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绷住、而后张弛,
狐川辻人宛如支崩到极致已经不能再翻折的弓, 韧劲的弦只差最后一点触碰就将会发出’吱哑‘的噪声。
腰部腹部颤颤, 猛地吸了一口气, 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黑发少年汗湿着鬓发总算勉强能找回自己。
仅在那么片刻,虚晃茫然的知觉中他仿佛望见了t台顶端悬挂着的聚光灯,刺目、灼热、凝聚在身上滚烫又集中, 那是他第一次走向世界的领域, 第一次站在整个世界的眼光之下。
欢愉、欣悦,仿佛万物皆可得、场下无数的欣赏与赞美目光视线都促使着站立在水晶t台与聚光灯下的唯一c位的主角精神达到高。潮。
那时是止不住地想要展现更多自己,想要占据更多更多的舞台与视野。
而现在, 台下的观众只有一个, 并正在全神贯注地望着他,仿佛他就是他全部人生的主角。
狐川辻人从来不怯场, 更不会因观众如何如何神态就耽误自己的表现。
即使是在这种狭窄更衣室与昏暗逼仄环境里, 更是如此, 偶有几缕光线从窗台溢过, 轻又飘忽地落下,明明灭灭照亮了黑发少年的脸颊。
脸是粉的, 唇是红的,眼瞳是幽黑的,微侧着头,完全靠人支着才能勉强保持住坐着的姿势与重心,
柔软韧劲的身躯因先前过于用力、给出太多,一时之间恢复不过来,只能软绵绵地半靠半坐在身前的角名伦太郎腿上。
他不再压抑自己的呼吸,喘。息地轻又慢,落在有心之人的耳中,浑然像是缀着点小钩子,轻飘飘地勾着心尖儿。
角名伦太郎慢慢抻开了手掌,与微曲的指节。
白色的水很多,甚至有些太多了,稍有些没被他把住的都像汗水一般粘黏着落下,稳稳落在黑色的修道院式女仆裙摆上,兜得满满当当,丝毫不溢。
淌在薄薄一层裙摆布料上,很快就洇湿了许多,角名伦太郎余光扫过它们,只分给了一丝视线,更多的还是在手指、指节、指根上的白色上。
太粘稠了甚至会拉丝,看起来不像能吃的模样。
狐川辻人好久才些微缓过来了一点神,眼瞳终于聚焦,停在了昏暗的更衣室间隔板墙壁上,他一眨不眨、丝毫不挪动,似乎就这么能硬生生从上面看出朵花来般。
他的脸止不住发热,尤其是想到最后顶端的那句经由角名说出口的’弄在我手上‘,大脑皮层就止不住发紧。
……越界了,更是过线了,岌岌可危的良知在神智清醒的第一刻就快速跳出来谴责。
黑发少年心灵已经进入了圣人模式,就差原地念着往生经将自己超度成佛。
无论怎么想,对16岁的角名伦太郎做出这样的事……
良心隐隐作痛。
一时之间忘却了自己现在也是16岁的事实,狐川辻人(灵魂30岁版)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干脆自首先把自己送进去。
他大脑还有余韵在这东想西想,但身体的本能却始终未能脱出。
角名伦太郎只在水喷溅出的时候保持了些许安静,安静到如果他不呼吸,狐川辻人甚至会认为这是个死物。
但现在,靠着更衣室隔板的黑发少年已经渐渐停止了喘。息,呼吸也逐渐倾向正常,他不紧不慢动了下,又挪动了两下腿。
随之变动的就是膝盖,有一下每一下蹭过,偶尔还会碾过。
没来得及全然消退的余感绵长,抓住机会就如潮水般一下子嗡涌了上来。
精致小巧的喉结一滚动,黑发少年的大脑猛地掉了一个帧,活脱脱就被掐着腰拽回了深深黑暗中。
兜在眼睑处的潮湿水汽终于悠悠晃晃地滚落了下来,断珠成线般,一滴接着一滴,一团接着一团,豆大地打在了角名伦太郎的肩头、胸膛,在白色蕾丝领口与黑色布料制服胸前洇处一团接一团的泪痕水渍。
狐川辻人似是不舒服地哼咛着,角名心疼他,只好更加关心、更加贴近,甚至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各处都检查各遍,终于算是找准了定点,问题的病灶。
首先就是要帮人止水,特别是眼泪,褐发人影微微低头,他先前吮去的泪水只是片刻就又很快盈满,拭去的速度跟不上产生的,角名伦太郎只好慢慢叹了口气,像是对面前的人真的无可奈何般地抱怨了句,
“……水好多,辻人,这样下去不行,要控制一下才行啊。”
狐川辻人双臂软软,勉强环着他的脖颈稳住自己,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坐着摇摇晃晃的云端飞车,上了儿童座,又狭窄又逼仄、勉强这么将自己塞进去,云端飞车一启动就没个停,颠得他柔软内脏仿佛都要移位,被大手捏揉地要挤出汁水来。
