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严公公顿时惶恐跪下:“陛下想的事自然能行,只是咱家担心您要怎么与赵国公交代?”
  “以往不都是借助赵家赚钱。”这是严公公故意开的口。
  他可没忘记雁南王把主动权都交给他。
  他自然不会成为往上爬的机会,但也不能当那个恶人。所以恶人只能是与赵国公更亲近的新皇来当。
  南裕想到起码三成利益都要落到什么都不干的赵家人的手里,他就不悦道:“朕与雁南王是亲兄弟,亲兄弟关着门吵架,就是不想外人知道。”
  “那么亲兄弟和好,自然无需问过外人。”
  这个外人说的正是赵家。
  让严公公达到目的并没有喜悦的感觉。
  他望着毫不犹豫抛弃赵家的新皇,无情的面孔,真是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尽管他对赵家颇有怨言,可赵家不计损失就是为了扶持新皇上位,可以说赵家上下对新皇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功臣。更是对新皇忠心耿耿,连他在这一点都敬佩赵家。
  可新皇只是看见赵家阻碍他税收,就动起过河拆桥的心思。
  今日新皇能对功臣过河拆桥,明天就敢卸磨杀驴。
  如此凉薄之人,虽为帝王,但却无心无德,终究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严公公压下内心的发现,战战兢兢道:“陛下所言极是,咱家肯定不会跟田相一样犯蠢,一定竭尽全力撮合您和雁南王兄弟和好的那一日。”
  “好,不愧是父皇给朕留下的老人。”南裕满意地拍拍严公公的肩膀。
  很快后宫的宫女匆匆来禀报:“陛下,太上皇吃年糕时卡主嗓子,怕有什么好歹,让奴婢召你过去。”
  南裕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随后关心道:“太医有没有先到?”
  “太医已经赶去后宫,您快点去看看太上皇。”宫女急切道。
  南裕放下手头的奏折,连忙朝后宫走去。
  严公公擦擦汗,心想,太上皇自从退位以后,为了彰显陛下还是他的好大儿,听他差遣,每次都要弄点动静折腾陛下。
  陛下从起初的担心,到如今的麻木,何尝不是因为太上皇太作导致的。
  现在陛下耐心越发不足。
  如果太上皇还像后宫妃子一样用争宠的手段,将陛下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怕是迟早要出事。
  太上皇果然还是那个昏聩的主,看不清形势,随意折腾人,待哪天他要是不满意还仍旧显露出有对权力的渴望。
  就怕是太上皇驾崩的那一天。
  严公公看透后宫和前廷的残酷,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了。
  想起自己在雁南王那里赚的一百万两,怎么都够他养老了。
  是不是早该退出去?毕竟伴君如伴虎。
  *
  与京城尔虞我诈不同。
  荒北依然成为西边的新天地,镇北府与岐南岐北彻底打通官道,构建起四通八达的出行路东。
  日后整个荒北转一圈都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商务府的商人同时出发去西北,再造一片新市场。
  而两个季度后在荒北大出风头的产业,从白砂糖冰糖这些黄金场,变成了纺织厂,衣铺。
  由于新的纺织机在女工日夜耕耘下,技术已经运用成熟。
  成批成批的纺织机入了民营纺织厂,布料的产量日益增大,同时有南青的各种补贴,使得民间生活质量大幅度上升,民生对布料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布料以实惠的成本价卖给成衣铺,成衣铺在联合国营下设计出不同精美的花案,制作成衣服。
  春红的百花牡丹被襦纹样,仕女百鸟柜,桃花吉祥凳,与苍鹰翱翔的图腾,一度成为荒北甚至是西域草原的畅销品。
  如今在民间百花牡丹都成为婚姻三件套。
  春红也因此成为荒北的名人,被商务府的商人下单,纷纷希望他们能为自己的铺子绣一幅镇店图。
  看着春红出人头地,库官十分欣慰。
  不过春红只是纺织业成功的冰山一角。
  如今的荒北早已经没有富人寻花问柳的场所,被解救出来的青楼女子,基本成为一名合格的女工。
  她们靠着自己琴棋书画的本事,反而在纺织业占据地位。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
  从前还有人敢看不起她们,如今各个都觉得她们了不起。
  还有大部分普通出身的女工,有的人靠着自己在纺织厂学会修纺织机,成为纺织机师傅,开了自己的铺子专门修机子,自己成了掌柜。
  除了正规女工每个月拿固定工资,还有一些因为家庭原因靠着缝缝补补过日子的妇女,也有了自己的活计。不再依靠男人。
  甚至有的妇女因为无法忍受与丈夫离婚,自己靠着洗衣服,攒下钱学新纺织机的技术,成为纺织厂一名女工。已经在镇北府买下属于自己的一套院子。
  或者有的心灵手巧的女子靠绘画投稿,投到商务府旗下的设计部,被采纳后一夜之间翻了身。
  大量女子能够自力更生,使得岐北以穆先生宣传的女子亦可当家的言论得到了具现化的验证。
  不仅成为年轻学子们津津乐道的讨论的课题,学子们更是以勤劳女工的形象,创作作品,投稿香香馆。
  一时间香香馆多了成批成批高质量的文稿。
  甚至关于荒北纺织厂女工的故事还传进京城,引起官家千金的关注。
  由于荒北商人带来的影响力,使得京城不少人开始对千里之外的荒北感到好奇。
  前太子,雁南王的管辖的地区到底有多发达?
