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 第91节
玉琳心下更加不安,隐隐约约,觉得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快到傍晚时分,车夫总算赶到了马场。
不等玉琳下车掀帘,陈末娉便一脚迈了下去,先行下车,去寻马场的管事。
马场的管事是个刚来不久的年轻人,看她年轻貌美却绾了妇人发髻,连忙迎了上来:“夫人可是来骑马的?今日太晚了,您怕是骑不了一圈就得天黑,要么您明日再来?”
“我不是来骑马的。”
陈末娉顿下脚步,望着眼前的管事,开门见山:“我有事需得问问您。”
“您说您说。”
“你们这有没有做工时间久些的,比如四五年以上的哟没有?”
管事惊讶:“有倒是还有两个,只是您寻这些人作甚?”
陈末娉朝管事递过去一个红封:“一点私事,你不必管,只需帮我把他们全部唤到此处便可。”
管事捏了捏红封,立刻转身去办。
玉琳跟在陈末娉身后,看着她肃然的侧脸,心中寒气更甚。
不多时,管事便把两个人带到了女子面前。
陈末娉本来很有期待,可看见带来的是两个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时,心凉了一半。
这么大年纪,怕是昨日用的什么饭都不记得了,如何记得四五年前发生的事?
两位老者朝陈末娉行礼,然后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问好:“夫人。”
既然来了,还是问一问吧。
女子深吸一口气,放大了声音,一字一顿清楚问道:“二位叔伯,可知道四年前在马场中女子坠马的事?”
“四年前?知道。”
其中一个老者回答,陈末娉心中的希望又再次燃起:“您记得?”
“当然记得,我们马场一直管护地很好,不然也不会是京城第一马场,坠马之事算是大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陈末娉急切道:“您说。”
那老者自豪道:“四年前当年坠马六起,无一伤亡。五年来每年的坠马次数,我都记得。”
居然这么多?
陈末娉眼里的光又灭了:“您只记得坠马次数?具体的细节您还记得吗?比如是谁坠马,施救人又是谁?”
老者焉了下来,与另外一个老者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那倒是不记得了,毕竟四年功夫,太远了。”
陈末娉又问了两句,发觉二人确实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后,无奈地挥手让他们先行离开。
可是离开了又该如何是好,她难不成真的要去寻晋王爷才能了解到事情真相?
但这么做的话,不就是落人笑柄,说她不信任夫君还要同王爷攀关系。
陈末娉咬住唇,一时不知所措。
年轻的管事将两位老者送走后,看着沉默的陈末娉,忽地一拍脑门:“我想到了。”
见陈末娉抬眼看他,年轻管事忙出声道:“夫人,要么去问问我们之前的管事吧,他虽然年岁已大不在马场了,可他为人尽心尽力,像坠马这种事,我们马场都是要再三处理的,他一定有印象在。”
陈末娉眼中熄灭的火又重新亮了起来,看向年轻的管事,尽量按捺着急切道:“你说的这位老管事,如今何在?”
年轻管事将手头的事交代给另外一个年轻人,然后朝马场外的方向走去,口中唤着:“他住在马场旁的村子里,您同我来。”
第86章
机密 为什么那贼人,会进了晋王爷的府……
原先的管事住得并不远,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便能走到。
可这一盏茶的功夫,陈末娉觉得分外漫长。
好不容易,前方的年轻管事顿住了脚步, 给她指了指眼前的一个小屋:“夫人,我们老管事就在此处住着。”
说话间的功夫, 年轻人已经抬脚朝屋中去,一边行着一边喊道:“老管事, 有人来寻您了。”
不等他行到屋门口,一个老者便打开了门,从屋里行了出来,朗声道:“谁啊, 谁寻我。”
他先看到年轻人, 接着又越过他的肩头, 看到身后的陈末娉, 顿时“哎呦”一声,紧走两步上前:“陈小姐,不, 陈夫人,您近几年还好?”
老实说, 陈末娉在东华马场的次数不多, 根本不记得先前的老管事是谁, 此时被他认出,惊喜之下更添了期待。
竟然能认出她这个不算熟客的人, 那肯定会记得当年坠马之事。
“还好还好,老管事,我今日来寻您是想打探一件事。”
她看向年岁虽大但明显还灵敏着的老人:“您可记得四年前,我在东华马场坠马之事?”
