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这药是王院判亲自煎的,如今药渣已毁尸灭迹。”
  “今日所服的丹药也是皇上自己喂到嘴里去的,又不是别人硬塞进去的,难道还能有假?”
  她想了又想,隐约觉得自己有所疏漏,但因这几日未吃好睡好脑袋有点不够用。
  她却是突然灵光一闪,抓住了关键处:“你是说弘昌阿哥那里?弘昌阿哥虽不聪明,但以四阿哥那小心谨慎的性子,肯定会将送进宫的丹药留下一瓶的。”
  “还有那些制作丹药的道士,丹药中加了多少五食散,他们也是有数的,少许五食散,根本不会叫皇上变成这样子。”
  諴郡王刚点头,正欲开口说话,门口却传来传来惊呼声。
  “呀,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你们不会要亲嘴了吧?”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福惠,福惠到底是个小孩子,听朱太医说皇上并无大碍,也就不担心了,想着来找諴郡王拿书。
  谁知他一推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諴郡王抓着年珠的肩膀,年珠攥着諴郡王的袖子,两人四目相对,神色紧绷,很是深情的样子,这不是要亲嘴了是什么?
  第126章 你在吓唬我?
  年珠与諴郡王齐齐松开手。
  他们这才意识到了方才因过于紧张,连礼法都忘记呢。
  倒是从前见着太监与宫女亲嘴的福惠却觉得自己没猜错,他们两人定是心虚呢,当即也不要什么书本,摆摆手就往后退:“那什么,二十四叔,珠珠姐姐,你们别管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他是根本不给年珠与諴郡王解释的机会,一转身麻溜就跑了。
  气的年珠在后面直喊:“六阿哥,你给我站住!你听我解释啊!还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
  小孩子家家不学好,竟连亲嘴都知道了?
  再次转身,年珠看向諴郡王的眼神中不免带着几分尴尬。
  若真亲嘴也就算了,关键他们没亲嘴,还背着这个名声,实在划不来。
  更何况,那边皇上尚未醒来,若这事儿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干柴烈火,一刻都忍不住了呢!
  諴郡王却是神色未崩,直低声道:“那……我先回去善后了。”
  “好。”年珠点点头。
  她原想着道谢一二的,可转而一想,如此一来,未免显得过于生分。
  殊不知,她这下倒是不生分,但瞧着两人却像成亲数年的老夫老妻一样。
  等着年珠再次回到寝间时,皇上虽未醒来,但脸色已恢复如常,想来并无大事。
  反而是守在床边的福惠时不时看向年珠,偷偷掩嘴笑起来。
  年珠忍无可忍,便将福惠拎出去。
  谁知她还未来得及解释,福惠就已抢先开口道:“珠珠姐姐,你不必解释,我都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情到深处,是一发不可收拾。”
  “更别说你与二十四叔已经订亲,偷偷亲个嘴也不算什么。”
  说着,他更是低声道:“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再有第四个人知道,我定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
  年珠:“……”
  她只觉这时候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倒会越描越黑。
  她索性道:“你今年才几岁,怎么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可是有人教你?”
  “珠珠姐姐,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你口中所谓的‘乱七八糟之事’难道我不知道就不存在了吗?”福惠说的是一本正经,振振有词,“先生曾教过我们,‘心能辨是非,处事方能决断,人不忘廉耻,立身自不卑污’,你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他们姐弟两人正打嘴仗时,就听说皇上醒了。
  年珠与福惠匆匆赶进去时,只见年若兰坐在床边落泪,哭的是不能自持。
  “皇上,先前您不是答应过臣妾,以后再不服食丹药了吗?”
  “可如今倒好,您不仅服食丹药,这丹药里还掺有五食散!”
  “方才幸好是朱太医尚未走远,若不然,后果是不堪设想,您叫臣妾、福惠和福沛怎么办……”
  她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方才那等清醒,谁见了能不害怕?
  皇上原想要解释什么的,可想了又想,却是什么都没说,直替年若兰擦去脸上的眼泪,低声道:“莫怕,朕在呢。”
  这话有点熟悉?
  方才好像諴郡王也说过相似的话?
  是不是男人在女人跟前会有天生的保护欲?
