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 第94节

  陈末娉走在路上,脑中闪过的,却是魏珩错身让她离开时,那已经被血全部浸透的下半身。
  看样子伤得很重,不过,已经和她没关系了。
  陈末娉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前方,挺胸抬头地朝前走去。
  魏珩真是可怜,她从没想到,冷然淡漠的他,居然根本不算是个健全的人,他根本不会爱人,也不会爱自己。
  这么说来,她也确实没有喜欢过他,因为她根本没有喜欢过真正的他。
  这些谎言,这些癫狂,这些以爱为名实质却是伤害的以前,都过去了。
  *
  陈府。
  西厢房内,一个女子斜躺在榻上,正在翘着脚翻看话本子,时不时偏过头,朝身边另一个女子道:“继续。”
  “吃吃吃就知道吃!”
  初晴嘟囔着,可还是从手中的梨子上削下来一块果肉,塞进了陈末娉嘴里。
  看女子风卷残云般嚼了嚼咽了下去,初晴忍不住开口说道:“陈末娉,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放纵自己了,你瞧瞧你的脸,都圆多少了。”
  说完,她垂眸继续削梨子的皮,一边削一边随口嘀咕道:“和离的也不单是你一个啊,瞧瞧人家定远侯,暴瘦成人干一样......”
  话刚说出口,初晴猛然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榻上的女子。
  听到这个久远的名字,陈末娉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又继续抖起了脚,翻过下一页话本:“没办法,我最近总饿啊,吃得多呗。”
  看她没什么旁的反应,初晴微松了一口气:“吃得多也得动动嘛,不然等匈奴打过来,你跑都跑不动。”
  陈末娉同魏珩和离的这两个多月时间,边关局势骤变,匈奴和鞑靼不知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突然亲如一家,一向与天朝交好的鞑靼转身翻脸,大有要让匈奴借道,从西北直穿而下的趋势。
  陈父本来打算明年就告老还乡的,可如今这等局势,他一个年迈老者也得日日耗在朝堂,夜晚才能得闲回来。
  说到此事,女子终于直起了身子,放下话本,叹一口气:“你说得对。”
  其实她不觉得匈奴和鞑靼能翻起多大的波浪,边关局势紧急也只是相对先前而言,总体来说,天朝百姓还是你耕我织,顾着眼前的日子,所以初晴作为武将家眷,还能同她在此处打趣。
  “不管匈奴怎么样,我确实得注意些了。”
  她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真的胖了很多,连一向平坦的小腹,都多出了一些肉来。
  陈末娉说着,抬脚从榻上下来,站直身子,作势要动作两下。
  可她刚扭了扭腰,就感觉胸口一阵恶心。
  第89章
  相遇 看见眼前出现的人是谁时,女子便……
  初晴见她神色不对, 忙问道:“怎么了?”
  陈末娉摆了摆手,没有答话,过了好一阵, 才缓过劲来,朝好友道:“应当是真的吃多了。”
  “我就说吧。”
  初晴瞪她一眼:“你还不快走走消消食, 不然等下堆积在胃里,仔细吐出来。”
  女子应是, 直起身子,在屋中慢悠悠地晃了两圈,动作之慢,把初晴都逗笑了:“知道的知道你在消食, 不知道地还以为你在唱戏呢, 这般缓慢, 如何消食?”
  说着, 她朝院子里面指了指:“走,趁着春光去瞧瞧外面的风景,你在屋中窝了太久了, 仔细生病。”
  陈末娉闻言,抬头看向屋外。
  不知什么时候, 院中的树木们已经嫩叶成片, 似乎只需再等几片阳光, 就会长得郁郁葱葱。
  初晴不由分说地拉住女子的胳膊,往外一拽:“走吧。”
  天气晴朗, 春风和煦。
  这遭回来,陈父陈母特意给她精简了下人,只留了些得力熟悉地跟在身旁,故而院中也很安静, 时不时能听见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院子什么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当初陈父陈母在置办宅子时,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只选了一处小而清幽的宅子,就算在院中散步,也不比在宅子里散步宽阔多少。
  初晴牵着她走了两圈后,又越过院门看向外面,迟疑着道:“要么,咱们再出去走走?”
  话音未落,陈末娉就摇摇头,作势要往回走:“我不想出去。”
  “为什么呀?”
  陈末娉就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哪怕是她当定远侯府主母的三年时光里,她再装作沉稳的模样,也要经常出门走走瞧瞧看看,就是不窝在宅子里。
  可如今她逃脱了那牢笼,却怎么反倒将自己再次束缚进另一个牢笼里了呢。
  初晴不愿看见她这样,再次牵她的手:“走吧走吧,出去瞧瞧,要么我唤我们家那傻子来,让他备几匹马,我们去龙首山踏青去。”
  陈末娉无奈:“我是真的不想出去。”
  许是她还没适应转变身份的新鲜感,原先喜欢出门,现在却怎么都不提不起劲,而且稍稍多走两步就惫懒,只想在床上躺着。
  在这院子中走了这几圈,已经是很给初晴面子了。
  说着,她松开好友的手,抬脚准备往屋中走。
  还没来得及走到屋门口,就被初晴拦住。
  好友看着她,一脸担忧,斟酌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该不是,还在因为那个男人而难受吧。”
  她没有说名字,但是他们都知道是谁。
  陈末娉脚步顿住,抬眼无奈一笑:“你想什么呢,为他难受?要是我为他难受,我就根本不会同他和离。”
  “其实也不能完全算和离吧,毕竟现在户帖还没......”
