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最后怪物没有出现, 是他没扛过夜晚,凌晨四点,他通过简渔的朋友圈,找到了她供职的律所,根据地图的导航,抵达了他从未踏足过的属于简渔的另一个世界。
  郎怀璋见到了太阳是如何从摩天大楼背后不情不愿地升起,也见到了这个城市是怎么苏醒沸腾,他像是年久失修、误入繁华都市的破烂小机器人,浑身零关节发出需要滴机油的闹哄声响。
  “你好,我找简渔。”
  他用熬出了红血丝的双眸盯着前台,他看到前台露出惊诧犹豫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郎怀璋怀疑她是在探究他是否是个被逼到绝路的精神病,评估他的风险程度。
  “我是她……”郎怀璋的声音有点干,他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不让自己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约好的客户。”
  前台:“简律师还没来呢,麻烦您在会见室稍作休息。”
  她端来茶水,出去的时候没有掩好门,郎怀璋听到她在跟简渔打电话确认是否真的有这么个客户,“他的状态看上去很不
  好”。
  简渔接了前台的电话,却没有接他的电话,没有回他的消息。
  郎怀璋坐在沙发上,满脑子的空茫失落,只有这一句话跟被放大的led灯般在他脑海里不停闪烁,刺眼又醒目。
  又过了半个小时,简渔推开了会见室的门。
  郎怀璋第一眼,先看到的是她的衣服,是很久不见的贝雷帽、毛绒外套,格子裙、堆堆袜和小皮鞋。
  律师是很吃年纪经验的一个行业,简渔上班后,她的前老板就向她重申过着装要求,从那时起简渔就把衣柜里所有的衣物都更换了一遍,即使偶尔约会时,郎怀璋和她提出想看她再穿一次甜美风的衣服,她都以压了箱底的衣服很难找这些理由拒绝了。
  何况她昨晚没有回家,去了另外一个男人那里过夜。
  显而易见,这是那个男人为她准备的衣服。
  这是一个熟悉她过往风格的男人。
  郎怀璋又酸又涩,呆呆地坐在那儿,忽然失去了言语的功能,直到简渔走到面前,他才喃喃地说:“他是谁?你喜欢他吗?”
  简渔没有回答他的话:“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再东想西想了。”
  郎怀璋忽然弯下腰,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上,抱住了自己:“你让我怎么睡得着?你这样……我们才分手了几天?是他引诱你吗?”
  简渔没说话,她只是一把拽起了郎怀璋。
  她的包放在沙发旁,里面的手机是被迫处于通话之中,李稷正在李玉的办公室里掌控着这次谈话,如果有一丝的不对劲,他会在一分钟之内破门而入。
  就在她的单位,她的律所内。
  可是,当郎怀璋说出分手两个字,简渔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失控了。
  “跟我出来。”她拎起包,打开了门,在那瞬间她往走廊看了眼,如她所料,李稷已经走出李玉的办公室,站在那儿看着她,不必等她靠近,光是看剪影就极有压迫感。
  简渔没理会他把郎怀璋拽了出去,郎怀璋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但因为是简渔,所以他还是乖乖地跟了过去,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身后又跟上了另一串的脚步声,他原本还想让简渔让一让那位听上去很赶时间的路人,结果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掠过
  他,强势地握住了简渔的手。
  “你……”郎怀璋错愕地看着李稷,同时,他感受到有一股力量在强硬地把他的手撸掉。
  郎怀璋不可置信地望向简渔:“昨晚的那个男人是小李总?”
  李稷皱眉看着简渔:“既然已经分手了,就不要让乱七八糟的人碰你了。”
  郎怀璋气恼:“我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是简渔的……前男友。”
  “哦,前男友啊,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现男友呢。”李稷嘲讽地看向他。
  如今的李稷神清气爽,攻击力更是不遑多让。
  郎怀璋顿时感觉自己矮了一截,但仍旧不曾退缩一分:“就算只是前男友,也是住在简渔家里的前男友,你又怎么知道将来我和她不会结婚?”
