霜的气质,腊梅还是要迎着风雪才最有意象。
雪下大了,我正托着册子发呆,紧接着就听见敲门声,我回头,见路阿爻站在门口,他望了一眼窗外的腊梅,然后又将目光移到我身上,说:“有人来了。”
我心里猛地一沉,心说果然还是逃不过,不知道来找我的是什么人。
从被窝里出来对我来说相当困难,我穿好羽绒服搓着冰凉的手往外走,跟路阿爻擦肩而过时,我看他还杵在原地望着窗外的那几朵梅花,见他看得入神,我也懒得叫他,就自己先出去了。
出了门我就看见侯金山正坐在前厅的椅子上吹手里的茶,我心中顿时有种这半个月都被人耍了的感觉,我这次绝对不要再听这个糟老头子讲半宿的鬼故事了。
于是我大步走到侯金山面前,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侯金山油嘴滑舌,喝完一盏茶砸吧砸吧嘴:“哎,我这都来河南了,不来上门拜访可就太失礼了,传到道上该说老头子不守规矩了。”
这回我没给他面子,上回在火车上给我讲那些没有佐证的鬼故事讲半天,这次我不打算惯着他,拉起他就要撵人:
“谢谢您老人家前来拜访,但是不巧了,主人不在。您要实在爱讲故事,表达欲无处发泄,我这儿正好有张要扔的破桌子,您出去讲去,别在我店里赖着。”
“哎哎哎,甘少东家,”侯爷一把拍掉我的手,“据我所知,这店不是你的吧,我来这店里那就是顾客,我是来找人办事情的,你这在陈肆店里赶顾客出去,出门叫街里街坊的看见了,影响不好吧。”
妈的,这老头狐狸成的精。外头还有几家来看阴宅的顾客正在跟伙计谈生意,还没出第二道门我就被他一下子看穿内心,只能原地看着他又慢悠悠地坐回刚才的椅子上。
我无奈,坐到他对面往嘴里灌了口茶,尽量压着怒火:“没错,我四哥不在,如果你是来问事情的,店里的事我做不了主,你还是请回吧。”
沾上他准没好事。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侯金山不紧不慢的,丝毫没把我放在眼里,他又招呼伙计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吹凉了些抿了一口才慢慢抬起头,端着腔调跟我说:“我呢是来要几个有本事的伙计,跟我出去办件事,事成之后结账。”
“我说了,店不是我的,在我四哥回来之前,你一个人也借不走。”我有点不耐烦了。
侯金山冷笑了一声,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砰”地一声将杯子放下,说:
“小子,你还真是个外行,愣头青,也不去道上打听打听我的名号,之前看你是甘如魁的外孙,我给你几分薄面,但再怎么说人死如灯灭,你外公早就驾鹤西去了保不了你,我劝你别蹬鼻子上脸。”
我右手搭在椅子上攥紧了拳,自从我考上大学之后来铺子的次数屈指可数,侯金山一定是早就打听到了这一点,知道我在这一行真的半分话语权都没有才用辈分来压我,看见他这副嘴脸,亏得我之前还对他用敬语,还当他是个长辈。
我呸!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糟老头子!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一个青壮年,还会受你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的威胁?
想着我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再说最后一次,陈肆不在我就是颖甘堂的老板,我说了,颖甘堂没这规矩,我们从不借人出去,你要不信邪,今天你大可以试试!”
说这话之前我就想吓唬吓唬侯金山,一般人被我这气势一吓其实也就怂了,可我没想到侯金山听了我这话反倒坐得稳如泰山,我登时就暗叫不好。
话音刚落我就瞥见从对面拐进来一大群人,他们叼着烟乌泱泱进了铺子,瞬间屋子里就变得烟雾缭绕起来,正在门口擦拭瓷器的小伍很快领了几个人跑到了我的身后。
我从来也没见过这架势,一下子就怔住了,心说这哪是要来借人,这是要来砸店啊!
颖甘堂在中原堪舆师这行占有很高的地位,所以这段时间就算四哥不在生意还是相当红火,且不说店一旦被砸,江湖上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
就说我这个人从小具备很强的责任心,四哥不在就是我帮着看店,虽然这群乌合之众搞得我脚下也有点发软,但我绝对不能允许店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砸。
小时候我打过的架不算少,真要打起来我也不是很怕,就是这现在年刚过不久,店里人手缺得很,就我们这十几个人怕是真有点扛不住。
侯金山喝完一杯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站去那群膀大腰圆的壮汉前面,从腰后拔出来一根旱烟抽,边抽边问我:
“甘少东家,现在这情况你自己也看到了,我那边也是笔好生意,事成之后绝对亏待不了你们颖甘堂,你看你把话说得那么绝,搞成现在的样子,何必呢?”
小伍一手抄起角落的一根长扫帚,往前走了一步:“你他娘的别在那儿说屁话,咱们颖甘堂老板不在,没借人这规矩!他没交代的活儿咱们一概不接!你们哪儿来的滚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