“记得记得, 您当时还想找救了您的义士来着,但那位义士的身份我们实在不知,后面也不知道您寻到了没有。”
陈末娉微微一笑:“寻到了。”
只是现在这义士有两个,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她没有多做解释,继续道:“不过我现在同您打听的是别的事,我听说我坠马那一年还有另外五个人也在东华坠马,您还记得那五人究竟是什么情况,被谁相救的吗?”
老人一怔:“记得倒是记得,但您问这个是......”
话音未落,陈末娉就将一个极厚的红封塞进了老人手里。
老人立刻道:“记得记得,另外五人都是年岁小前来练马的孩子,因着他们练马时便有人在旁看顾,所以都没受伤出事,我们马场在这方面,还是做得不错的。”
其他五个都是孩子?那就是说,当年晋王爷在东华马场救得女子,必定是她自己。
陈末娉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终于彻底熄灭。
众人见她呆愣住,心中虽然疑惑,可也不敢询问缘由。
女子立在原地许久许久,久到天色都暗了下来,起了夜风。
凉凉的风吹过她的脸颊,激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才回过神来。
“劳烦,多谢。”
陈末娉朝老管事和年轻管事道了谢,又让玉琳再次给二人了不菲的银钱,才转身离开,上了一直跟随着她们赶来的马车。
她上车落座,仍旧是呆呆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但那神情,却比来时还吓人。
玉琳终于没忍住,拽了拽女子衣袖,小声恳求道:“夫人,您到底怎么了?”
陈末娉还是不说话。
玉琳急得都快哭出了声:“您告诉我呀,您有什么心事,连我都不告诉了吗。”
玉琳哀求哭诉了许久,陈末娉终于道:“好了,别哭了。”
她抬手,轻轻摸了摸玉琳的头,终于偏过脸,看向她:“我问你,如果有个人,用自己的性命救了你,可又对你说了许多很严重的慌,你会怎么对他?”
女子没有指明,可玉琳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听不出,她说的就是侯爷和她自己。
玉琳望着陈末娉,眼露心疼:“夫人......”
这都什么事儿啊,好不容易看着夫人和侯爷感情好起来了,夫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怎么,怎么侯爷却骗夫人呢。
陈末娉又摸了摸丫鬟的头,重复道:“说吧,你会怎么做?”
玉琳吸了吸鼻子,低声道:“首先,撒谎这事儿,肯定是不对的,更别说还是说了很严重的谎,肯定不能随便算了。”
“可是......”
玉琳不敢继续往下说。
陈末娉道:“没事,说吧。”
听到这话,玉琳才继续道:“可是他又对您......对我有救命之恩,这等大恩,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功过抵消一部分吧,毕竟,是豁出性命都要救的人......”
越说到后面,玉琳声音越小,几乎都要听不见了。
可陈末娉一个字都没有漏,听她说完,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得没错。”
这也是她心中所想。
她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先前,她根本不会犹豫,肯定是要离了他,离了定远侯府的。
可因着最近这实打实的救命之恩,她真的没有办法像先前那般果断,可以狠下心和他一拍两散。
“所以呢。”
陈末娉喃喃道:“你会怎么做呢?”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这个题目太难,远超出玉琳的能力所在。
陈末娉轻叹一声:“不为难你了。”
她掀起车帘,望向窗外。
夜风立刻灌进了车内,凉得玉琳打了个哆嗦。
可陈末娉却恍然不觉身子冷,她呆呆地望向灯光闪耀之处,知道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
她该如何面对他呢,是假装不知,还是直接摊开?
而她更琢磨不明白的是,魏珩撒谎,晋王爷显然是不知的,他作为晋王爷的幕僚,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居然瞒着晋王爷撒下这谎,他是拿定了这事儿不会被捅破,还是觉得,晋王爷根本不会在乎这点小事?
不,上位者不可能不在乎这点所谓的“小事”,因为这分明是属下不够忠心的证据。
女子捏着车帘的指尖越缩越紧,车帘在她手中拧成了一团,几乎要被拧碎。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已经进入了城中,拐过几条小巷,马上要进入回定远侯府的巷口中时,陈末娉终于有了动作。
“不回去,掉头。”
无论他撒谎究竟是为着什么,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也不知道,自己看见他后,盛怒之下,会不会直接喊出此事,让旁人听去后,传进晋王爷耳中。
她真是可笑,可笑啊,被欺骗的这么惨,可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为那男人考虑。
陈末娉越想越好笑,待车夫按照吩咐掉头之时,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