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
寂静无人的暗巷中。
赤井秀一步履平稳地行走着。
某一刻,一道劲风袭来。
就像早有准备一般,他敏捷地侧身,躲过了来自后方的偷袭。
一双绿瞳依旧幽深冷静,只是泄露出一丝狩猎者遇到猎物时的凶厉。
紧接着,他顺着惯性转了个身,以右脚为支点,左手握成的拳头狠狠回击了出去。
视野里是攻击者扭曲的脸。
这一击的力度非同小可,打手发出一声痛呼,随后被紧接着的另一拳彻底打翻在地。
与此同时,来自侧面的攻击已经到达眼前。
这是一场十几人的围攻。
打手们个个身形高大,彪悍粗壮,杀气腾腾,每个都是身手矫健的暴徒。
但赤井秀一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他凌空伸出长腿,踹在一人的腹部。那人几乎被这刚猛的一脚踹飞出去,身躯朝后仰倒,连带着后面的人跟着一起倒地。
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
短短几分钟时间,所有打手全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半小时后,酒吧里。
金巴利沉着脸,盯着手中挂断的电话。
他没能等到捷报,反而接到了附近诊所的缴费通知。
找回场子失败了,连对方是什么来路都没摸清。但他却毫无办法。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第二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金巴利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一头黑色长发,以及针织帽,辨识度实在太高,想不记住都难。
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那轻描淡写、有恃无恐的态度——
今天继续用了同样的方式赌钱。
你们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再来了。虽然男人没有开口说话,但金巴利在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这样轻蔑嘲笑的意味。
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
一片空白的天花板。
雾气弥漫,化作细小的水滴凝结在天花板上。
这里酒吧楼上的房间。
心情平复了不少,我从浴缸里站起身。
水滴噼里啪啦从肩头滚落。
赤着身,脚踩过铺在地上的毛巾。
遍布在皮肤上的水珠在灯光下闪动着,随着脚步的挪动不断滑落在地上。
直到洗漱台边,我停下脚步。
镜子前的自己没有丝毫遮挡,但我没有分毫想要包裹住自己的意思。
因为只有这样的时刻,面对镜子,我才会卸下防备,触碰到几分真实的自己。
此刻再回忆起琴酒的话,我已经足够冷静。
时间倒回前一天晚上。
正在向客人推销酒水之际,标志性的黑色大衣和银白长发忽然映入我的眼帘。
“真是稀客。”
琴酒打量了我一眼,冷冽的目光略过我身上的酒保制服。
“刀许久不用就会生锈,人也是一样。”
“小小的爱好罢了,偶尔浪费一下时间,反而能获得快乐。”我轻笑一声,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请问这位gin先生,今晚想喝什么呢?”
他轻哼一声,幽绿的眼瞳直视着我:“卡慕。”
我淡定地比了个ok的手势,顶着旁边伏特加微妙的眼神,亲自开了一瓶卡慕酒,斟满一杯,端给了琴酒。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专门来喝酒叙旧的吧。”
琴酒向来不是闲着没事的人,也没那么有情调。选择专门见面谈,而不是发信息,估计是很严重或机密的事。
“雪莉有新的监视者和住处,你的任务结束了。”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新的监视者……
他带来的消息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不是我想象的什么严重的事件,但也足够让我的情绪产生波动。
“是谁?”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琴酒冷冷地说道。
……
心神从回忆中抽离。
我伸手触碰浴室的镜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
说实话,最近两年,我的生活确实过于安逸了。不仅很少接任务,沉迷于校园日常和社团活动,甚至还和监视目标处成了朋友。
扪心自问,我确实舍不得从校园毕业,也舍不得把那个少女交给别人。
