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一句，算是让陆禾放下了心底防备。
校长是外婆带出来的学生，一直以来对外婆很关照，这他知道。
如果是校长把外婆的情况告诉厉川，陆禾倒也不意外。
“校长特意嘱咐我，让我想办法帮一下忙。我知道你这孩子要强，一定不会接受凭白无故的资助。”
陆禾被说中了想法，沉默垂眸，敛起眼中锋芒。
确实如厉川所言，如果他们给予金钱资助，不仅他不会接受，外婆也不会接受。
“正好我手边有个兼职。课后补习，每天两个小时，工资按天结，一节课300。”厉川顿了顿继续道：“补习对象和你同年级，补习内容是高一所有课程，这样一来即不耽误你学习，而且还能挣点兼职费补贴家里。”
“你觉得怎么样？”厉川问。
陆禾沉默了，手指交错紧握。
他在犹豫，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正巧，咖啡和甜点端上来了。
店长拉开帘给他们二人上餐。
隔壁，林嘉和孟晨安凑巧看到了陆禾和厉川。
孟晨安刚要出声，被林嘉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嘘，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林嘉声音压得极低。
孟晨安听话地点头。
“不着急给我答复，先吃点东西。”厉川将芝士蛋糕推到陆禾面前。
陆禾盯着芝士蛋糕看了很久，半响，突然道：“厉老师说的补课对象，是林嘉吧。”
第13章
我永远在你身边
给她补课？
林嘉差点没忍住掀帘而出去质问，幸好孟晨安拉住了她。
“阿然，我们再听听呢。”
林嘉深吸一口气，坐回座位。
歉都没道，就想着要给她补课？
另一边，厉川了然挑眉，他早就料到，以陆禾的智商一定会猜到。
他话语更多的是坦然，“没错。”
“我拒绝。”陆禾的话直接了当。
孟晨安感受到林嘉的躁动，紧紧扯着她的胳膊。
极力安抚，“阿然，再等等，再等等。”
“陆禾，秦老的腿疾已经十多年了，再拖下去可能会引起并发症，我和校长建议尽早治疗。”厉川话锋一转，“林嘉平日顽劣了些，欠缺管教。这和她从小生活环境有关。她小时候，林总很少用心陪她，哪怕只是一个小时，一分钟……”
帘子猛地被拉开。
林嘉眼底带着愠怒，身后孟晨安像做错事的小孩悻悻偷瞄厉川。
“厉川。”她第一次直呼厉川全名，“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管，我把我的人生活成什么样，是我的权利和自由。”
“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尤其不需要你们同情。”
林嘉眼眸微冷，扫过陆禾，“从现在开始，我不接受你的任何道歉。周一我会和郝壹换位置，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林嘉一把甩下帘子，匆匆离去。
孟晨安看了看厉川，又看了看陆禾，来不及解释果断选择去追林嘉。
厉川压了压眉头。
“你不去看她么？”陆禾的声音响起得突兀，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谦逊。
厉川凝神打量他，试图看透这句话背后陆禾的情绪。
陆禾拿起勺子，挖了块芝士蛋糕，放入口中。刚才厉川说些话他能理解，虽然他平时总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林嘉的家庭故事听不少人课后讨论过，多少听进去一点。
“补课的事，我会考虑。道歉的事，如果您能给我一个承诺，我也可以考虑。”陆禾态度松动。
“什么承诺？”
“保证林家人不出现在我外婆面前，不论是林嘉，还是林云天。最好，您也不要。”
“可以，我答应你。”
陆禾不想想林家人打扰秦老的宁静，也不想和林嘉有过多牵扯。这种想法厉川很能理解，毕竟林嘉欺负陆禾的事迹，他也没少听。
“我考虑好会给您答复。”
得到陆禾的回复，厉川才不自觉流露出担忧，“那你先吃，我去看看林嘉。账我结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谢谢厉老师款待。”
厉川走后，陆禾叫来服务员，将甜点打包，连带厉川那份没动过的抹茶千层。
他想着外婆爱吃。
-
林嘉并没有走多远，她出了茶点屋，转身进了网吧。
刚开了台电脑坐下，林云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嘉以为是厉川告状，林云天来兴师问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通了电话。
