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 第99节

  尽管魏珩袭爵为定远侯,但他后面没走武将的路子,反而一直按照文臣的路径, 一步一步往上走,就算皇上点兵,应当也不会点他的吧,更不会将他点为主将。
  女子思及此处,又深吸一口气。
  她又在作甚,最近也没有同那死男人见面,怎么还真的在脑海里想起他来了,难道他把自己害得还不够惨吗。
  她最宝贵的四年光阴,全部浪费在了他的谎言中。
  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担心她那傻子哥哥,哥哥一直在边疆驻守,尽管前些日子派人送信回来,言说自己安然无事请家中放心,可若是鞑靼和匈奴真要大规模南下,那可......
  陈末娉咬了咬下唇,逼着自己收回思绪。
  不会的不会的,哥哥一定吉人自有天相,鞑靼匈奴那等宵小之徒,怎么会是天朝的对手,一旦南下,等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没错。
  他......尽管处处都让人讨厌,可他毕竟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还是先平平安安的好。
  她重新闭上眼,躺了下去,再次入睡。
  这次,女子终于安安稳稳睡着了。
  梦就是梦,次日醒来时,陈末娉就已经把梦忘了个大概。
  这日是郎中前来诊治的日子,她一早用完饭便同陈母一同在堂屋中候着,等着郎中前来。
  郎中按先前约好的时辰来了,给她把完脉,换好耳穴压得豆,朝陈母道:“夫人的身子调理了这月余的功夫,有所好转,至少这胎是稳稳坐住了,不过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陈母应下,又询问了些关于孕吐和脾气大变容易烦躁的情况,但这些确实都是孕期正常会出现的反应,郎中也无法处理,只能靠等,等着陈末娉月份大了,自然这些症状就会消失。
  陈末娉听在耳中,也没怎么惊讶,只是一想到自己这恼人的孕吐还要再持续两个多月左右的功夫,她又有些烦了。
  尽管烦躁,女子还是按捺住性子,全了礼数,同娘亲一起,将郎中送到陈府大门,目送郎中离开。
  待郎中身影彻底消失后,陈末娉才回过头,准备同陈母一同回去。
  不过她走了两步,便顿住了步子,又转过身子,看向门外。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外间似乎冷清了许多,少了很多人气,就连偶尔路过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女子这才想起来,好像最近初晴也来得少了,她派玉琳去国公府邀约了几次,初晴也说府中事务繁多没法抽身。
  她明明是最爱偷懒的,怎么会没法抽身呢。
  想到此处,陈末娉不由得看向娘亲:“娘,最近朝中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是不是皇上点兵要派往边塞了?”
  她每日都在府中养胎,初晴一不来,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但她娘可是每天要见到她爹的,不可能不知道。
  “娘也不知道,兴许吧。”
  陈母说着,赶忙快走两步行到女儿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往屋里走:“别站在门口了,仔细被风吹着着凉。”
  已然是夏日,哪里能有让人着凉的风?
  陈末娉无奈,不过被她娘这逗人欢笑的话一逗,她也转了思绪,没去继续想自己问的事了。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算没人告诉她,可又过了一段日子后,陈末娉明显感觉,府中的情况也开始变化起来。
  首先是她爹,先前她爹虽然忙碌,但一定会坚持给她写小半张书信,同她在纸上说说闲话,而如今,这半张书信没了。
  其次就是她娘,有一日她去她爹和她娘的房中,却见她娘正在安排人收拾细软之物,然后整个屋中,她爹常用的物件都不见了。
  在她的追问之下,陈母才开口说明,陈父最近太忙,所以他常用的物件已经全部装进箱笼给他送去吏部,晚上也住在吏部处理公务。
  明明陈父已经是个明年就要乞骸骨的老臣了,可看这架势,甚至堪比当初的魏珩。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怀着孕,这是她们陈府眼下最大的事,她爹就算再忙,也应该经常回府,问问她的情况,除非,是事情太大,他脱不开身。
  “娘,你告诉我,前朝到底怎么了?”
  陈末娉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是不是鞑靼和匈奴南下了?”
  想想也是,如果入秋,稻谷收获,天朝兵马粮草丰厚,他们南下没有任何优势。
  而现在边疆正是晚春,饿了一整个冬天的马匹个个吃了一整个春天的草叶,最适合南下不过。
  但她能想到的,朝中的大臣肯定也能想到,朝廷一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怎么会这般忙碌。
  见她娘迟疑不说,陈末娉又催促了一番:“你告诉我呀。”
  “唉,其实就是打前哨的大将军判断失误,第一仗失利。”
  “失利?”
  陈末娉瞪大了眼,天朝对上鞑靼和匈奴,居然首战失利,那岂不是大大长了对方威风,灭了自己志气,对后期作战极为不利。
  “那后面呢?圣上如何处置?”
  “怎么处置,先那样呗,阵前切忌动摇军心,我听你爹说,大将军还是如先前一般不变,不过又点兵充实了些人马,然后,换了两个主将。”
  “主将?”
