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新垣田不解,她咬紧牙关,虽然她早已被命运判了死刑,但是此时此刻,她第一次有了被死神步步紧逼的紧迫感。
  地上的细沙被风扬起,像霰弹一样拍在新垣田的脸上,里面可能还夹杂着一些碎石,可是眼下她根本不敢睁开眼。
  紧紧扣着石头的手指已经慢慢脱力,死神似乎已经悄然降临,新垣田突然回想起自己早上出发前和瑞霖说的话小朋友,你切记,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要做成某件事的时候,除了生死,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她。
  现在想来,这句话简直就是在立flag。
  最要命的是,在极度的紧张下,原本已经有些好转的高原反应再次袭来。新垣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慢慢放空,连身体也逐渐没了力气。
  现在的她好像一只风筝,只要风再大一点,她就可以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
  老天爷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原本就让人难以招架的风变得更加凶猛。就在新垣田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随风而去的时候,她突然感觉身后的负担骤然变轻,仿佛有人帮她分担了经幡的重量。
  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新垣田也顾不上迎面而来的细沙。她眯起眼睛转头看向身后,在雾蒙蒙的天空下,她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高大人影。
  偏分刘海长脸下垂眼
  这张脸她在梦里见过。
  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新垣田一愣,她慢慢地睁大眼睛,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那个半透明的男人朝她一笑,随后让到了一边,露出了身后的和他一样半透明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是新垣田熟悉的样子。他们每个人手上都紧紧地拽着经幡,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弯下帮新垣田解开了缠在身上的经幡,随后将末端交到了新垣田的手里。
  继续向前走吧,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他说道,在如涛的风声中,他的声音格外清楚。
  看着身后的五人,新垣田似乎是被他们的眼神所鼓励,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原本已经脱离的双腿也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力气,她攥紧男人递过来的经幡尾端,目光从五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最后朝他们郑重一点头,转身看向前方的山坡,步履坚定地继续前进。
  大风依旧在,但是这一次,有了身后五个人的帮助,新垣田觉得自己的身体又恢复了力量。她抬起头,看着山顶,一步一步地爬了上去。
  直到将经幡的另一头也绑好了之后,新垣田看着这条横在两个山头间的经幡,如梦初醒般睁大了眼睛。狂风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了,新垣田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这条五彩的经幡,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作品。
  姐!!!
  山下传来了瑞霖的呼喊声,这个少年也顾不上自己的腿伤,风一停就急匆匆地朝新垣田跑来。
  可此时的新垣田却无心去看他,她低下头,看向自己斜跨在胸前的痛包。里面那小人倒得乱七八糟的,似乎在刚刚那场大风中也被摧残的不轻。
  新垣田看向萩原研二,他摸着自己后脑勺,那里似乎刚刚被撞到了,疼得他龇牙咧嘴。见她看过来,萩原研二也顾不上摸自己的后脑勺,连忙关切地问道:甜甜你没有受伤吧?
  看着萩原研二,以及另外四个小人,新垣田回想起在风中看到的那五个人影。她伸出手,颤抖着轻抚那层透明的pvc。
  谢谢你们新垣田的声音已经有些哑了。
  萩原研二却好像不明白新垣田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他一脸懵逼地看着新垣田,可还是配合地伸出手,按在了pvc的另一面。
  隔着一层薄薄的pvc,他的手掌印上了她的手指。
  没时间让萩原研二多问,瑞霖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他蹲在新垣田的身边,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没事儿吧?!
  新垣田转头看向他,经过那一阵大风,原本清秀的小男孩变得灰头土脸的,又变成了可怜兮兮的小流浪狗。
  见新垣田不说话,瑞霖的眼神更加紧张了,姐姐?
  新垣田这才摇摇头,哑声回答:你先扶我起来。
  等重新站起来之后,新垣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天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劫后余生。她试着攥了攥拳,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还没有恢复力气。
  她问身旁的瑞霖:你刚才一直都在看着我吗?
