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年珠虽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认错态度还是很好的。
“王爷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您与姑姑说话吧,我就先下去了。”
她一溜烟就跑了。
年若兰看着她那宛如逃命的背影,嘴角隐隐翘起。
四爷当然不会训斥年珠,不过十来日的时间,年若兰的脸色就好看了许多。
若不是怕不合适,他甚至想要好好嘉奖年珠一番。
年珠深知抱大腿不急在这一时,雪球一抱,就去找秦嬷嬷打听打听今日之事呢。
秦嬷嬷已从对当初看年珠不顺眼,变成了如今的对年珠毕恭毕敬。
她先说起护短的李侧福晋明知三阿哥弘时不成器,却还将弘时夸成一朵花,也难怪四爷不高兴。
她继而又说起了五阿哥弘昼:“……说是今日五阿哥将王爷气的够呛,王爷临走之前交代的功课,五阿哥是一个字没写。”
“不仅没写,小小年纪他还学会了与王爷顶嘴,只问王爷那样用心念书做什么,反正他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要每日锦衣玉食就够了!”
年珠:“……”
她觉得弘昼这顿打挨的一点不冤。
她刚想着弘昼作为自己在雍亲王府结交的第一个朋友,是不是该带点好吃的过去看看弘昼,谁知道门外就传来了几声猫叫。
哪里有猫?
毕竟整个听雪轩有雪球这只霸道狗,连花圃里的花儿都不放过,若有猫,岂不是这院子更加闹腾?
年珠下意识看向窗外,没想到却看到了弘昼。
弘昼扒在窗前,顶着一双肿的像桃子似的眼睛,一看就是狠狠哭过的样子。
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包子脸格格,今日能叫我尝尝你说的月饼吗?”
然后,他第二句话就是:“包子脸格格,能不能叫我也随你一起做生意?”
年珠一愣。
反应敏捷如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回答弘昼哪个问题。
“包子脸格格,昨日你与我说过的,你知道好几种月饼的做法,有咸蛋黄馅的,还有什么乳酪馅的……你说等着月饼做好后,给我尝尝的。”弘昼揉了揉酸涩肿胀的眼睛,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嘶哑,“还有,我今儿上午来找过你,年额娘说你在外头开了间铺子,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说话间,他扬了扬手中沉甸甸的荷包,道:“叫我跟着你一起做生意吧,喏,你看,我有本钱!”
年珠一愣,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低声道:“五阿哥,你……你怎么敢过来的?”
“我听说王爷吩咐你好好待在院子里,什么时候把功课补完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弘昼面上顿时浮现些许愤恨之色来,握拳道,“但是凭什么?我才不要被软禁呢!这事儿叫阿玛知道了,顶多再揍我一顿。”
说着,他更是道:“反正一顿揍也是揍,两顿揍也是揍,也没什么区别!”
“王府中的孩子少,难道阿玛还能把我的屁股打开花不成?”
年珠:“……”
虽说是话糙理不糙,但这话未免也太糙了点。
她耐着性子与弘昼道:“五阿哥,月饼已经开始做了,又是准备馅料,又要准备面皮,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但你放心,若月饼出锅,我定第一时间派人给你送去。”
“至于做生意……我不过是闹着玩的,你整日功课都没写完,你觉得王爷会允许你和我一起做生意吗?”
“你赚钱做什么了?做生意可是很辛苦的,辛辛苦苦一整年,兴许还及不上皇上赏你一件宝贝。”
弘昼仍举着手中的荷包,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阿玛不准,我偷偷和你一起做生意不就行了?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若说为何要做生意,我当然是想攒够了钱搬出雍亲王府,叫阿玛以后再也找不到我。”
“我今年都已经八岁了,阿玛却还一言不合就吩咐人打我,打的还是屁股,我的脸难道就不是脸吗?我要是脸皮和四哥一样,只怕早就想不开千百回呢,阿玛心里只有四哥,根本就没有我,他一点都不怕我想不开……”
面对着这般无情控诉,年珠心想——正因为你脸皮厚如城墙,所以四爷才这样对你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将荷包接了过来。
“好,五阿哥,你的钱我暂且替你收下,以后有合适的项目,咱们一起做生意,将生意做大做强。”
“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还是先回去比较好,王爷现在可在气头上。”
她好说歹说,最后叫小厨房做了一盘炸酥饺给弘昼后,他这才喜笑颜开离开。
与她想的一样,这件事根本没能瞒过四爷的眼睛。
不,应该说是雍亲王府的大事小事都瞒不过四爷的眼睛。
四爷知晓这事时正在用饭,苏培盛不过在他耳畔低言几句,他就脸色沉沉起来。
深知不对的年珠只能埋头苦吃,想着她就说不过来与四爷他们一起吃饭呢,看吧,果然没好事。
纵然年珠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
她只能抬头讪笑道:“看样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您已经知道了五阿哥今日来找我这件事了吧?不仅如此,五阿哥还想和我一起做生意呢!”