  看见陈末娉的脸色,初晴连忙道:“不过户帖这事就是走个过场,都怪京兆府办事太慢,所有人重新过户都得三四个月左右的功夫,害你一直等。”
  “本来就是。”
  陈末娉双手叉腰:“这整个京城中,谁不知道我同他和离了?都过了明面的事,户帖不过是最后一道手续而已。”
  她声音不小,惊得外院路过的丫鬟也被惊了一跳,转头往院子里看,见是小姐,又连忙转回头去,匆匆忙忙的走了。
  初晴见着陈末娉这副模样,反倒长舒了一口气,接着露出笑意来:“你说的没错。”
  她上前两步,轻轻将好友拥进怀中:“这段时间,我看你一直没提魏珩,所以我也没提,但是不提反倒表明了在意,你今日能明明白白毫不避讳地说出来,我才真的觉得,你是放下他了。”
  “我本来就放下他了呀,先前不提是因为怕他的名字从我嘴里过脏了我的嘴。”
  “好好好,不提了不提了。”
  初晴哄着她说完,又硬拉着女子在院中站了片刻,才送她回屋中继续躺着:“你真的要多下地转转,既然一个人了,就得让自己舒舒服服高高兴兴的,别看你现在吃得睡得高兴,过两日,肯定得捏着肚子上的肉来找我哭。”
  好友说了一堆,可陈末娉并没有听进去,她吃完东西消了食,现在腹中温暖舒适,惹得她又想睡觉了。
  刚想到此处,女子就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你!”
  初晴无奈:“睡睡睡,一天吃了睡睡了吃!”
  不过说是这么说,初晴还是扶着她上了榻,然后帮她拉过锦被掖好:“睡吧睡吧,睡醒后又该用晚饭了。”
  陈末娉“嗯”了一声,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真的就睡到了傍晚,睡醒后,初晴已经不在屋中,给她留了个字条,说自己过两日再来陪她。
  陈末娉也不在意,其实她觉得,初晴完全没必要总来陈府陪她,其实她根本没什么事,能没有多与魏珩多做纠缠,而是在撕破脸当晚便只身回娘家,她已经很满意了。
  她还记得自己沾满血迹回陈府那晚,可把爹娘吓坏了,要不是他们细细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并无伤痕,怕是都要找魏珩拼命去。
  陈末娉本以为她娘会劝她再想想,但是听到她说这死男人一直撒谎骗自己后,她娘比她爹骂得厉害多了,第二日就抄起家伙事,亲自去定远侯府,把她剩下的东西弄了回来。
  不过魏珩的表现倒是超出她意料,还以为以那满嘴谎话疯话的死男人的癫狂程度,就算头一晚抽风愿意放她回家,后续应该也会寻由头厚着脸皮纠缠不放,没想到居然安安静静的,她娘去定远侯府闹他也没什么反应,没过两日,陈末娉便听娘亲说,死男人亲自去京兆府呈交了和离书。
  这样也好,不必见到他还能走完流程,就是她想要的。
  陈末娉收回思绪,呼出一口气,缓缓直起身子。
  屋中和院子中都安安静静的,玉琳不知何处去了,院中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归巢鸟儿的低鸣。
  她走出屋门,今日不打算在自己屋里吃,而准备去娘亲屋中,同她一道用饭。
  初晴说得果然不错,她一醒来就想找饭,也不知怎么回事,真的不是吃就是睡。
  不过陈末娉没有多想,单手扶住门框迈过门槛,进了院子里。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进了院子,忽然听到“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掠过了树叶。
  陈末娉朝着出声的地方看了眼,果然有树叶在抖动。
  难不成又有贼人?可是近日情况特别,所有二品以上大臣的府邸皇上都派了亲军严加看护,按理说,绝对不可能有贼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朝适才发出声音处走了两步,还没走到面前,就又听见了一声近在耳旁的鸟鸣。
  女子抬眼去看,一只黑白身子的鸟儿,正立在枝头,看那个方向,应该就是从她眼前的这片树叶间跳上去的。
  “诶,是你啊,我还以为有坏人在呢,吓我一跳。”
  陈末娉抚了抚胸口,抬手同鸟儿挥别:“我先去用晚饭,你不用吗。”
  鸟儿似乎被她突然的问好惊吓到,展开翅膀,“唰”地一下便飞没影了。
  “无趣。”
  陈末娉说完,转身就朝院外走,没有再多看适才自己站定的地方一眼。
  她这些日子金贵,娘亲都紧着她来,就算爹在衙门中也是辛劳万分,可她娘命厨房做得都是她爱吃的,送去她爹衙门的食盒也都是她的口味。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陈母看着用了一碗又要一碗的女儿,不由得嘀咕道:“你可是中午没用饭?”
  “用了呀,还用了不少小点心呢。”
  陈末娉不觉得有什么:“我不过比原先吃得多了小一半而已。”
  “小一半?小一半也很多了,你看看你的脸,都圆一圈了。”
  说着,娘亲从丫鬟手中接过食盒,拿给陈末娉:“今日用完晚饭不准睡着了,我听人说你直接睡到刚才,人要是再这么睡下去,是要变傻的。”
  “那那么夸张,我只是困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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