  每次京城流行点什么,基本都与荒北有关。使得不少自诩京城派锐气受挫,认为国都的影响力居然开始不如一个边境地区。
  于是有心的人效仿香香馆,开了一个更有文化的名字叫雅颂阁。
  雅颂阁同样广招故事,想压过香香馆的风头。
  可这些年轻的京城学子们,哪里知道香香馆的存在本来就是娱乐人的生活与丰富精神内核。
  必须的是吃饱喝足才能时间寻找爱好。
  香香馆当初只是一堆闺中千金讲故事的地方。清闲自娱自乐的地方。
  现在之所以变得那么出名,还是因为荒北的闺中千金已经不再满意只讲故事,纷纷走出家门,通过自己的学识成为女工文书,要么成为邮局管事。
  真正走入基层与基层打交道。
  而雅颂阁尽管名字取得好听,写出的东西都是狗屁倒灶,不接地气的东西。刚发出去不仅没人问津。
  还被卓府为首的公子与小姐取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望文生义的一帮人。
  最后卓公子以骈文的方式嘲讽雅颂阁高高在上的天龙人。
  雅颂阁出的文章被这么一批评马上就登了香香馆的评文头条。
  使得荒北的读书人,开始对京城的读书人有些祛魅,他们地方的人好歹没有脱离基层,然而京城的人似乎与他们不一样。
  何况荒北的读书人因为南青创造的良好的民生环境,让他们的思维与认知逐渐与京城人拉开。
  原本岐北还在纠结穆先生的宣传,此刻也被京城人的雅颂阁吸走注意力。
  发现京城人变得如此荒唐,朝廷也不管,而且未来这些京城公子哥可能还会担任朝廷要职。以后的大姚要在这帮虫豸手上,迟早要完。
  反而荒北才是做到了理想中实事求是的地步。
  荒北的文人士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雁南王的要求太高?
  真正不睁眼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南青瞅准机会,广发京城三日游的幸运券,谁要是能在香香馆以民生经济写一篇策论,并且脱颖而出,就能获得免费的十人三日游。
  文人士子大多不差钱,自费也能去京城。
  可架不住雁南王如今是荒北全民明星,她说一句话,底层就趋之若鹜,发动自己仅有的墨水参与其中。
  文人士子自然不会无趣扰民。
  虽说他们不打算参见,架不住有人暗地偷偷参加。
  一位寒门士子在一篇篇策论中获得第三名,第二名则是一位自称女公子的人,第一名则是方元。
  谁都没想到第一名居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方元举着策论,她傻笑道:“没盘缠了。只能靠赢奖筹集路费。”
  而那位女公子自然就是江幽菲。
  江幽菲自愿放弃名额。方元不贪只要了一张。
  寒门士子拿到九张整个人都懵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带家里人去京城游玩,而且食宿免费,回荒北还有免费车坐。
  那些没中的文人士子当晚把自己关在书房反省,自己居然赢不了一个泥腿子。
  尽管他们都不承认自己参加了比赛,但挫败感是真的。
  已经有人偷偷拿着前三名的策论好一阵效仿。
  荒北的舆论风气渐渐从只盯着雁南王一个,渐渐过渡到,荒北的读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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