但人身体里的水就这么多,成了泪水从眼眶里出来,成了汗水从皮肤表层、脸颊上或蒸发或洇出来,又成了其他什么从另外的地方出来,分泌不出来更多了。
时间一场,这么下来甚至隐隐有些缺水。
黑发少年张着口,口呼吸为了获得更多的氧气,滚烫的气息传递、一点不漏地全部人感知捕捉。
角名伦太郎看得分明,五色鲜艳,浅粉的唇、黝黑的眼、细白的齿尖与滟红的舌。
像小蛇一般隐隐绰绰,迷迷蒙蒙地勾着人与他一道钻入芦苇丛深处。
角名伦太郎对这小蛇本来就没有抵抗,也自然就被成功勾到。
他不轻不慢转了个位置,低下头,稳稳地就叼衔住那条灵活柔软的小蛇。
狐狸的食谱太过复杂,肉食也吃、素食也吃,现在好了、连蛇也吃。
角名伦太郎吃着它,慢慢含着舔着,狐川辻人被他激得拒绝睁开眼去直观这个场景,他视线透过密密潮潮的稠郁颀长的眼睫,半落不落地停在了自己环着人肩头、晃啊晃的白皙指尖上。
咖啡豆的味道,很浓郁,还有甘醇的奶香。
狐川辻人被迫着抬起下颌,他也同样吃到更多。
……手磨咖啡,加奶泡,他后知后觉,是先前做得那杯没被宫侑看出来的拿铁。
味道的余韵是悠长的苦涩,湿着眼睫的黑发人影拒绝尝到更多,于是角名就稍微地那么点到为止,退开后一点转为含住微微肿起的唇珠。
柔软又可爱,停在那宛如一个接吻间隙的憩息。
休息够了,角名伦太郎开始帮忙打理乱糟糟的人。
衣服,整理好别住。
发丝,一缕一缕捋好。
解开的衣领与腰带,都挨个恢复原样。
不过一会儿,黑发少年全身上下都已经整整齐齐的,如果不是微红的脸颊与潮湿眼睫,以及粉粉的鼻尖,根本看不出来在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了什么。
对比之下,角名自己似乎就有那么点狼狈。
不多,只在一些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的地方,如肩颈、胸口、发饰垂下的飘带的晶莹水渍,如浓黑裙摆、右手指节与指根些微残留的黏黏的水。
在帮人整理之前,他就已经用纸擦干自己的手了。
素白柔软的纸巾包裹着骨节分明、指甲修长的手指,在黑发少年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擦拭而下,细细又密密的,丝毫不漏。
狐川辻人止不住喉咙有些泛痒,他将就着咳了声,错过脸去。
……看得人怪面红耳赤的,心底嘀咕着,黑发少年张了张口,想为两人间刚刚的荒唐找些什么话题或是借口,但别说是这些、一点引子都摸不到。
大脑里头全部都是从面前这家伙嘴里说出的怪怪的话。
什么’水好多,止不住‘、什么’好好弄到手里,别弄到外面‘、还有什么’真遗憾,不能吃‘……
太怪了,无论怎么听都都太怪了。
不敢深思那些话中涵义,黑发少年静了静,小心又小心地从些微上挑的眼尾余光翘起向上望,
突然’嗡——‘地两声,反盖在更衣室隔间椅子上的两支手机猛地响起。
直把心底筹划勉强要开口的狐川辻人吓了一跳,他不敢拖延,抓起一只手机就快速望去,
——[宫侑]。
再看眼右上角时间,坏了、距离咖啡厅正式营业不到五分钟了!
狐川辻人当机立断蹦出,慌乱又紧张地离开人身上,甚至因为腰酸腿软跳得太快崴了下,还被角名适时伸手扶住腰身腿侧,只是压到碰到什么了,面前的人喉咙低低溢出了声沉音。
狐川辻人顿时耳尖一红,他低着头飞快道了声歉又道了声谢,一时言语混乱到大脑中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些什么,但此刻占据上风的想法已经无比明晰了,
——刚刚还在思考要怎么脱身,现在正正好就有离开的借口,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送了枕头,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小黑毛迅速开了隔间的门闩,将手机一兜往口袋里一放,看也不看直接冲出去,
“那、那个…来不及了,我就先、先过去!回见!”
狐川辻人自知自己现在这幅用完就丢的态度不太好,但僵在逼仄的隔间,完全想象不到接下来的发展走向。