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郎怀璋已经很尴尬了,李稷却笑起来:“学什么?所谓价值千万的画,也不过是你炒作出来的金融产品,做商品有什么出息,要做就该做资本市场的操盘手。”
  就这样,李稷把郎怀璋此生受过的最响亮的巴掌,当着他的面,扇到了他的脸上。
  让郎怀璋把这份耻辱,记了那么多年。
  可这样的事,他怎么能跟简渔说。
  郎怀璋应该永远是简渔心目的霁月清风的贵公子,那些藏在心里的阴暗是万万不能让女朋友知道的。
  于是他说:“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之前强迫了一个女同学,因此被家里流放到了冰岛,足足四年。”
  其实李家把当年的消息封锁得很及时,只是李家的公子去留学,竟然没有去英美法德,还是让大家吃了一惊,于是才慢慢地传出了点流言,但都被李玉极力否认了。
  郎怀璋最开始也不信,他甚至很讨厌流言,但现在在女朋友面前,他鬼使神差下,还是选择把流言当真相传播了。
  但或许因此让他感到了些许羞愧,于是没有注意到那瞬间女朋友的神色变得空白无比。
  第7章
  c7 “因为你最好玩。”
  简渔没有料到,现任男友的圈子竟然会和前任男友重合到这个地步,就连过去那些不好的传闻都能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
  这让简渔措手不及。
  她的初恋是枚腐烂发臭的坏果,莫说拿出手了,就是臭味外泄了一点,大家都会捂住鼻子绕道。
  简渔知道,她太知道了,那种事对于李稷来说,不过是一桩饭后茶余的风流谈资,可是对于她,却是一辈子的乌云阴雨,随时随地都会降下倾盆大雨,把她浇得湿漉漉,失去所有的体面,狼狈不堪。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知道那些过往。
  整个晚上她都在思考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向郎怀璋打听更多的事,但可能是因为郎怀璋太讨厌李稷了,所以总是岔开话题。
  简渔虽然没能得到答案,但思忖着郎怀璋对李稷的反感,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深交的机会,于是好歹松了口气。
  但这口气,她也没能松太久,毕竟李稷扔了一百万,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听个响。
  “是庆祝车队成立的聚餐,这我没有理由推。”简渔苦恼地给郎怀璋打电话。
  郎怀璋最近有了灵感,就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也很久没来见她了。
  以往郎怀璋画画时喜欢闭关,别说用手机了,就算亲自站在他的面前,他都只会把人当作空气,简渔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才打了这个电话,是真没想到他能接到,于是她又生出了点妄念。
  她希望郎怀璋仍和上回一样,不管不顾把她拽走,什么礼仪规矩都不要管了,她本来就不该和李稷讲这个。
  但这回郎怀璋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说话:“抱歉,今晚我应该赶不过去接你了。”
  简渔怔了怔,忙说:“没事,你忙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郎怀璋轻轻叹了口气,听上去他也很不放心,叮嘱了简渔很多,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来接她。
  挂了电话,简渔还是有点不习惯,但也只是一点点。
  她给自己设定好闹钟,就出发去了酒店。
  李稷不单单挖了安东尼,而是把整个车队都挖了过来,他们互相认识,又有打比赛时积累下的深厚友谊,都有说不完的话,倒是简渔一张生面孔挤在里面,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不是主角,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吃饭。
  安东尼看出她很喜欢那道龙井虾仁,只是餐桌上的男士们都没有注意这点,相反,他们绝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来z国吃中餐,对餐桌转盘感到很新奇,彼此又都是朋友,不用太在意餐桌礼仪,因此各个都新鲜地把转盘转得飞起,简渔试图夹过好几次虾仁,结果都在她筷子底下溜走了。
  可怜的小女孩。
  安东尼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着桌上的菜式旋转,等龙井虾仁快又一次到简渔面前,他抬手刚想帮简渔摁住时,原本渐渐在变慢的转盘忽然又快速旋了起来。
  究竟是哪个人这么没绅士风度!
