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为了保持速度，他身体前倾，与隔着一层布料的柔软冰凉的鱿鱼更加贴近。每一次触须的细微抽搐，似乎都连动着他的心脏。
红色金属面罩下的嘴唇抿紧。
红头罩几乎是恨恨地想：就应该让她戴好全包围的头罩！
全速前进下，不到七分钟，他就连人带车一同冲进了蝙蝠洞。
“提姆！怎么样了！”杰森抛下车，很快找到了戴着护目镜的黑发男孩。
提姆眼眸沉沉。他抱歉地说：“不是很好。我们不知道稻草人往恐惧毒气里加了什么新的药剂或者毒品。这次的新毒气不仅有恐惧效果，还大大提升了中毒者的兴奋和肾上腺素，让他们更有可能互相残杀。蝙蝠侠已经去找稻草人了。”
杰森轻柔地把鱿鱼从胸口口袋里拿出来。两条细长的触须缠绕上他的指尖。不足一手大小的鱿鱼蜷缩成一团，依恋地粘住他。
杰森捧着这团鱿鱼：“有什么方法救急吗？艾丽娅吸入毒气后一直在沉睡，但是她看起来精神很痛苦。”
提姆弯腰仔细端详：“恐怕你的猜测是对的。这次的毒气，极有可能会消耗生命。”他示意杰森过来，“把她放到床上吧，我尝试给她注射缓释药剂。”
杰森跟着他穿过几张病床，这里应该算是他们暂时的实验区。他注意到芭芭拉正面对电脑调试着什么，旁边的病床上是被拘束带绑住的达米安。
阿福也站在那里，看到他，声音仍然柔和平静：“杰森少爷，艾丽娅小姐不会有事的。”
杰森沉默地点头。他按照提姆的示意，把鱿鱼团放到铁盘上，手指剥离开缠绕的触须。躺在铁盘上的鱿鱼因为冰冷的金属哆嗦了一下。
“不能放一张布垫一下吗？”他问。
提姆诚实地说：“我也没有做兽医的经验。放别的我怕会有影响，在注射药剂的时候先这样吧。至少不会有感染。”
杰森沉默地站在一旁。
提姆新拆掉一根一次性的注射器，从一瓶淡青色试管吸入缓释剂。他深吸一口气，来回拨弄着铁盘上的一滩鱿鱼。“帮我按一下？”他朝杰森努嘴。
艾丽娅的情况时好时坏，从到蝙蝠洞开始就安静地如一团死物。如果不是偶尔抽搐跳动的触须，杰森肯定会比现在还要不安。
他指尖按压在鱿鱼的两根触须上，冰凉滑腻又柔软。之前艾丽娅怎么都不让他触摸的原型，今天倒是任人摆弄。
[再不醒来的话，你就要被卖到海鲜市场了。]
杰森突然想这样吓吓她，到底还是没说出口。他只是自娱自乐地轻笑了一声，仿佛下一秒女孩就会坐起来。
如果她突然变成人的话，提姆一定会吓死吧？
这个铁盘和注射器都会掉到地上。这里会一团糟。
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注射器中的淡青色药剂稳定地注射到鱿鱼体内，缓慢地一推到底。
提姆按压住那个口子，小心地拔出注射器。人生第一次给鱿鱼治疗，冷静如他也难免心惊肉跳。
好在看起来没有异常。外星鱿鱼也没有对人类的药物有排异反应。
也是，她甚至不免疫稻草人的毒气。
提姆为艾丽娅接上观测仪器后，又示意杰森跟过来。他们必须找出真正能解决毒气的药剂。
杰森打开了那个蝙蝠家的沟通频道。他果然听到布鲁斯的声音，然而越听下去，气氛就越沉重。
稻草人刚被蝙蝠侠抓住。他从阿卡姆越狱后，秘密制造了新的毒气。这个通过高压水汽在全城释放恐惧毒气的人正躲在ace化工厂里，但他没有准备解药。
甚至连他混合恐惧毒气的那款毒品，也被稻草人用完了。
杰森突然在频道里问：“毒品？那是一款毒品？”
蝙蝠侠或许想起了他红头罩的身份，补充道：“稻草人说，那个毒品名字叫‘thrill’，是他从小丑那里拿到的。你们有听说过吗？”
同一时间里，频道里有反应的有三个。
电脑前的芭芭拉急急忙忙地转头看向杰森：“那不是！”
提姆说：“那不就是斯蒂芬妮追查的那个？”
杰森伸手摸向他的战术腰带，里面还别着三根试管：“我这里有三根。”
他注意到提姆的目光，张开手。掌心里的三根试管长短不一：“艾丽娅晕倒前拿到了这三根含有‘金水’的试剂。我们猜测‘金水’就是‘thrill’，被黑面具作为新型毒品贩卖。一根是兑酒精的版本，两根是纯的毒品版本。”
他递给提姆：“能有用吗？”
“如果和稻草人混合在毒气里的是同一种毒品，那么绝对有用！”提姆小心接过。他马不停蹄地去了实验台：“如果解毒剂做出来，我会先给你的小鱿鱼用！”
杰森看着他和芭芭拉开始忙碌，隐藏在面罩下的嘴角忍不住带出一抹笑意。
凝重的空气似乎缓和了。
阿福慢慢走到他身边，管家作为“便士一”也听到了频道里的聊天。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倒了一杯可可递给杰森，老人的脸在腾腾的热气里显得柔软。