  不知为什么,这个本来离自己很遥远的词,此时却好像异常熟悉。
  陈末娉猛地想起了什么,咬住唇。
  前些日子已经被她遗忘掉的那个梦,此时又结结实实地冲进了她的脑海中。
  女子张了张嘴,迟疑许久,终于还是开口道:“娘,换去的主将,该不会是,魏珩吧?”
  “哪能呢,他不是走文官路子了吗,不能够。”
  她娘横她一眼,抬高声音:“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他啊,怎么事事都想到他,娘可告诉你,你还想回心转意同他在一起,娘和你爹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娘!你胡说什么呢。”
  她怎么会是那么不长记性的人,就算再记吃不记打,可被打了这么多次,也该老实了。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你说得对,他做什么,与我何干。”
  陈末娉急忙朝她娘表了忠心,为了安抚她娘,甚至在吐完后又坚持用完了一整盘的牛肉。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因为怀孕口味发生了变化,原先喜欢的牛肉,如今吃着,似乎也多了一股肉腥气,好像血水没有挤出来一般。
  但是想也知道,她娘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在她如今的吃食上发生,故而陈末娉还是硬着头皮吃下去了。
  只是吃完,她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魏珩重伤恢复时,她一个劲地逼着他多用牛肉,直到他一点东西都不能再吃下。
  怎么又想到他了。
  明明除了他一直默默派人送来的东西外,还有她肚里的孩子,两人真的不再有旁的瓜葛,怎么还会想起他呢。
  难不成是她离开的时间久了,渐渐淡化了男人曾经的伤害、淡化了他的欺骗。
  好像真的是这样的,她刚刚不就是回忆起来两人相处时的温馨瞬间了吗。
  陈末娉咬了咬唇,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她陈末娉,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第三次。
  *
  一进入夏天,日子就过得慢了很多。
  京城渐渐热了起来,每次陈末娉换完衣衫,都会盯着自己的肚子瞧一会儿,疑惑为什么她的肚子总不见大,她总感觉,自己现在至少已经怀了六七个月,那个时候,她肯定不会再孕吐了。
  她熬呀熬呀,终于熬到了夏末最热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明显有了五个月的弧度,孕吐的情况也减轻了许多。
  边关也捷报频传,爹爹回府的日子多了起来,兄长也再次来信表了平安,一切好像都在大家的努力下慢慢变好。
  没了孕吐,未来太平,女子的情绪也跟着平和了不少,不会莫名其妙地烦躁想发脾气,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就在她以为日子就要这般安安静静地过下去,只需等待兄长从边疆归来一家团聚,让他给自己带孩子时,陈父又突然不着家了。
  初晴倒是一反常态地从国公府赶了过来,不过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同她说外界发生的事和边关战况,只说一切都好,然后就同琴师一道,安静地为她抚琴。
  可她同初晴认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有心事呢?
  只是她有心事,为何又要赶来陈府陪伴她?
  陈末娉搞不清楚,晚上睡一睡觉又醒了,只能起身,准备到院子里吹吹夜风,解解热气。
  然后,她就看见了,院落西北角处,正在默默点燃香蜡纸表的玉琳。
  第95章
  逝世 可她孩子的父亲,却再也看不到这……
  是玉琳家中有人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是玉琳家的事她再清楚不过, 都平平安安地在村里待着,没听说有什么情况呀。
  她心中疑惑,又有些隐隐约约的不安浮现。
  女子缓步上前, 走到还在专心供奉的侍女身后,轻声问道:“玉琳, 你在做什么?”
  “妈呀!”
  玉琳被以为挑了个夜深无人的时辰便不会有人打扰,此时乍一听到身影, 吓了一跳,急忙往前蹦了一尺,缩进墙角里,才敢朝向出声的方向查看。
  当就着月光看清出声的人是谁时, 玉琳愣住, 脸上浮现无法掩盖的慌乱之色:“夫......夫人。”
  陈末娉上前一步, 垂眸看着那已经烧成极薄的灰烬的纸钱, 再一次问道:“是在祭奠谁吗?”
  “不不是,不,是。”
  玉琳毕竟是她一手教大的小丫鬟, 尽管比初来她身边时精明强干了不少,可一旦说谎, 陈末娉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 按捺住性子, 正色道:“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
  玉琳几乎要被吓哭了:“夫人,这么晚了, 您快回去歇息,您怀着孩子呢,这般对身子不好。”
  “你告诉我你在做什么我就回去。”
  陈末娉又朝侍女贴近了一步:“玉琳,说实话, 不要逼我。”
  玉琳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她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已经泣不成声。
  侍女哽咽着道:“夫人,我不是故意想要瞒您的,可您现在身子特殊,不能大喜大悲啊。”
  大喜大悲?所以,玉琳所祭奠的人或事,与她有关?
  她的爹娘兄长都好好的,孩子也在腹中健康成长,还有什么与她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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