  安东尼都急了,气势汹汹地抬头却看到李稷正从转盘上抬起手,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安东尼被这一眼看得有点莫名其妙,又莫名地觉得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头。
  他讪讪地缩回了手。
  这次,龙井虾仁终于慢悠悠地在简渔面前停了下来。
  简渔低头专心地扒着龙虾,没有注意,车队的工程师却再次手痒犯贱,李稷忽道:“再转,就让你转着吃。”
  工程师吃了一惊,下意识就把手缩了回去。
  简渔迷茫地抬起头,她和桌上的很多人一样都闹不清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稷也没有看她,转过头,继续和一旁的车队经理用法语聊天。
  简渔的英语听力已经很勉强,对法语当然更是一窍不通,她的目光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意外的源头,就继续低头专心地吃芝士焗虾,哪里想到一只虾吃完了,龙井虾仁竟然还停留在眼前,她立刻美滋滋地吃了好几筷。
  目睹了一切的安东尼此时则是一脸见鬼了的表情。
  桌上手机开始震动了,简渔瞥了眼,把闹钟关了,她准备提前走了。
  简渔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手机屏幕忽然一亮,跳出了来自李稷的对话框。
  她一顿,以为是工作,用湿毛巾擦了手,点了进去。
  跃然眼前的是一张金童玉女翩翩起舞的照片,手臂轻依,双手互握,蓬松的裙边拂过严肃的西装裤布料,在光洁的舞池旋转出巨大的花。
  简渔呆住了。
  她不由得将照片放大,去寻找后期处理或ai的痕迹,但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不是艺术生,不懂光影构成和人体结构,当然什么都看不出来。
  等她……等她……
  简渔抿紧了唇,问李稷:“哪来的照片?”
  她问完话,就立刻把屏幕倒扣地放在桌上,像是丢开了什么炸弹一样。
  她抬头看去,就见李稷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单手握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回她消息,与此同时,和车队经理的聊天也没落下。
  看样子,这对于简渔来说极为刺目的照片,不过是李稷闲来随便找的一个乐子而已。
  “现场直拍,应有尽有。”他回完话,又随手甩过来一条视频。
  简渔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
  她觉得她不该怀疑郎怀璋,他们在一起很久了,虽然常有磕碰,郎怀璋在沉迷画画时,也时不时地会冷落她,但总体来说,两人的感情还算不错,尤其是郎怀璋,自从两人在一起后,他为她改变了多少,简渔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不会怀疑郎怀璋对她的真心,可正因为如此,当她看着眼前的画面时,才觉得刺目无比。
  简渔想到一直都很关心她安危的郎怀璋,今日不知何故缺席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给她一个解释。
  而照片里的这位姑娘呢,看上去与他是多么得登对。这种登对,不只是样貌外形,还有服饰装束,就好像在这场衣香鬓影的聚会里,他们是万众瞩目、众望所归的情侣。
  那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这么些年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简渔最后还是没有勇气点开视频,她也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心剖得血淋淋的,她只是把这个视频和那张图片转给了郎怀璋,一字未说,无声就是最好的质问。
  然后简渔再也没有心情继续再待下去了,她抓起手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现在的她迫切需要一个地方去大口呼吸。
  在她离开的前后脚,李稷也跟了出去,酒店的宴厅走廊很安静,地上又铺了吸音毯,直到简渔被拽住了手,她才发现了李稷。
  她很不耐烦地甩开,觉得李稷纯粹就是为了来看好戏,顺便见识下一个被出轨的女人究竟会有多么可怜。
  李稷挑了挑眉,顺着她的举动,却顺势将她推向了墙面,长臂撑在她的脸颊两侧,将她锢在了墙壁与他胸膛间那片狭小的空间后,方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神情。
  “你看上去很伤心。”
  简渔感觉他都快把幸灾乐祸溢满脸了,她憋着一股气,那是很复杂的一股气,既有被男友背叛的委屈,还有被有过节的前男友目睹一切的难堪。
  于是简渔没理会他,她不想跟疯子说话。
  李稷轻啧了声:“契约男友而已,也值得你伤心?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也有多情的一面。”
  简渔皱起眉头,她不得不开口回答他了:“什么契约男友,你说郎怀璋和我?”
  李稷没有说话,锐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简渔觉得他一定误会了,真是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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