杰森听到蝙蝠侠夹着电流的声音：“杰森，谢谢你。”
他接过那杯热可可，摘下面罩：“是艾丽娅做的。我什么都没做，也没来得及救她。”
“别这样想，一切都来得及。”提姆远远地朝他眨眼。
。
艾丽娅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一开始是个噩梦，以至于大脑不愿意回想。
后面似乎是个轻飘飘的梦，她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摸、安抚。
她变回一条鱿鱼，掉落在墨池里。四周的墨水熟稔亲切地拥住她，于是她可以放心地下坠，最后沉底。
只是墨池底部，好凉。
艾丽娅被冰得瑟缩一下。耳边突然听到模糊的人声，她迷茫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
艾丽娅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截指尖，她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往前，望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熟悉的脸似乎在张口说着什么，艾丽娅却听不太懂。她呆呆地看着这张帅脸一黑，指尖猛得放大。
团成一团的小鱿鱼，瞬间被戳成一滩鱿鱼饼。
艾丽娅语气发虚：“好像有点冷？”
帅气的脸冷哼一声，这下她听懂了：“你已经被宰了。”
艾丽娅缓缓地开始移动身体：“酱油呢？海鲜酱油呢？你要挑一款好吃的酱油来配我。”
一旁的提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扭头问身边的迪克：“他们平时就这样相处的？”
迪克双手撑脸，露出一个让提姆觉得有点恶心的慈爱的笑：“他们两个真可爱。”
提姆：……
他沉默地离开这处诡异的病床。
隔壁病床绑着达米安，他幸运地成为家里第一个吸到毒气的孩子。当时疯狂拆家的行为让他们不得不给他用上拘束带。
不过注射了解毒剂后，这个男孩就安静得过分。
提姆轻轻在空中晃动手掌：“看得清吗？感觉怎么样？”
达米安眼神迷茫：“我要征服世界……养蝙蝠猫……蝙蝠马……蝙蝠鱿鱼……”
提姆沉默地解开他的拘束带。
他们这个解药，应该没问题吧？
第38章
扫尾 她的触须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奇怪。……
清醒后， 想起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的艾丽娅欲哭无泪。
她感受到迪克和布鲁斯的目光，立刻灵活地跳到杰森的手上。
很想马上离开地球……天知道她为什么会和杰森讨论那么久用什么牌子的酱油！
布鲁斯是个成熟的大人，见她行动敏捷后就去看旁边的达米安了。
迪克是个幼稚的大哥， 见艾丽娅躲到杰森的手里，不依不饶地问：“你们还没说完呢？用哪种海鲜酱油蘸鱿鱼好吃？”
艾丽娅恼羞成怒地咬了杰森一口。这个可恶的队鱿一直在笑！被咬了还笑得更放肆了！
杰森迫于压力， 清清嗓子赶走迪克：“好像达米安还没完全清醒。”他意有所指。
迪克果然两眼一亮， 也去达米安那边看热闹了。
杰森把艾丽娅带到无人的空地， 四周陈列着罗宾的制服。
艾丽娅在他站定后跳出手心， 变回了人形态。
清醒后的她已经收到了杰森在通讯器里的回复：“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中毒了吗？”
杰森从头讲了一遍。
艾丽娅若有所思：“所以我发给你消息的时候，其实已经吸入毒气了。虽然发送成功， 但是收不到你的回复。它们都积压在通讯器里。”
杰森问她：“你还记得当时看到了什么吗？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陷入昏迷了。”他没提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艾丽娅摇头：“既然是恐惧毒气， 那应该是我害怕的东西吧？但我忘记了。只觉得是个噩梦。后面感觉舒服多了，大概是缓释剂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