周围环境嘈杂，林嘉用另一只手掩着，尽量减少传到对面的杂音。
“嘉嘉，爸临时有事去趟杭城，估计得走两三个月，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好好学习听厉川的话。”
林嘉眼底掠过失落，一瞬间，她拿掉掩着话筒的手，冷嘲：“你在不在和我有关系么。”
“你这孩子！”
“没事我挂了。”说完，林嘉也不等林云天回复，抬手挂断了电话。
她早该知道，林云天说陪她的话，没有一次算数。她居然可笑得以为他是接到厉川的告状打电话问她在哪。
手机嗡嗡响个不停，林嘉嫌烦，直接摁了关机键。
熟悉的游戏界面打开，林嘉面前的键盘被她摁的震天响，引得旁边人频频注目。
“艹！”
输了。
林嘉把键盘往前一甩，怒骂出声。
其实她不喜欢打游戏，也不会打游戏，技术菜的狠。可是，当键盘被敲击地噼里啪啦响，她的孤独感好像就没有那么强烈了。
林嘉起身去柜台冰柜里拿了瓶茉莉花茶，看着柜台里的烟，林嘉指了指绿色画着荷花那盒，“茉莉香韵给我拿一盒。”
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高中生？”
林嘉半倚着柜台，抖了抖敞开的校服，“这个？我抢的。你看我像上学的么？早不念了。”
老板上下打量她，抬手从柜台里取出一盒茉莉香韵，“一共五十五。”
林嘉扫码付款。
刚要拿烟走人，突然被人拉住胳膊。
林嘉抬眼，对上徐衍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徐衍一向纵容林嘉所有的坏毛病，林嘉根本不怵他。
“跟我走。”
林嘉甩开徐衍的手，站定看着他，“去哪。”
“回家。”
“神经病。”她瞥了眼徐衍，自顾自往自己的位置走。
徐衍跟在她身后，“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网吧烟雾缭绕，到处充斥着腐朽发霉的呛人气味。纹身大哥、社会青年、精神小伙、油腻男，失意大叔，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散发着颓靡气息。他们茫然的眼中只剩刺激的游戏画面，这是他们活着的唯一精神寄托。
可林嘉才高一，她不该成为这样的人。
转眼，林嘉萎靡地瘫在破败的椅子上，拧开的饮料随手扔在桌上，熟练的拆开烟盒拇指顶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细长手指似无力搭在鼠标上，点开游戏。
她一副自甘堕落的样子，彻底激怒了徐衍。
“林嘉！”徐衍第一次大声低呵她。
林嘉不耐地掏了掏耳朵，单手戴上耳机，打开麦。
“你行不行啊，大哥。”
“艹，傻逼吧你。”
徐衍红了眼，动作粗鲁地扯掉林嘉的耳机。
林嘉头发被扯断几根，疼地呲牙咧嘴，“徐衍，你有病啊！”
“跟我走！”徐衍力气很大，紧抓着林嘉胳膊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
林嘉刚要还手就被徐衍看穿招数，男人强壮的手用力将她两个胳膊一起揽住，一把将娇小的少女抗在肩上。
“烟！我的烟！五十呢！”林嘉见抵抗不过，识趣认输。
徐衍放开压着她腿窝的手，探过桌上的烟装进兜里。
林嘉被抗出网吧，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网吧老板，刻意歪着头和倒立的林嘉对视。
林嘉冲他呲牙。
老板平静地冲她挥手，眼底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徐衍抗着她走出一条街后，才将她放下。
林嘉伸手就要掏他兜里的烟，徐衍眼疾手快摁住兜口。
林嘉计谋落空，往地上一蹲装可怜，“徐衍，你也要和我作对是么？”
夜色下，她像摇尾乞怜的小狗被主人遗弃在路边。
徐衍终究还是不忍心，将烟递给她。
林嘉得逞一笑，伸手就要抢。
徐衍紧捏着烟盒没松手，“烟可以给你，但是，现在你必须跟我回家。”
林嘉蹙额，“回什么家？”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他和孟晨安在你家等你，让我把你送回去。”
“不回。”林嘉松开抓着烟盒的手，蹲回原地。
看着街上车来车往，她憋了很久的泪，突然就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林嘉不想让徐衍看到，别扭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