  年珠有点犯迷糊。
  年若兰哭的不行,就连小小年纪的福惠都上前道:“皇阿玛,您,您怎么能服食丹药了?这样的东西哪里是能随便吃的?方才您是没看见,额娘吓得脸色都白了……”
  年珠却没接话。
  自当日自熹嫔一事后,她在皇上跟前话就少了许多。
  福惠正絮絮叨叨说着话,就听说怡亲王来了。
  怡亲王一进来,身上就带着股寒气,但比起他身上的寒气,他的脸色却更是难看。
  难看的有点吓人。
  怡亲王一进来,就跪地道:“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他话尚未说完,就已哽咽。
  皇上与他兄弟几十年,一眼就看出方才他去了哪里,直道:“事情,你都已经查清楚了?”
  “是。”怡亲王颔首,道,“我已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是弘昌,是他为您送了丹药进宫,是他请了几个老道士为您炼造丹药,是我没有管教好这个儿子,还请皇上降罪。”
  “好了,你莫要多言,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与弘昌没有关系。”皇上冲他摆摆手,有气无力道,“这件事是朕命他做的,朕更是与他说过,此事万万不能告诉他。”
  “他哪里有什么错?莫要怪他!”
  怡亲王却是脸色苍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上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若此事真这样简单,他那十三弟的脸色也不会难看成这样子。
  “怎么,难道此事还有什么隐情?”
  “你莫要担心朕受不住,此处也没有外人,你若有什么直说就是。”
  怡亲王深吸一口气,这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道了出来。
  有幸没被皇上当成外人的年珠也知道了实情。
  一切都是弘历在其中挑唆,弘历更是放出话来,若他当了皇上,定封弘昌当铁帽子王,身份地位仅次于他之下。
  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完后,怡亲王见皇上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忙道:“……弘昌是我的儿子,他是什么性子我太清楚,方才查清楚此事与他有关后,我不过踹了他几脚,他就全说了。”
  “我问他可有证据,他说四阿哥想来行事小心,根本没留下任何证据,每次他们两人说话时皆无旁人在场。”
  皇上长叹一口气,虽什么都没说。
  但年珠看得出来,怡亲王这话,皇上信了。
  只要是怡亲王的话,哪怕是怡亲王说方才他出门看见一头猪在天上飞,皇上也会深信不疑,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皇上摆摆手道:“下去吧,朕想要一个人静静。”
  年若兰还欲再说上几句,却已见着怡亲王朝她使了个眼色,只能先行下去。
  自己信赖且被视为继承人的长子做出这等事情来,怡亲王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当即就道:“……等着皇上龙体好转一二后,我就会请皇上革去弘昌世子身份,他下半辈子将会软禁在田庄之上。”
  “至于我,我也会主动请皇上革去我的亲王身份。”
  “说到底,都是我教子无方。”
  年若兰如今却没心情说这些,轻声道:“王爷莫要自责,发生这等事,谁都不想的。”
  “若有什么话,王爷还是等着皇上痊愈之后再说也不迟吧。”
  就算皇上不说,她也知道皇上心里有多难受,害皇上的人可是弘历呀,从小到大皇上寄予厚望的弘历呀。
  其实别说旁人,对于皇上到底会立谁为太子,年若兰心里也是没谱的。
  正如年若兰与年珠所言:“……皇上眼里向来容不下砂子,从前在雍亲王府时他只是亲王,上面有先帝、有兄长,行事自不能随心所欲。”
  “可如今皇上成了帝王,他明知熹嫔害死了福宜,却说等着熹嫔病好之后再送去冷宫,是看在熹嫔的面子上吗?”
  “不,不是的,是看在四阿哥的面子上。”
  “当日在雍亲王府的除夕宴上也好,还是如今这事儿也罢,皇上看重的都是弘历的面子。”
  “是因为皇上知道,如今若这时候将熹嫔送进冷宫,等待熹嫔的就是一个‘死’字,即便人人常说一命偿一命,但皇上却不愿因故去的福宜,伤了他与四阿哥的父子情。”
  “四阿哥聪明、稳重、勤勉,皇上曾不止一次说过四阿哥很像小时候的他,想来也是有将皇位传四阿哥的意思。”
  纵然她比熹嫔母子聪明许多,知晓皇上心意,但她却从未想过去争去抢,永远都是教导福惠友爱兄弟,勤学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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