  瑞霖点点头,我刚才都快吓死了,那个司机刚说完要是风大你可能会被经幡拖下来,风就猛地变大了。说到这里他突然反应过来,低声啐了一口,呸!那个乌鸦嘴!
  那你有看到我身边出现奇怪的东西吗?新垣田试探性地问道。
  瑞霖摇摇头,好奇地问道: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新垣田悄悄地握紧包带,看着远处的雪山轻声回答:说出来你绝对不相信,我遇到了神明。
  瑞霖被新垣田的话勾起了好奇心,不停地追问她当时的细节,可新垣田却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回答他。她从包里掏出隆达,分给了瑞霖一沓,别问了,我累了,撒完这个咱们就回去休息吧。
  隆达是一种由糯米制成的可降解制品,上面印刷着咒语和护法神的图像。迎着微风,新垣田将隆达托在手心,五颜六色的隆达随着微风而起,带着她的心愿飘向了目光追不上的远方。
  撒完隆达,新垣田和瑞霖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坡。
  司机还在底下等着他们,看到他们俩下来,这个沉稳的本地司机连连称赞:新垣小姐,我做包车这么久,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很多男人都没有你勇猛!经幡那么重,起风的时候两三个人都拽不住,你却自己给它拖上山顶了!
  听到他这么夸自己,新垣田无力地笑了笑,手轻轻地抚上了身前的痛包。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
  不只是司机,瑞霖也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但是新垣田并不打算向他们解释。
  在回日光城的路上,他们的车再次从那数不尽的经幡下穿过。此刻又是一阵清风掠过,漫天的经幡轻轻地随风摆动着,像是在为他们送别。
  看着五颜六色的经幡,新垣田的脑中突然蹦出了四个字。风吹幡动她轻声说道。
  嗯?
  旁边的瑞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前面的司机却轻笑出声,很多客人在看到这样的场景后都会想起这个词。
  旁边的瑞霖更懵了,他看看新垣田,又看看前面的司机,求知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什么啊?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新垣田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见瑞霖这满头问号的样子,她笑着为他解释这个典故,你说,当风吹动经幡,是风在动,还是经幡在动?
  瑞霖眉头一皱,瞬间就陷入了沉思。
  这是哲学问题吗?从物理学的层面来看,风和经幡都在动啊,其中风是动力源,它
  瑞霖刚开了个头,新垣田就抬手示意他到此为止。好了,不要再说了,你们这群理科男可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那应该怎么解释?瑞霖有点不服气。
  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
  新垣田看向窗外,看着蓝天和雪山,她轻声说道:是心动。
  【作者有话说】
  我这笔力还是不行,完全写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觉
  不是小人显形,是田田在濒死的状态下爆发了第三人称综合症
  晚安
  第41章 听小阵平喊姐姐也别有一番滋味
  回到日光城区之后,新垣田和瑞霖没有着急回酒店,而是直奔附近的诊所。
  这一趟他们真没白去,早上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回来的时候都光荣负伤,只能双双去医生那里报到。
  新垣田还算比较幸运,虽然遇到了那么危险的事情,但全身上下只有手被野草划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口。护士给她手上的伤口消了毒,然后就把她打发到一边坐着吸氧休息了。
  瑞霖就比较惨了。虽然他的骨头没有受伤,但是他的两个膝盖都被磕破了,在纳金山的那一跪,隔着裤子还给他的膝盖磨掉了一层皮。
  伤口出的血不多,但是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他的裤子被血黏在了伤口上。等他们到诊所的时候,瑞霖的裤子已经干在伤口上,哪怕护士拿着碘伏一边湿润布料一边揭,还是给他疼得够呛,要不是旁观的人太多,新垣田觉得他估计能直接喊出来。
  处理完伤口,两个伤员又互相搀扶着回到酒店。
  新垣田在山上被吹得灰头土脸的,回去之后直接就进了浴室,而瑞霖则直接把自己扔到了沙发上,一副不到世界末日绝不起身的架势。等新垣田洗完澡出来时他还躺在沙发上,好像一条脱了水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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