  “是能领证的那种结婚吗?”李稷嗤笑一声,完全不把郎怀璋放在眼里。
  郎怀璋恼羞成怒:“我的事还轮不到小李总来置喙。”
  郎怀璋的反抗对于李稷来说,与蚍蜉撼树无异:“是吗,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简渔在旁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拨开李稷,不愿再让他站在面前替她发言:“望你知,你现在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李稷挑眉:“怎么会,我以为我们至少是可以一起过夜的朋友的关系。”
  简渔:“李稷!”
  李稷放低了声,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话了。我相信你是个理智的人,至少选择和我在一起,不必背负做小三的风险的道理,你应该知道。”
  郎怀璋冷声:“小李总家大业大,若要开疆拓土,想必少不了女方助益。”
  李稷轻描淡写:“老头子管不了我。”
  郎怀璋反问:“是吗?若不是财帛动了小李总的心,小李总又怎么会像狗一样又回来了。”
  李稷:“自己当狗,也别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狗。”
  简渔看着怒目而视,恨不得立刻撕了彼此的两人,觉得头疼无比,这两人就跟斗鸡一样,只要待在一起,就会互相攻击个没完,完全听不进一点她的话。
  她只能想办法把两个人分开,可是,没有一个人放心她和另外一个人待在一起。
  尤其是李稷。
  郎怀璋是和简渔分手了没错,可是郎怀璋并未和简渔分居,这说明简渔并没有讨厌郎怀璋,而且饮食男女同住屋檐下太容易旧情复发,没准他只是稍不留神点,两人就又和好如初。
  李稷要杜绝这个可能,对简渔更是寸步不离。
  最后,简渔只能无奈地对郎怀璋说:“等回去我再和你聊吧。”
  李稷不肯:“你和他都分手了,还不让他滚吗?”
  郎怀璋:“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李稷没说话,只是看了眼郎怀璋,目光充满戾气。
  简渔心里咯噔一下,她怕李稷钻了牛角尖,偏执症发作,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忙把他拉开,对郎怀璋说:“你先回去吧。”
  郎怀璋不愿走,李稷揽着简渔的肩膀:“都让你滚了,你耳朵聋了?”
  他能感受到这是怀里的姑娘在重逢后,第一次没有这般抗拒和他的身体接触,他本该高兴的,但是想到简渔这是为了郎怀璋而不得已地安抚他,就让他烦躁万分。
  他对郎怀璋已经足够客气了,接下来,就别怪他出手收拾郎怀璋了。
  看着郎怀璋失落地离场,简渔松了口气之余,也不忘把李稷推开,动作之迅速利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卸磨杀驴四个字。
  李稷不高兴地看着简渔。
  简渔偏过头:“别装,你知道我们的问题和郎怀璋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他,我也不会选你。”
  她把包里还在通话的手机拿了出来:“没有一个正常人会想出这种监听别人的方法。”
  “我只是怕你被郎怀璋的花言巧语蒙骗住,只此一次而已。”李稷毫无心理负担,“如果你觉得不公平,我也很乐意被你监视,我很期待每日的行程都能被你掌握在手中。”
  简渔毫无兴趣,转身就走。
  她推开楼梯间的门走进律所时,看到程锦端了咖啡正在和前台聊天,看她进来后,一改连日的冷淡,热情洋溢地和简渔打招呼,伸手不打笑脸来,简渔再不想理会她,也只得冲她点了点头。
  结果程锦立刻打蛇随棍上:“刚才来找你的是郎怀璋吧?”
  简渔警惕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不打算问什么啊,只是好奇而已。”
  简渔不信她的话,只想敷衍她:“不好意思,我们不能透露客户的隐私。”
  程锦嗤笑了下:“哪有人约谈客户去楼梯间的。我周末看新闻,郎怀璋在林盈如的画展开幕式上臭脸,晚宴上又把林盈如丢下中途离席,大家都在猜他们是不是感情破裂了,让cp粉好一顿伤心。”
  她靠过来,刚想继续问下去,就听李稷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简律师。”
  程锦忙收敛神色,端端正正地站好,向李稷展开了一个自以为很有魅力的笑容。
  李稷没看她,只向着简渔:“八卦完后,来李玉办公室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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