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想着这件事反正瞒不住,索性和盘托出,更道:“王爷,五阿哥这性子……瞧着像是吃软不吃硬的样子,您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他还小,等着长大些兴许就能懂事了。”
年若兰也跟着相劝。
她发现这次四爷从圆明园回来后焦灼不少,竟与她诉起苦来。
不过就如今这局面,四爷心里苦的像黄连似的,实在是憋得难受。
最后,就连苏培盛也加入到苦劝队伍中,四爷脸色却也没好看多少。
年珠心里忍不住想,看样子弘昼又少不了一顿揍啊!
她当然知道四爷现在心里很急,但她想劝四爷先别急,毕竟皇位这等事,着急也没用啊!
年珠瞧见年若兰轻轻摇头的模样,想着四爷她不敢劝,自己亲姑姑她还是敢劝一劝的。
她扫了一圈,瞧见疯了一天累得不行正窝在年若兰脚边睡觉的雪球,开口就道:“姑姑,您可知道替您寻来雪球是来之不易,很是费了些功夫?”
年若兰讶然看向她,不明白她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些:“雪球……怎么就来之不易了?”
年珠清清嗓子,就开始说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当初额娘原以为是我想养只狗儿,四处派人去寻摸,探听到城郊一富庶人家有一窝刚出生的小狗儿,性子活泼且不会伤人。”
“额娘派出去的管事几乎是日日登门,说阿玛是朝中高官,说年家乃世代官宦之家,甚至将我夸成了一朵花似的,那家人也没答应。”
“后来还是管事几乎对天发誓,说一定会对雪球好,若是真有什么不可抗因素不能养着雪球,就重新将雪球给他们送回去,那家人这才勉强答应。”
她看着年若兰那不解的目光,低声道:“姑姑,所以说想要从对方手里得到什么,不能光从自己身上下手,还得想想对方想要什么,最在意什么。”
“养狗是这样,别的事情也是这样。”
别说四爷了,她都急,万一四爷装着装着与世无争,真叫皇上觉得四爷不想当皇上,把皇位传给了别人,她不也得跟着提前凉凉?
第15章 四爷的五岁小幕僚
年珠从不怀疑四爷的聪明,如今夺嫡的几龙中,就没一个蠢的。
可关键的问题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皇上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四爷面上装着是风轻云淡,只怕是心里一日日急的像猫爪子挠似的,哪里还能保持理智?
甚至连带着四爷身边的一干幕僚难得理智起来。
年若兰显先是一愣,然后认真思量起来,最后却是笑了起来:“你呀你,难怪王爷说你聪明,你这小脑袋瓜子……简直与你阿玛一样样的,转的快极了。”
她摸了摸年珠的小脑袋,道:“等着王爷回来后,我就将这话说给她听。”
“我听王爷的意思,那位……也就只剩下几年的光景罢了。”
“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就越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年珠没有接话,这等话,也不是她能随便接的,但她知道,别说四爷,就连姑姑年若兰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她,她回去酣甜一睡,翌日一早醒来,就从年若兰嘴里知晓了昨夜之事。
比如,弘昼小小年纪就知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面对着盛怒的四爷,哭天喊地不说,大半夜的还闹着要去跳湖,最后被脸色沉沉的四爷拦了下来。
比如,年若兰将年珠的话原封不动转告给了四爷,身心俱疲的四爷在书房坐了一夜,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