我不知道新的监视者是谁,会如何对待她。也许是投入了一点真情成分,我竟有些不放心起来。
但是不可以。
不能沉湎于安逸的生活。也不能违抗boss的命令。
我需要继续努力往上爬。
湿漉漉的发梢贴在脸颊上,有水珠顺着鼻尖滴落,打在了洗手池的边沿。
然后这滴水,顺着洗手池的瓷砖慢慢流淌了下去,直到落在了池底心。
我注视着这滴水,就像是在看着自己。
就算如此迷茫,如此痛苦,我也要继续走下去,像这滴水一样。从边沿慢慢走到中心,得知更多的秘密……
一片安静中,「砰砰」的敲门声突兀地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大小姐,昨天那个人又来闹事了。”金巴利的声音隔着门响起。
听到这句话,我蹙起眉。
不爽的理由倒并不是有人闹事,而是正在思考人生时被突然打断。这让我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抬手拿过毛巾和衣服。
***
半小时后,酒吧内。
金巴利站在惯常待的位置上,余光看了一眼吧台。
他默默告诫自己,既然大小姐不想追究闹事者,那就不能扰乱正常的生意,打扰到大小姐的兴致。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没能逃过不远处一双敏锐的绿瞳。
顺着金巴利的目光,赤井秀一看向吧台处。
昏暗朦胧的灯光下,吧台边站着一个年轻女酒保,和一位西装革履的宾客。
之所以会先注意到女酒保,不是出于别的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外貌。
女人穿着简单到甚至有些朴素的白衬衫和西装裤,海藻般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但这样也足够吸引男人的目光了。
普通的衣着遮盖不了窈窕的身材,勾勒出的轮廓线条反而令人心生遐想。
这样的美人笑容满面地推销酒水,男人总是难以拒绝的。
证据就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对面的宾客已经爽快地买下了一瓶昂贵的葡萄酒。
观察了片刻后,赤井秀一捻灭了手里的烟,仿佛厌倦似的放弃了赌局,顶着金巴利惊讶又警惕的目光,起身走到吧台边。
女酒保看了过来,对上他的视线。
她面容秀美,眼尾微微上扬,自然弯起的唇瓣弧度,不笑的时候也仿佛在对着他柔软地微笑。他注意到她的发梢有些湿意。
“给我倒一杯。”他说道。
低沉的烟嗓有种金属般的质感,回荡在潮湿的空气里。
女人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的长发和眼睛上。
打量了他片刻后,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唇边牵起浅浅的酒窝,笑意如羽毛般轻盈。
与她的笑容相反的是她的举动——
下一秒,女人没有倒酒,而是抡起手中的酒瓶就往他头上砸了过来,动作凶狠又利索。
这一瞬间,赤井秀一神经绷紧到极致,在无数搏斗中千锤百炼出来的反应能力,令他险险地避开了突如其来的攻击。
酒瓶砰地砸在了桌上,刺耳的声响划破了空气,玻璃渣碎了一地。
红色的酒液从吧台流淌到地上,沾湿了他的衣角。
一击不成,女人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扬起手中剩下的半个酒瓶。
就在第二波攻击来临时,赤井秀一猛地拔ꔷ出藏在外套底下的左轮手枪,用枪口顶住了她的脑袋,迫使她停下了动作。
整个过程连一秒都没到。
动作看似顺畅平稳,但赤井秀一自己知道,刚刚的这一秒比昨天被十几个打手围攻还要凶险。
——酒瓶摔碎形成的锯齿状玻璃异常锋利,此时距离他的眼睛连十厘米都不到。
很显然,对方是动真格的,狠辣程度不容小觑。
对峙的这一刻,整个赌场都安静了下来,背景音乐声也停止。
气氛彻底变了。
赤井余光瞥见不远处,金巴利神色紧张,身边的那几个下属也表情慌乱地盯着这边。
为什么?
最直接的推理结果就是——这个女人身份不简单,并不是他以为的普通酒保。
一片寂静中,被枪指着头的女酒保扔掉了手中的酒瓶子,态度乖巧地举起双手。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瓶酒不适合你。”
赤井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她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着,态度坦然自若。
吧台边的小灯将她的面容映照得莹白如月。这双正凝视着他的眼瞳清澈漂亮,仿佛蒙上了一层潮湿的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